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秘愛成疾,總裁大人別妄動> 099 你當初決定遠走他鄉的時候,是不愛了嗎

099 你當初決定遠走他鄉的時候,是不愛了嗎

2025-04-08 06:49:34 作者: 慕小薰

  099 你當初決定遠走他鄉的時候,是不愛了嗎?【萬更】

  心黎仔細的觀察著她的表情,她一閃即逝的蒼白和慌亂沒有逃過心黎的眼睛,她冷冷笑了一聲,「你究竟瞞了我什麼?」

  「我能瞞你什麼?」蘇岑的眸轉了幾下,最後落在心黎那張明艷的臉上,「心黎,既然一開始沒告訴他,以後也不要說了,這樣對你們都好。」

  至少,在衍衍的病情穩定之前不要告訴他。

  薄庭深和慕心黎,兩個人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深沉和泰然,但真正面臨真相的時候,誰又能保證他們會怎麼瘋狂。

  心黎眯眸盯著她看,「你至少給我個理由。」

  蘇岑抿唇,深呼了一口氣,「你不是一直愛他嗎?你不是說過,失子之痛你一個人承受就夠了,沒必要拖上他。心黎,你動搖了,這些年你活在理智當中,但你遇到了薄庭深,你越來越不理智了。我沒瞞你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心黎依舊緊緊盯著她,一向淡漠的眉目間狠狠蹙著,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可她的神情太過坦然。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

  她們的演技早在加州被鍛鍊的爐火純青,除了那一瞬間的自然反應外,心黎實在猜不出什麼。最好的朋友是最熟悉的人,也是最陌生的人。

  因為太了解對方了,所以更懂得怎麼去瞞過對方的眼睛,也更懂得從對方的反應中尋找蛛絲馬跡。

  「你們在聊什麼?」

  齊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心黎朝著她笑了笑,收了心神,「沒什麼,隨便聊聊。」

  齊星和蘇岑不熟,只是看著她笑了笑。蘇岑和她對視。

  心黎和蘇岑的性子都是比較沉穩的,話也不多。齊星性子活潑,只跟她們說了沒一會兒便去她的朋友身邊玩了。

  蘇岑看著她的背影挑眉,將酒杯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有沒有覺得她和你之前挺像的?」

  「是有點像,如果當年我沒有去糾纏薄庭深,而是悄悄把孩子打掉,你覺得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蘇岑凝眉看她,「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只會比現在好。

  心黎笑了笑,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酒杯,玻璃杯微涼的觸感通過指尖傳來,她愣了一下,微微動了一下手指,拿起了酒杯旁邊的果汁,「但我卻很滿意現在的生活,雖然每天擔驚受怕,但我覺得很寧靜。」

  蘇岑無奈的勾了勾唇角,眸光一閃,「喲呵,轉性了,以前這種場合,你不是必喝的嗎?」

  她不愛喝酒,但自從承希從她的身邊離開又被她找到,她不愛的東西,也成了她的寵兒,麻痹她的神經。

  她沒答話,淡然一笑,明媚卻恬靜的眸光落在不遠處玩牌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側臉清雋英朗,清貴卓然,即便在這一屋子的豪門子弟之間,他也依然是最令人矚目的那一個。

  蘇岑白了她一眼,隨後低低的笑起來,「沒出息,口水流出來了。」

  心黎回過頭看著她挑眉,「沒那麼誇張,我對他的那點幻想早就沒有了,我跟你說過的,這個世界用理智來領會是個喜劇,用情感來領會是個悲劇。」

  蘇岑收了笑意,低低嗤笑了一聲。

  心黎抬了一下眸,餘光和一旁看向她們這邊的顧逸欽有一瞬間的交接,然後自然而然的錯開,心黎眼神里的柔光一下子冷了下來,她看著蘇岑。

  「你和顧逸欽真的結束了?」

  蘇岑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她唇角勾起了苦澀的弧度,「結束了。」

  「不愛了?」

  蘇岑眸光凝滯了一下,笑,「你當初決定遠走他鄉的時候,是不愛了嗎?」

  「我跟你不一樣。」心黎抿了一口果汁,甜膩的味道和她心裡泛起的苦澀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岑,他愛的是阮欣然,我的親姐姐。而我,到現在我都不能確定我當初對他到底是不是愛。」

