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將畫像立為皇后
2024-05-10 17:20:19
作者: 行坐思君
當日,齊修言快馬加鞭又去了一趟驪山行宮。
一把人為點燃的大火,火勢滔天,點燃了半個驪山。
金碧輝煌的行宮,兩年的心血營造,此刻只化為了一片廢墟。
「陛下,這行宮可是先帝在時建造的,為何要這樣燒了?」
齊修言的眸中,倒映著跳動的火舌。
「是在此處弄丟的她!若不是這行宮,她怎會丟了!還留著作甚!」
「……」
一旁人不敢答話。
今日他敢為了她燒毀行宮,明日就敢為了她殺人。
誰也不想觸霉頭,白白送命。
他們知道,這帝王已經瘋了,人命算得了什麼。
——
十二月初九,京城下了好大的一場雪。
距離她丟失,已經過了十日。
這些時日的齊修言,就像是一個遊魂一般,整日裡魂不守舍。
上朝和議事時,那模樣宛如厲鬼附身,狠毒至極,無人敢去招惹。
旁人都勸著王瑾瑜去和他說道說道,卻被王瑾瑜拒絕,只是冷笑一聲,說由著他瘋吧。
齊修言回了一趟空蕩蕩的東宮,將原先那些見不得人的畫像全都抬了出來。
畫像捲起來,被堆在紫宸殿內,竟然有足足半個人高。
這些見不得人的畫像,全都藏著他齷齪的心思,他不敢示人。
眼下,他對她思之若狂,只能是借著這些畫像來緩解。
畫像上的她,或動或靜,或怒或惱,明艷而又鮮亮。
齊修言蒼白的手覆上畫像,在她的臉上觸摸著。
「你怎麼就對朕這般心狠?」
「你怎麼敢先離朕而去?」
他對著那些畫像,一會兒笑著,一會兒怒罵,有時候流一些眼淚,有時候又大笑不止。
他把畫像和自己關在一處,整整兩日。
「錦娘,你有什麼告訴朕,你告訴朕你想要如何,朕以後再也不逼你,都順著你,可好?」
他坐在紫宸殿的台階上,披頭散髮,懷中抱著一幅畫卷,畫卷半展開著,借著昏暗的燭光,能夠看到畫像上那張絕世容顏。
「我以後再也不氣你了,我求求你,你回來吧。」
「我不該逼你的,我以後一定對你好好的,再也不與你爭吵。」
「錦娘,我好想你。」
「你能不能再可憐我一回,再看看我?」
齊修言抱著畫像,一直坐到了三更天,而後才去睡覺。
睡覺時,他也抱著畫像,不肯鬆手。
整整兩日,他都是這般行徑,不吃不喝,只是抱著畫像說話。
好像真的看到了她一樣。
第一日的時候他去上朝了,上朝時也抱著畫像,渾渾噩噩的,別人說什麼他好像也聽不到。
第二日時,他沒有去上朝。
等到第三日一早,他又出現在了朝堂上,沒有抱畫像,整個人瞧著像是清醒了幾分。
宣政殿上朝臣一陣喜悅,覺得這位陛下總算是想開了。
人死不能復生,總是會想開的。
就在他們歡喜之餘,龍椅上那位一句話,將他們全都打入天牢。
「朕要立她為皇后,三日後是元旦,好日子,禮部的人準備準備。」
底下的朝臣愣住了。
禮部侍郎顫顫巍巍站出來,驚了好半晌才敢問話:「陛下要立誰……為皇后?」
他還是不敢確定,一個死了的人,怎麼立為皇后?
而且還要禮部準備?
到底是準備活人的禮,還是死人的禮?
「葉氏,葉雲錦為皇后,要辦得風風光光。」
「……」
話語一出,四下寂靜。
眾人屏息凝神,忘了呼吸。
「荒唐!她是當朝太后,如今就算是歿了也該以太后的禮遇下葬,豈可封為皇后!還要辦什麼勞什子的立後大典!」
李御史覺得此事太過於荒誕,當場就站出來反對!
「拖下去,押入天牢。」
龍椅上那位只是漠然的說著,十分平淡,好像這場面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底下憤憤的李御史也是一愣。
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還以為這位帝王會辯解兩句,而然卻是一句都沒有,甚至都沒看他一眼。
「底下還有誰覺得不妥?」
「……」
朝臣們默不作聲。
不是他們不敢站出來,可眼下上面那人瘋瘋癲癲的,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就算是站出來了,又能怎麼樣。
索性一個個都裝上了啞巴。
「禮部侍郎,此事可能辦妥?」
齊修言點名道姓,禮部侍郎一個激靈。
他呆滯看向龍椅上的人,而後又看向周圍的大臣。
把一個死了的太后立為皇后,還要準備活人的禮遇,這簡直就是倒反天罡,歷代王朝從未有過如此行事。
他要是做了,豈不是第二日就要被群臣討伐?
可是他要是不做,這條命還能在嗎?
心裡正在掙扎時,卻聽到上面那人開口,讓他如墜冰窖。
「既然猶豫,看來是不願了,這不難為你,帶去天牢。」
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直接就讓人給拖了下去。
「此事,禮部的誰願意辦?」
齊修言又問了一句。
一片沉默。
「辦有辦的方法,不辦也有不辦的後果,誰能辦?」
話音落下,默了兩息後,忽有一人站了出來。
「陛下,微臣願意。」
是個面生的,剛在禮部任職不久。
「好,禮部侍郎你來做,屆時由皇后畫像來代表皇后,不得出半分差池。」
三日之後,是難得的晴天。
立後大典上,舞樂響起,威儀恢宏。
朝中大多朝臣不願看到這一幕,都紛紛告了假,沒來。
來參加立後大典的,都是一些不願意得罪帝王的人。
臨軒冊命,陳設如冬、正之儀;訖,拜太廟。
自始至終,都是由一個太監高舉這葉雲錦的畫像,完成了立後大典。
整個流程結束後,她的畫像被送到聽竹宮。
自今日之後,那位帝王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麼瘋了,至少肯聽人說話了,也不會有激烈的情緒,更不會同人爭辯什麼。
但眾人覺得,這不是好事。
帝王不發怒了,但已經連著幾日,將好幾位朝臣大臣打入天牢了。
他好像更瘋了。
他在平靜的瘋著。
整個聽竹宮,都掛滿了他的畫像。
他將她身前所有用過的東西,全部都搬了過來。
穿過的衣物,身邊用過的人,全部都一一找來。
「錦娘,是我考慮不周,倒是忘了將她送到你身邊,你最寵愛的就是那個婢女了,她也沒有辜負你。」
齊修言微笑著,道完歉之後又對著她的畫像囑咐了幾句,轉身騎馬前往後山。
他好像認了,她離開他這件事。
也不再強求什麼。
後山,齊修言命人將孤零零的墳墓挖開。
墳墓里只是塞了兩件衣服,什麼也沒有。
沒有所謂的婢女,也沒有所謂的屍體。
齊修言盯著那些棕紅土好一陣,忽然扯出一個笑。
「錦娘,你可真會騙人哈哈哈哈。」
他笑得瘋癲,笑得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