第155章 陽謀

  「殿下快喝些熱粥。」

  石司連忙端過來一碗熱騰騰的八寶粥。

  雖然比不上後世那麼材料齊全，但是蕎麥和紅棗還有紅豆是不缺的。

  夏無拘只是看上一眼，便覺得頗有食慾。

  他看著石司將粥放在身前，不由地好奇道：「近日來，御膳房中的飯食頗為新奇，味道也好，可是尚膳正研習出來了新吃食？」

  石司樂呵呵的笑了起來，「殿下有所不知，陛下對之前御膳房的飯食頗有微詞，認為他們做的飯食根本難以下咽，故而親自下廚，讓尚膳正學習並且加以改良，如此御膳房的飯食才大有提升。」

  夏無拘愣了一下，他好像記得這件事情，還為此跟父皇辯駁了一番。

  

  他看了看手中的八寶粥，不禁感嘆起來，「父皇真是……」

  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父皇。

  喝完粥之後，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聚福軒好像就是這種飯食，跟御膳房有什麼關係沒有？是不是秘方泄露了？」

  石司樂呵的說道：「殿下多慮了，那聚福軒便是宮中開的，自然不存在秘方泄露之事。」

  夏無拘張大了嘴，「你說什麼？聚福軒就是宮中開的？孤怎麼不知曉？」

  石司撓了撓頭，「聚福軒之事一直由韓府令操辦，奴婢也只是知道個皮毛而已。」

  韓忠操辦的聚福軒？

  那根父皇親自開酒樓有何分別？

  他有些遲疑，「那聚福軒中的長生丸……」

  「正是出自陛下之手。」

  破案了，實錘了。

  終於知道，父皇是哪來的錢練出三千精銳親衛，這些錢基本上都是賣長生丸得來的。

  怪不得父皇看著自己進獻長生丸的時候神色頗為詫異和遲疑，原來自己是拿著父皇的東西送給父皇。

  這烏龍搞得。

  夏無拘哭笑不得。

  「長生丸確否有著延年益壽的功效？」他不禁問道。

  石司想了想，低著頭說：「應當是有的吧，陛下每日都要服用一顆長生丸，氣色好了不少，乍一看的話，還以為是殿下的兄長呢。」

  「你這猴子，妄言父皇，出去領十棍。」夏無拘揉了揉額頭。

  他接受的乃是儒家教育，規矩森嚴，自己都不會在人前說父皇的不是，自然也不會允許，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說父皇的不是。

  石司輕輕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接著乖乖的跑到殿門處。

  守門的黑冰台禁軍見到來人，不禁有些好奇，「石內侍，怎麼韓府令離開了，你跑過來了？」

  石司輕車熟路，回憶著韓忠挨打時候的樣子，往嘴裡塞了一個布團。

  「少廢話，快點的，咱還要回去侍候殿下呢。」

  「好嘞！」禁衛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舉起棍子笑吟吟的說道：「石內侍，今日是几杖來著？」

  「十杖。」悶悶的聲音從石司口中吐了出來。

  禁衛點點頭，「瞧好吧您，屬下的棍法已經臻至化境，絕不會傷到石內侍。」

  隨後發出的聲音，像是砸在了破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打完之後，禁衛才將石司扶了起來，隨後輕聲說道：「陛下有令，看著王煥。」

  石司的身子頓了一下，看著黑冰台禁衛手中的手勢之後，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道：「奴婢遵旨。」

  接著，他便拍了拍屁股，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一般，施施然走了進去。

  他雖然是內侍，殘缺之人，但也在黑冰台的營地中訓練了三個月，這十杖對他而言，不過是毛毛雨的事情罷了。

  他故意裝著有些疼痛的樣子，回到了夏無拘身旁。

  「打完了？」夏無拘看了他一眼。

  石司微笑著說道：「回殿下，十杖，一杖也不少。」

  夏無拘點點頭，接著便站起身來。

  「備車，孤要前往國子監。」

  國子監的成立，朝中早就傳的沸沸揚揚，這可是頭一次，以諸子百家為主體的部門成立。

  以往那些諸子百家中的讀書人，只能在貴族府上做個客卿之類的，好在某一天獻上自己的計謀，讓貴族刮目相看，於是官拜士大夫之類的。

  但是有了國子監之後，讀書人的心中就有了希望。

  在他們看來，國子監跟軍中的軍制有些相似。

  雖說只取五百讀書人還要年輕一些的才能夠入朝為官，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一條通天大道。

  只要能夠考入國子監當中，就相當於一步踩在了做官的門檻上。

  他們自信不弱於人，不必如軍士般上陣廝殺，只要耗費些心力便是。

  國子監的監生，只要一畢業，便能夠被朝中授予官職，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只要能夠做官，就不怕無法施展自己的學識和思想。

  雖說只有第一屆的監生有這樣的待遇，但也足夠令百家的讀書人們趨之若鶩了。

  越是看國子監的規矩，夏無拘就越是讚賞。

  「父皇這一招，簡直實在是太高明了，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這才是帝王之術，孤跟父皇相比，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來，若是父皇一直這麼下去的話，大夏自當流傳萬世。

  只是這個陽謀的發現，讓他微微皺起眉頭。

  以往父皇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方法的，以碾壓般的姿態強迫諸子百家和天下讀書人低頭才是父皇的所作所為。

  此陽謀雖是光明正大，也是帝王之術，但是並不像是出自於父皇之手。

  可是聽淳于貞師傅所言，國子監的一應政策全部都是由父皇制定，他只是實行而已。

  這讓他心中不免有了懷疑。

  這到底是誰？為父皇獻上此策？

  可是一直以來，還未聽過父皇賞賜誰，至於朝臣……

  夏無拘曬然一笑，不是他看不起他們，而是他們真的沒辦法想出來這麼凌厲完美的方法。

  更何況，這種方法，還是用在他們諸子百家弟子的身上。

  不僅如此，幾乎是囊括了所有出身寒微的讀書人。

  國子監收監生，不看出身，有德者居之。

  只要你有足夠的學問和學識，便是一介刑徒，也會被當場免罪，入國子監做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