  是愛?或是一種對阮欣然的挑釁和掠奪?更或者,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又或許三者都有,她以前太過驕傲了,以至於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該屬於她的。

  七年前婚禮的前夕,現實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她是從那個時候清醒的,也是從那個時候蛻變的。

  包廂里的氣氛越來越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反而她們兩個人的位置成了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

  兩雙漂亮的水眸在包房內昏暗的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晶瑩明亮。

  「現在呢?」

  心黎笑,「現在我只想扮演好薄太太的角色。」

  蘇岑嘆息,「我們都一樣。黎,我們無法確定自己還愛不愛,但我們都得向前看。我和顧逸欽已經過去了,將來也不會有關係,你不用為我擔心。」

  蘇岑的話音剛落,一股熟悉的氣息便從空氣中飄了過來,頭頂大片逼仄的陰影,蘇岑下意識的抬起頭。

  顧逸欽的臉色漆黑,緊蹙的眉目之間看得出隱忍的怒氣。她心臟蜷縮了一下,然後看著她笑。

  弧度正好,明媚溫柔,卻帶著一股徹骨的冷意。

  心黎臉色淡淡的看著兩人,她相信蘇岑,蘇岑做事絕不拖泥帶水。除了在顧逸欽身上栽過跟頭之外,她一直都是個理智的姑娘。

  至少,比她要理智。

  她和蘇岑很小就認識了,蘇岑的父親是慕家的司機,母親是慕家的幫傭,蘇岑從小是在慕家的宅院裡長大的。

  從小勤奮刻苦,和她截然不同。她當時確實是被寵壞的公主,向來都是盛氣凌人的,而且她所有的關注點都在阮欣然的身上,她根本就沒注意過蘇岑。

  阮欣然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小時候的她對這個姐姐是好奇的。媽媽和爸爸經常會因為姐姐吵架。

  她很討厭阮欣然,卻又想靠近她,了解她。

  蘇岑就是那時候走進她的生活的,蘇岑家境不好,在一片富豪區經常被一群孩子欺負,有次蘇岑被欺負的時候,正巧被她碰上了。她從小跟在慕衍爵的屁股後面,慕衍爵身上的正氣凜然她也學到了幾分。當即就沖了上去。

  從那以後,她便和蘇岑成了朋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蘇岑比她成熟,她每天玩得瘋,總是蘇岑跟在她的後面替她擦屁股。

  她經常爬樹鑽洞弄得髒兮兮,然後也把蘇岑弄得髒兮兮。她犯錯受罰的時候,總是連累蘇岑和她一起被罰。

  在阮欣然的事情上,蘇岑也跟著出了不少的主意。

  後來她們年齡大了一些,黎意察覺出她對阮欣然的敵意,便經常教導她不要刻意去招惹阮欣然。她擁有的東西,阮欣然沒有。

  她似懂非懂,性子也跟著蘇岑沉澱了許多。因為那句她有的阮欣然沒有,她對阮欣然多了一些寬容,甚至經常會把自己的東西拿給阮欣然。

  小孩子的世界都是純潔善良的。

  但這些在阮欣然的眼裡不過是施捨。

  但蘇岑是懂她的,後來,蘇岑跟著她認識了顧逸欽。她所有的一切蘇岑都知道,她也知道蘇岑的一切。

  十歲的慕心黎很勇敢,也很脆弱,是蘇岑陪在她身邊。

  後來,蘇岑的父親在一場交通事故中護住了黎意,自己卻丟了命,蘇岑的母親自此一病不起,半年後也沒了,死前告訴蘇岑,蘇岑只是他們收養的女兒。

  從那以後,蘇岑就是慕家的一份子。慕長忠是拿她當親生女兒看的。

  後來,蘇岑就和顧逸欽在一起了。

  那年蘇岑十八,她十七,意外得知了蘇岑的身世。蘇岑當時難以接受,兩個人就連夜飛了倫敦。

  後來,兩個人一起留在加州,她學會了蘇岑的理智。

  她過去24年的人生當中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是蘇岑。此時她看著面前的顧逸欽,唇角掛著極為嘲諷的笑。

