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謝娘子早已病入膏肓

  片刻後，葉雲錦和齊川離開了暖閣，去往宴會。

  

  一道深色的人影從暖閣開著的窗戶翻了進去，臉色很差，眉峰凝起，落在那小几上的眸光黯沉如夜。

  他緩緩走過去，停留在梅花式洋漆小几邊上，修長的手指伸出，鬼使神差地，放在了她方才坐過的位置。

  水漬已經被齊川拿著帕子擦拭乾淨，可桌子上還留著幾分暖意。

  他整個手掌都放在那一塊桌子上，細細感受著餘溫。

  莫名的，嘴角彎起一絲笑容，好像又看到了她仰著脖頸香汗淋漓的模樣。

  還真是嬌嫩的，讓人慾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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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上，葉雲錦面上還停留著兩片緋紅，她心裡知道自己喝了酒，旁人是瞧不出什麼的，可是心裡總是覺得虛。

  她垂著目光，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是不是夾起桌子前面的點心和小菜吃兩口，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往齊川身上看。

  只見齊川神色淡然，依然與那些使臣們說著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葉雲錦有些想不通，他是如何做到一點兒也不心慌的呢？

  難不成人年歲漸長，臉皮也能漸長？

  帶著懷疑的目光，她終究是小心翼翼朝著齊川看過去。

  齊川目光與她撞上，撞得她心裡一個激靈。

  下一瞬，他笑意盈盈看著她，「小雲錦。」

  明明只是喚了她一聲，卻令她心跳得不行，又想起方才的荒唐，臉頓時變得更紅，總覺得這一聲像是挑逗。

  葉雲錦嗔了他一眼，默默垂首。

  齊川只是笑笑，便又和旁人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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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對面的齊修言早已歸來，看到這一幕，眼底又染上了幾分嫉妒。

  她方才那模樣，像是害羞了一般。

  她難不成是喜歡上那老東西了？

  他又老又丑，她是瞎了眼了不成？

  本打算忍耐幾個月的齊修言，卻發現自己好像忍不了了。

  真是一刻也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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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與太子妃的婚事就定在九月初八，眼下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可以說是有些倉促了。

  按照正經的習俗，三書六禮，三媒六聘走完，少說也得一年多將近兩年。

  齊川藉口說是自己年事已高，想要儘早看著太子成家立業方才安心，所以定的急了些。

  朝堂上那些喜歡挑毛病的老臣們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便服服帖帖答應了，沒有多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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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一，如今到了晚春，綠槐高柳咽新蟬，薰風初入弦。

  葉雲錦今日將謝二娘子召到了鳳儀宮，今日倒是要親眼看一看，這謝二娘子究竟如何。

  一大清早的，謝府的馬車停在了皇宮門口，謝二娘子又坐著宮裡的轎子，被送到了鳳儀宮門口。

  「咳咳……臣女謝去病參見皇后娘娘。」

  如今已經是晚春，天氣沾著些熱氣騰騰，葉雲錦都已經換上了如意雲紋衫烏金雲薄衫，可謝去病仍舊是穿著對襟羽紗衣裳春錦長衣，整個人穿著素雅，就是讓人看了有些熱。

  葉雲錦早就聽說謝二姑娘身子羸弱，總是臥床不起，可當親眼見到她的模樣時，還是有些震驚。

  那張小臉白的就像是紙一樣，瞧著毫無起色，縱然今日已經畫上了淡妝，染上了口脂，可那乾巴巴的嘴唇裂開著，還是能看到底下的唇色有多麼暗沉發白。

  走起路來一步三咳，就算是被旁邊的婢女攙扶著，腳步也是虛浮，像是隨時就能暈倒一般。

  「快坐。」

  謝去病緩緩抬眼，那倦怠的目光往葉雲錦身上掃了一眼，露出片刻的驚詫，又立刻黯淡無光了下去，「多謝皇后娘娘。」

  葉雲錦見她這樣，也不再端著架子，而是走了下來，輕聲同她說著話，「謝二娘子生著病，本宮就將你叫來，實在是唐突了，早知你身子如此，就不麻煩你這一趟了。」

  「皇后娘娘說的這是哪裡的話，能夠入宮見到皇后娘娘，是臣女的福氣。」謝去病說話很慢，沒說上一句，就要稍微緩一下，她目光微微抬起，看向葉雲錦的目光中帶著幾分羨慕的神光，「許是迴光返照，這幾日身子稍微好了一些，也是能出來走動的。」

  「謝二娘子是要長命百歲的人，切莫說這種話。」

  見著眼前人柔弱不堪的模樣，葉雲錦更是心疼，說話時溫柔如水，眼底皆是善意。

  「皇后娘娘叫臣女去病吧，聽著吉祥一些。」謝去病也是真心喜歡這位皇后，硬是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原本還擔心這位皇后要是咄咄逼人可怎麼辦，可是一進門就瞧見這位皇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眼底又全是善意，人長得極美，說話聲音好聽又溫柔，不得不讓她卸下所有的提防。

  許是看到葉雲錦眼底的遲疑，謝去病又繼續說著，「臣女原本是叫扶風的，可因為自小體弱，扶風又有弱柳扶風之意，家裡人便覺得不好，改成了去病。」

  「有這樣吉祥的名字，這病總是能好的，三月後的婚事，就當是沖沖喜，說不定這病一下子就好了呢。」

  葉雲錦握著她那瘦骨如柴的手，心底只是酸澀。

  有人一出生便比旁人生命短，每活一日就是賺一日，他們就算是痛苦，可是拼命活著。

  可上輩子的她，卻因受不住折磨，選擇了自裁。

  若是能把她那些命，補給去病娘子就好了。

  「臣女哪裡敢讓太子殿下沖喜，原本臣女是想著將這門親事退了的，畢竟臣女壽命不長，免得拖累了太子殿下，可陛下的聖旨已下，是萬萬不可退婚的，眼下也是無路可走了，也不知我這命能不能撐到大婚呢，若是撐不到，自然是最好的，免得連累了太子殿下。」

  今日是謝去病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

  以前她總是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沒有人和她說話，而她的體力，也撐不了幾句話。

  如今見了這位皇后娘娘，總覺得心裡親切，想要多說說話。

  「必然是能撐到的。」

  葉雲錦安慰了兩句，見她臉色發白，又立刻讓人倒了一杯白水給她。

  她這樣的身子骨，怕是旁的也不能喝。

  謝去病小口抿了一下，眼底帶著哀愁，「也不知太子殿下為何要娶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