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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可沈明塵也傷痕累累

2024-05-10 17:20:54 作者: 行坐思君

  葉雲錦得知消息時,已是第二天。

  霞光滿天,金碧輝煌,萬里無雲,都是一個大好的晴天。

  「你真看到他從天牢渾身是血出來了?」葉雲錦抓著碧桃的手,緊張得出了汗。

  碧桃連連點頭,「確實是,渾身都是血,身上還……」

  不等碧桃說完,葉雲錦便立刻踩著鞋子,披上一件外套直奔天牢而去。

  沈明塵難不成是對齊修言用刑了?

  也不知道,齊修言現在還活著沒有?

  她不想齊修言死,她想要留住他一條命。

  人活著,總是有希望的。

  就像她一樣,熬過那段灰暗的日子,總是會慢慢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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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起來了嗎?

  葉雲錦看著四面的朱紅色高大宮牆。

  好起來了罷。

  也許。

  至少看起來是。

  進了天牢,來到齊修言的牢房前,便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那張小小的床上,爬著一個人,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齊修言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微微抬頭,便看到一個模糊的窈窕身影站在外面。

  他眼睛受了傷,看東西看不真切,但是他知道,是她來了。

  心中升起一絲明亮,他朝著她招了招手,「錦娘,沈明塵打我,你可要為我做主。」

  他故意帶著些委屈。

  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可葉雲錦高興不起來。

  「齊修言,你不許死,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訴你!」

  「可是沈明塵想要讓我死,我也……」

  「我讓太醫過來給診治,總之,你不許死,我去告訴他,讓他留你一命。」

  說罷,葉雲錦果決轉身就走。

  她不光要他活著,還要他好好地活著。

  齊修言看著倩影消失,心裡又變得空落落。

  他這個人,除了對她以外,對其他的事情,都不上心,哪怕是自己的命。

  他不在乎自己死不死,其實,他只是想要和她多說說話。

  可是,她就這麼走了。

  他嘆了一口氣,又死氣沉沉趴在木床上。

  -

  紫宸殿內陳設未變,只是變了君王。

  外殿不見人影,葉雲錦就朝著屏風後面的內殿而去。

  只是瞥見小榻上坐著的那人背影,她便立刻出聲責問:「你何故要對他大打出手?他已經在牢獄了,為何要對他動……」

  話未說話,待看到那人轉過臉來時,所有的話統統咽到了肚子裡。

  沈明塵的境況,可不比齊修言好到哪裡去。

  他身上穿著的白色寢衣,應該是新換上的,胸膛處還在大片大片滲血,像是一個血窟窿一樣,怎麼都堵不住。

  臉上更是可以用面目全非,慘不忍睹來形容。

  額頭像是遭到了猛烈撞擊,傷口猙獰,一隻眼睛是腫的,已經眯成一條縫,另一隻眼睛紅紅的,布滿血絲,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東西。

  「阿錦來了。」

  唯有說話的聲音,還是如同當年一樣乾淨。

  雖然他的臉面目模糊,可停聲音,還是能讓人聯想到那張月朗風清的少年。

  葉雲錦愣在原地,緊緊握著自己的衣袖,心中不是滋味。

  她不該指責他的,不該不分青紅皂白,一上來就指責他。

  她不該來的,不該質問他。

  「阿錦只是問我為何打他,可卻不問我身上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儘管已經用玩笑的語氣說這些話,還是能夠聽出來落魄。

  他沒有看她,只是給自己一味地上藥。

  往額頭上面撒上白色的粉末,再用繃帶纏住。

  「有什麼事,阿錦坐下說。」

  葉雲錦楞楞坐在他對面的榻上,看著他上藥。

  他傷的這般重,說話時語氣還是跟當年一般有禮、溫和,對她尊重。

  心裡百味陳雜,愈發不是滋味。

  甚至,湧上一絲愧疚。

  「你們……打架了?」

  既然來了,總得將事情問清楚,她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是。」

  沈明塵一向是個善於隱忍的性子,不會貿然與人打架,除非忍不住。

  「為何?」

  「報仇。」

  葉雲錦眼底疑惑,還不等開口,只聽他又開口,

  「你入宮那日,若是沒有齊修言,我就會帶走你。那日你被送回葉家,我也尾隨上去,翻上翻梁後一直等著,打算等沒人了就帶走你,結果,齊修言好像是料定我會回來,他發現了我,與我打了一架。

  也怪我,我武功不高,技不如人,沒打過他。」

  「可是阿錦,」說著,一向冷靜的他忽然間紅了眼,加重了語氣,「你可知當日你上轎時,我就在房頂上看著,被他踩在腳底下。這口氣我如何能忍!」

  金獸熏爐里煙霧裊裊升起,沈明塵說話的回應,在殿內迴蕩,久久揮之不去。

  葉雲錦扯了一下嘴角,想做出一些什麼表情,可卻做不出,只能麻木的盯著黃花梨桌角看著。

  竟想不到,這一切的起因都是齊修言。

  原本她有機會不入宮的。

  原來,還藏著這麼一回事。

  可一想到齊修言那渾身是血,卑微而又奄奄一息的模樣,她就覺得,恨不起來。

  是齊修言種下了禍根,可齊修言對她的好也是實實在在。

  時也,命也。

  就這樣認命麼?

  她早就認命了。

  可心裡還是有一些隱隱的不甘,讓她無法徹徹底底認命。

  「阿錦,若不是他,你跟不不用承受這些!你不用進宮,不用嫁給這些毫不相干的人!更不用受這些欺辱!」

  沈明塵努力壓制怒氣,結果就是,胸膛處的傷口崩裂,大片大片鮮紅的血滲出來。

  葉雲錦一抬眼,便被一片鮮紅刺到,「你怎麼了?」

  她緊張得聲音有些顫抖。

  倒是沈明塵,不急躁地緩緩揭開那紗布,又開始重新上藥。

  「來京的路上胸口中了一槍,昨日又被他給了一拳,就又裂開了。」

  「阿錦,我打他那是因為他罪有應得,若非他強行逼你入宮,你又何苦受這般欺辱!」

  他帶著血絲的眼中,是心疼,是氣憤。

  葉雲錦垂首,忽然間就沒了底氣,「我在宮裡,也沒受多少欺負。」

  沈明塵停下動作,去看她。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鋪在她的後背,有一種朦朧的感覺。

  她身上好似籠罩著一層「規矩」,

  不敢喜,不敢怒,不敢言,不敢笑的規矩。

  這種規矩會讓一個人變得死板,一點一點的教化,宛如行屍走肉,失去原本的靈魂。

  這樣的欺辱,不算是欺負嗎?

  曾經的她鮮活亮麗,一心求生,一點兒虧也不能吃,總是陽光耀眼,何曾像是這般模樣!

  為了一個罪魁禍首來質問他!

  齊修言逼她入宮,逼她受世人的謾罵強娶嫡母,將她囚禁在宮裡,還不算是欺負嗎!?

  那什麼才算是欺負!

  儘管心中怒氣蓬勃,像是燃燒一般。

  可同葉雲錦說話時,沈明塵還是那般耐著性子,溫和說著,

  「可缺衣少食,生活虧待才叫欺辱嗎?他對你那些,都不算欺辱嗎。」

  葉雲錦心底黯然,「嫁了人,便是這樣的,世間女子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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