  眸光淡淡的,卻涼涼的。她恨這個男人傷害蘇岑太深,從他接近蘇岑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蘇岑的身世。

  但她還不能拿他怎麼樣,因為,這是蘇岑愛著的男人。就像蘇岑一直看薄庭深不順眼,卻不得不顧及她而選擇什麼都不做。

  心黎不著痕跡的將蘇岑護在懷中。顧逸欽看著她搭在蘇岑肩上的那隻手,眉心緊緊的擰著,最終只是唇角輕輕挑了一下,有些嘲弄,有些譏誚。

  然後從她們的身邊走了過去。

  心黎心裡升起騰騰的怒意。只感覺懷中蘇岑的身體驀然一僵。她瞪了一眼顧逸欽,蹭的一下站起身,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被蘇岑拉了下來。

  「心黎,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蘇岑抿唇,她抬眸看了一眼顧逸欽,「以前是我自己眼瞎,以後我不會跟顧家扯上關係,更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

  顧逸欽回了一下眸,目光冷冷的。

  心黎的眉心緊緊的蹙著,「有些事情至少問清楚。」

  顧宜萱明明就是個冒牌貨,顧逸欽和她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為什麼要著麼維護她?

  為了維護一個顧宜萱,顧逸欽讓顧家的親生孫女流落在外,為了一個冒牌貨,顧逸欽甚至不惜和薄庭深撕破臉皮。

  要說其中沒有什麼隱情,她一點也不相信。

  蘇岑搖搖頭,「沒意義,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是個玩物,或許這樣比較刺激……」

  「蘇岑!」心黎眉心一擰,語氣也跟著重了起來。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薄庭深的耳朵。

  薄庭深回了一下頭,眸光冷冷的,昏暗的角落裡只有她們兩個人,顧逸欽在她們不遠處的地方。他眉心蹙了一下,漠漠的起身。

  眾人疑惑的看著他。

  「薄二哥……」

  心黎蹙著眉,冷冷的瞥了一眼顧逸欽。

  「怎麼了?」薄庭深幽深的眸看著她,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

  心黎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避開她的手,摟著蘇岑的肩就往外走,「我們還有點事,你們繼續玩。」

  薄庭深蹙眉,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我送你們。」

  印凡終於感覺出氣氛不對,他抬眸看嚮慕心黎和蘇岑,發現蘇岑的眼眶紅紅的,情緒有點不對。

  「蘇美人生病了嗎?」

  印凡走過去,蘇岑下意識的躲了他一下,「我沒事,你們繼續玩,我還要值班,先走了。心黎,你等下等薄先生一起走吧。我自己可以。」

  「我送你。」心黎的語氣不容拒絕。

  印凡眨了眨眼睛,轉眸看向薄庭深,薄庭深的面色陰沉,漆黑的眸子諱莫如深,仿佛幽深的大海,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泛著洶湧的波濤。

  「二哥……」

  包廂的門打開又關上,女人的身影消失在瞳孔深處,整個包廂的氣氛靜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印凡搔搔頭,英朗的眉心也狠狠的蹙了起來。

  薄庭深冷笑一聲,掃了一眼顧逸欽,「你又怎麼惹到她了?」

  顧逸欽睨他一眼,嗤然笑了一聲,「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老婆,她一向看我不順眼。」

  不需要他刻意的去得罪,只要他往那兒一坐就能激起慕心黎的反感。

  薄庭深眯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該,要麼解釋清楚,要麼就別招惹人家。」

  他撈起自己的外套向外走,印凡從背後叫住他,「二哥……」

  薄庭深回過頭,「你沒錯,你就錯在請錯了人。」

  說完,他冷冷的瞪了顧逸欽一眼。他們是朋友,他能理解顧逸欽的感受。但不贊同他的處理方法。

  印凡不明所以,看看在場的人。

  蘇美人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請錯了誰?

