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太子監國

  翌日清晨，一群禁衛士卒圍在營地門口議論紛紛。

  「這不是王百夫長嗎？怎麼死了？」

  「聽說是在軍中聚眾飲酒，妄議陛下。」

  「那活該。」

  有人啐了一口，「此人仗著有王相撐腰，在丹音中就多有盤剝之事，今日被陛下斬殺，大快人心。」

  韓忠將將士們的議論匯報給了陳秋。

  陳秋揉了揉眉心，昨日睡得不怎麼好，睡覺的時候沒有棉被，只能蓋著厚厚的皮裘，壓的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那麼說來，這王百夫長，是王煥的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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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忠想了想，低頭說道：「陛下，或許是丹音那邊有什麼動作也說不定，奴婢已經派人前去查探。」

  陳秋擺擺手，「多慮了，丹音中的禁衛，有王烈老將軍坐鎮，他可不聽王煥的調遣，當是無礙。」

  韓忠曬然一笑，「許是奴婢多慮了。」

  「埋鍋造飯，繼續南下。」

  「是，陛下。」

  韓忠退了出去。

  陳秋坐在案牘後面，指節有節奏的敲打，喃喃的說：「王煥啊王煥，朕已經給了你這麼多次機會了，你可莫要讓朕失望啊。」

  此時百里外的丹音，夏無拘面對著堆積如山的奏疏，不停地翻閱，便是連早食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

  王煥笑著渡步走了進來，看到擺在一旁的飯食，不禁有些感慨，「殿下如此勤政，有明君之相。」

  夏無拘苦笑著搖搖頭，「孤哪裡算得上是什麼明君？跟父皇比起來還差得遠。」

  越是翻看這些奏疏，他就越對自己的父皇感到欽佩。

  不僅遊刃有餘的處理政事，還能夠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稅制改變之法，已經提上了日程，只待明年春種之時開始實行。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明君非一日而成，需要時間的積累。」王煥笑吟吟的說。

  夏無拘此時已經顧不上跟他說話了，一頭埋在了堆積如山的奏疏之中，像個勤勞的小蜜蜂，翻翻這個，看看那個。

  王煥見此，欣慰的笑了笑，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厲芒。

  他告退，走出宮城。

  一旁的老僕早就在此等候多時了，見到他出來，連忙快步走上前去。

  「老爺。」

  王煥面無表情的點頭，「那件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老僕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回老爺，只知道陛下讓李青討逆之前，曾讓他去了一趟皇陵，但具體是做什麼，沒人知曉，歸來的也就只有李青一人。」

  王煥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那人定是將去的人全部殺了，若非李青是他的弟子，還是長信侯的兒子，恐怕也難逃一死。」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此事到此為止，既然他已經將後患抹除，那就從別的地方下手，那女人可還好？」

  老僕卑微的低下頭，「據說頗為受寵，臨走之時還夜宿她處。」

  王煥聞言，不禁滿意的點點頭，「讓她找個機會，殺了那人。」

  老僕有些遲疑，「那女人似乎不知那人的身份，只是以外宅的身份自稱，老爺，我們要不要……」

  王煥停頓了一瞬，「不必！既然不知，那自然是最好，只當他是個尋常的富商罷了，傳出去不好。」

  老僕匆匆告退。

  王煥回頭看了一眼宮城，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和野心。

  憑什麼你就能夠坐在那個位置上？老夫便不行？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哼，聽起來風光。

  可最重要的權利和力量，不都被你死死的握在手中麼？

  還要改革稅制，放歸刑徒，真是禍國殃民之法，且看爾如何收場！

  廢除刑徒株連之法，對於大夏來說當然是好事。

  但是對於統治階層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些刑徒民夫，是大夏的主要勞動力。

  這勞動力的體現方面，並非是耕田種糧，而是為貴族所服務的勞動力。

  廢除株連之法，看上去平靜，但實則早已波濤洶湧。

  無數貴族在私底下發著怨言牢騷，刑徒株連之法雖是廢除了，但是讓這些貴族老爺們所修建的莊子，河堤等等陷入了停擺。

  實際上，也只有丹音附近的郡縣實行了這廢除刑徒株連之法，偏遠一些的地方，譬如往往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才有一次通訊的地方，根本就還是按照之前的律法行事。

  其中南方尤其為甚，王煥不是沒有阻止過陳秋南下，只是兩位老將軍站了出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兩位老將軍乃是大夏朝最頂級的徹侯，王爵之下第一人，他們站出來選擇支持皇帝，那麼朝堂中就不會有反對的聲音，這一幕，和十幾年前何其相似？難不成兩位老將軍已經被那人騙住了？

  王煥有心跟兩位老將軍說明真正的原因，但是苦於手中並沒有證據。

  而此時，家中老僕跟他匯報，李青前往皇陵之事。

  他不必想，就知道李青前往皇陵到底所為何事。

  這下那人的最後一個破綻也沒有了，他手中的底牌又少了一張。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宮城，輕聲說：「夏無拘啊夏無拘，你可莫要讓老夫失望啊。」

  兩個在不同地方的人，來自不同時代的人，竟是在這一刻，說出了何其相似的話語。

  接著，他便轉身坐上轎攆，朝著自己的府邸慢悠悠而去。

  夏無拘終於是處理完了眼前的奏疏，不禁感嘆起來，「父皇所發明的紙張著實好用，原本想要處理完這些奏疏至少需要大半日，可現在，才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處理完了。」

  他端起早已涼透了的飯食，細嚼慢咽起來。

  石司走了進來，看到太子殿下吃的是冷食，不禁連忙制止了他。

  「殿下！這飯食都有些冷了，奴婢這就讓御膳房的人再做些拿過來。」

  夏無拘擺擺手，「不礙事的，只是有些冷了而已，不耽誤吃食。」

  他伸手擋住了石司要拿走的動作，拿起一個饅頭來，就這已經涼了的菜吃了起來。

  石司只能在一旁唉聲嘆氣。

  夏無拘坐著卻依然挺直腰杆，即便是吃飯，也是細嚼慢咽，並不像陳秋那般的狼吞虎咽，很快便將飯食吃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