  「顧老大,你得罪心黎女神了?」他最後只能將求助的眼神投向顧逸欽,原諒他剛剛回國不清楚形勢。

  顧逸欽睨了他一眼,隨著薄庭深的腳步出去,「沒有。」

  有人低低的笑了起來,「誰不知道慕心黎從不當眾翻臉,她的刀子都是在背後捅的,顧老大好本事,居然能讓她當眾翻臉。」

  記得業界有人這麼評價慕心黎,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臉上永遠掛著明艷勾人的笑,卻笑里藏著能殺人的刀。

  這幾年,有多少人吃過她的暗虧。前段時間城錦地產的李總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聞言,印凡回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明朗的眸中泛著意味不明的流光,「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散了吧。」

  他吐了一口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剛剛那人說得不錯,慕心黎在人前永遠是一副笑臉,不涼不淡的,很少有當場翻臉的時候。

  能讓她當眾翻臉的人,要麼對方是她的朋友,要麼對方得罪了她的朋友,才能引起她情緒上的波動。

  顧逸欽是她的朋友這個不可能,那就是顧逸欽得罪了蘇岑……印凡蹙蹙眉心,這不太可能吧……

  ……

  顧逸欽出夜色門的時候薄庭深站在門口等他。筆挺卓然的身姿在橘黃色的路燈下落下一個孤寂清冷的影子。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煙,菲薄性感的唇角間吐出淡淡的青白色的煙霧,模糊了他清貴的五官,懶散疏離。

  路旁有不少女孩子朝他看過去想要搭訕,卻被他淡漠冰冷的眸光嚇了回去。

  顧逸欽朝著他走了過去,「還有煙嗎?」

  薄庭深睨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拿出煙盒遞給他。顧逸欽抽了一支叼在口中,伸手去摸自己的打火機。

  咔嚓一聲,淡藍色的火焰映在眸底,顧逸欽抬眸看了他一眼,湊過去點燃了煙,猛猛抽了一口,俊逸的容顏逐漸被升起的煙霧掩蓋,他微微眯了眯眸,「怎麼沒走?」

  薄庭深斜睨他,「車被心黎開走了,我等司機來接。」

  「有話和我說?」顧逸欽挑挑眉。

  涼涼的晚風吹過來,兩個人身上都有一股冷冽的氣息,薄庭深波瀾不興的眸落在他的身上,「你今晚是怎麼得罪她的?」

  他抬眸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自己現在也不至於站在這裡吹冷風。

  顧逸欽挑了一下眉心,自嘲的笑了一聲,「蘇岑說,以後都不會和顧家扯上關係。」

  他喑沉的語調中藏著無奈和嘲諷,薄庭深從他身上看到一絲無力。

  顧逸欽是誰,他在茉城是隻手遮天的人物,這麼多年,顧家成就了他,卻也靠他支撐。他有自己的難處。

  可蘇岑,是他唯一的無可奈何,是可以令他放下所有的殺伐決斷,讓他無計可施的人。

  薄庭深沉著眸,菲薄的唇微呡著,擰著眉看了他三秒微微垂了下眼皮,「這不是你一直想看到的?」

  顧逸欽愣了一下,嗤笑,「你在這兒等我不是想聽我說這些吧?」

  薄庭深低低笑了一聲,低頭把玩著自己的打火機,「顧宜萱呢?」

  顧逸欽聞言愣了一下,「你覺得我會把她交給你嗎?你老婆已經不追究了,你又何必咬著不放,宜萱是顧家的人……」

  他抬眸冷冷笑了一聲,「那又怎樣?」

  「薄庭深!」顧逸欽的眉心狠狠的擰了起來,「為了一個孩子,一個女人你要和我反目是不是?你真當衍衍是你兒子了?」

  薄庭深狹長的眸眯起,菲薄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空氣中醞釀著一種名叫危險的氣息。

  他將菸頭扔在地上,低沉的嗓音攜著一股不羈和狂傲,「不管衍衍是不是我兒子,我都不會放過顧宜萱。」

  他冷睨了顧逸欽一眼,看著由遠及近的車子,車牌號8開頭,屬於薄家特有的。

  顧逸欽攔住他,「你愛上慕心黎了?」

  雖然是疑問的語句,但他的語氣卻很篤定。朋友多年,他太了解薄庭深了。

  薄庭深抬了一下眸,漆黑的眸子漠漠無瀾,他沒答話,上了車子。

  顧逸欽眉心狠狠的擰著,站在車門前,「薄庭深,你別胡來。」

  薄庭深眼角微微向上挑著,「朋友歸朋友,她錯就錯在不該拿孩子下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天你沒有及時趕到,衍衍被她丟在歡樂谷會怎樣?」

  顧逸欽愣住了。

  他看著那輛黑色的瑪莎拉蒂漸漸的消失在瞳孔中,腦海中反覆重複著薄庭深最後的那句話。

  朋友歸朋友。

  顧宜萱從小被寵壞了,如果他這次沒有趕到,衍衍出了什麼事情,依照慕心黎的性格,不把顧家攪個天翻地覆她是不會罷休的,更何況,她掌握著顧家最大的秘密,隨時可能鬧出人命來。

  他喉骨間發出輕輕而釋然的笑聲。他們是朋友,可朋友之間也有不可以觸碰的底線。他們不會因此反目,但事情也不會不了了之。

  這是生死之交之間的默契。顧宜萱那丫頭,也是時候有個人去教訓教訓了。

  顧逸欽嘆了口氣,眯了眯眸,招來了一輛計程車。

  ……

  醫院,心黎將蘇岑送到了辦公室。夜晚的醫院走廊上空蕩蕩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讓心黎不禁想起了她最狼狽的那天晚上,她趕來見薄庭深……

  蘇岑的辦公桌上,一塊未吃完的蛋糕靜靜的放著,心黎愣了一下,轉眸看向蘇岑。

  蘇岑看著她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衍衍晚上找不到你會哭鬧的。」

  心黎淡笑,「那是以前在慕家的時候,現在在薄家,他幾天不見我也不會哭鬧。」

  蘇岑看著她含笑的眉目,提起衍衍,她整個神情都亮了起來,「血緣真的挺奇妙的,岑,我怕,我怕有一天衍衍會被薄庭深搶走。」

  蘇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衍衍是你的,他體內有著和你相同的血液,誰也搶不走。小孩子,誰對他好他就跟誰走,但根兒不還是在你這兒。」

  心黎眨了下眼睛,「其實我的擔心多餘了。」

  蘇岑看著她的樣子抿了下唇,唇角的笑意收了一大半,清明的眸中湧出一絲心疼和抱歉。

  「黎……」她輕喊了一聲,語氣中帶著猶豫。

  心黎抬眸看她,眉梢輕挑表示詢問。

  「如果有一天薄庭深和衍衍之間你只能選擇一個,你選誰?」

  心黎一愣,笑出聲來,「你幼不幼稚,這種假設不存在。」

  「如果呢?如果有一天薄庭深和衍衍只能活一個,你選誰?」蘇岑追問。

  心黎的笑意慢慢的凝結在唇角,清明的眸似淺似深的看著蘇岑。

  蘇岑眉目依舊淡淡,卻掩不住她想知道答案的表情。

  她抿了一下唇,揚起唇角,「衍衍……」

  蘇岑提了一口氣,微微垂下了眼皮掩藏眸里的情緒。

  「可這種假設並不存在,也不會有這種可能,所以你聽聽就算了。」她依舊明艷的笑著,眸底泛著溫暖的光,伸手去捏她的臉,「以後別問我這種幼稚的問題,你比我還大。」

  彼時心黎還不知道有個成語叫做一語成讖。她所認為沒有可能的事情早在蘇岑問出口的那一刻,終究逃不過因果。

  蘇岑揚了揚唇角,打開桌子上的蛋糕。

  心黎挑了挑眉,看著剩下的半塊蛋糕,微微抿了抿唇,「印凡你打算怎麼辦?」

  蘇岑咬唇,抬頭看她。

  「在美國我們就知道印凡的意思,岑,我沒有插手你感情生活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只把印凡當做朋友。」她看著她,明眸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印凡和顧逸欽是朋友,所以……」

  「我知道。」蘇岑定定看著她,雙眸之中一片明朗和堅定,「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不會傷害印凡的。這塊蛋糕……」

  她頓了一下,揚了一下眸,半晌沒說出話來。

  心黎嘆了口氣,「你也別讓自己太辛苦,如果你和印……」

  「沒有這種如果。」她打斷她的話,「好了,時間很晚了,你回去吧,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掃了薄庭深的面子,回去跟他解釋解釋……」

  她點點頭,看了看手機上的簡訊,「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我送你上電梯。」

  兩人一前一後從辦公室走出了,醫院的長廊上莫名多了一個男人,四五十歲的樣子,五官深邃立體。看到她們兩個朝她們走過來。

  心黎蹙了蹙眉,蘇岑笑了一下,急忙迎了上去伸出手,「羅伊教授,您還在呀?心黎,我給你介紹,這就是我給你提過的羅伊教授。」

  心黎一愣,明媚的眸落在羅伊的身上,不帶有一絲一毫的侵略性和審視性,只是深了深,唇角勾了勾,伸出自己的右手,「羅伊教授您好。」

  羅伊回了她一個笑容,伸過手去和她輕握了一下,「你好。」

  「這麼晚了?您怎麼還在醫院?」

  「習慣了,睡不著就過來轉轉。」羅伊回答。

  心黎看著羅伊輕笑,「教授是腎內方面的專家,我想麻煩教授看個病人可以嗎?」

  羅伊轉過眸看她,「我這次回國只是參與學術研究的,並沒有打算久待。」

  「教授,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慕思衍小朋友的家長。」蘇岑在一旁解釋,「之前我把衍衍的病歷給您看過,您答應過此次回國會抽空見一見衍衍的。」

  羅伊重新看向心黎,「衍衍不是已經六歲了,家長這麼年輕?」

  心黎笑笑,淡淡的解釋道,「我是他的姐姐。之前我已經把所有的直系血親和衍衍做過配型了,但沒有成功的,旁系血親的機率會不會比普通人大一些?」

  「這是一定的,但我研究過衍衍的病歷,他還沒有嚴重到一定要做移植手術的地步,那只是最壞的打算。」羅伊認真道,「這樣吧,你明天把衍衍帶過來,我看看情況再談。」

  心黎點點頭,閃著光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那我先回去了,教授明天見。」

  羅伊點點頭。蘇岑微微笑了笑,「我送送她,您先自便。」

  羅伊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透明的鏡框下蟄伏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蘇岑送心黎進了電梯,隨著她一起下去。

  心黎擰了擰眉,「羅伊教授可靠嗎?」

  蘇岑看著他,「他在這方面一直享有盛譽,在醫學領域也拿過不少的獎項,他的醫術絕對信得過。」

  心黎蹙眉,她不是說的醫術,她是問這個人可不可靠。她總覺得不舒服。

  不過想想自己也是多心,她和羅伊素不相識。

  「岑,你有沒有覺得,羅伊好像很熟悉我?」她們的談話之中並未有和年齡有關的字眼,羅伊只看了她一眼便說這麼年輕,是不是太巧合了?

  即便她看著的確年輕,但羅伊的語氣是不是太篤定了一點?

  蘇岑白她,「你想多了吧?」

  「你和他之前很熟嗎?」

  「沒有,我上過他的幾堂課,聽過他的講座,一起參加過學術研究,並不是很熟。」

  「那他為什麼答應看看衍衍?」

  蘇岑拍拍她的肩膀,「我之前把衍衍的病歷給他看過,他對這種病症向來有興趣。你別想太多,是不是以前遭受迫害的時候留下陰影了?」

  心黎白她一眼,電梯在一樓停下來,她走了出去,「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

  蘇岑點點頭,看著她笑了笑。電梯門再次合上。她含笑的臉終於如釋重負一般垮了下來。

  醫院的停車場。

  一陣陣冷風迎面而來,心黎下意識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心黎準確無誤的找到了薄庭深的那輛賓利慕尚。

  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然後發動車子。

  她看了看表,還不到九點鐘,可周圍已經是一片漆黑,只有路燈發著微弱的光。深秋的寒風涼而透骨,她身上還穿著薄薄的單衣。

  冷風透過車窗灌了進來,她深呼了一口氣,衍衍明明有希望了,她為什麼心裡還是這麼沉重?

  ……

  薄庭深進門的時候衍衍和林林正在前廳玩耍。林菁和凌薇兩人在客廳。

  林林從Z市過來的時候並未帶太多的東西,地上擺著的全是衍衍的玩具。

  衍衍看到他回來,從地上爬起來向他跑來,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著頭看他,「姐夫叔叔……」

  薄庭深微蹙的眉心舒展開來,彎腰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衍衍是不是又不聽話了?地上涼不涼?」

  衍衍噘噘嘴,看著他討好似的笑了起來,猛烈的搖搖頭,「不涼,一點也不涼。」

  薄庭深輕笑,「等會兒被姐姐看到,看你怎麼說。」

  「姐夫叔叔不許告訴姐姐,不然衍衍以後就不要理姐夫叔叔了。」衍衍一副生氣的樣子,將小臉撇到一邊去,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往他的臉上瞟,偷偷觀察著他的表情。

  薄庭深的眉心浮上了一絲笑意,「那姐夫叔叔要是不答應呢?」

  「那以後也不許姐夫叔叔吃姐姐做的糖醋排骨了。」衍衍氣鼓鼓的盯著他。

  薄庭深輕笑出聲,將他抱在懷中往客廳里走去。

  林菁和凌薇站了起來,凌薇看著他輕笑,「二弟,衍衍對你的稱呼還真是特別,怎麼還加上叔叔了?」

  「奶奶呢?衍衍怎麼沒跟著奶奶?」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淡漠的眸光依然落在身上的衍衍身上。

  一股逼仄的氣息傳過來,凌薇往一旁挪了一下腳步才坐了下來。

  林菁朝著他微微一笑,「你奶奶身體有些不舒服,回房間休息了,衍衍吵著要在這裡玩。」

  聞言,薄庭深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依舊漠漠的,「有勞菁姨了。」

  凌薇在一旁笑笑,「衍衍還真是粘你,這要是以後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指不定寵成什麼樣子呢。這小孩子呀,千萬不能慣……」

  他眸暗了暗,自然聽得出凌薇的話外之音,「衍衍是心黎一手帶大的,該怎麼教育孩子,心黎很清楚。」

  凌薇臉色一變,尷尬的笑了笑。

  林菁在一旁給她解圍,「心黎呢?這麼晚了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眸光一眯,「她有點事情。」

  林菁和他相處多了,自然看的出他情緒並不好,她一笑,「對了庭深,你爺爺說讓你回來之後立馬去書房找他。」

  薄庭深直起眸,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衍衍。

  「再讓衍衍和林林玩會兒,等你談完了再過來接他。」

  他思索了一下,低頭去詢問衍衍的意見。衍衍努了努嘴,看了看滿地的玩具,最終點了點頭。

  這些玩具都是他的,要是他走了,他的玩具歸林林了怎麼辦?

  薄庭深沒看出他的心思,將他放在地上,「心黎快回來了,不會耽誤您和堂嫂太多的時間。」

  「你這是哪裡話,我應該的。」林菁臉色變了變。

  他站起身,微微整理了一下被衍衍弄皺的衣服,邁著沉沉的步子向書房走去。

  「他這是什麼態度?」凌薇蹙眉,「擺姿態給誰看。」

  林菁眸里精光一閃,「他是正牌少爺,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心尖寵,誰不得遷就著他?」

  凌薇咬牙,看看重新和林林玩成一團的衍衍,「一個小拖油瓶,他還挺上心的。」

  林菁笑了笑,泛著深意的眸落在衍衍的身上。


關閉
📢 更多更快連載小說:點擊訪問思兔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