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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妻疼夫痛

2025-04-04 15:15:09 作者: 南湖悠人

  前面「瘋狗」一章講到蔡曉遭遇狗襲,幸虧被人及時發現。

  「援蔡」人員兵分兩路,一路高呼「截住!打死咬人的狗——」追著瘋狗遠去了;一路徑直跑到尚且懵懂的蔡曉身邊……

  

  追狗的那一路的故事發展,看過前面章節的讀者已經知曉了:自是戰況空前,大快人心!

  咱今天再回頭看看被瘋狗咬傷的蔡曉這兒……

  在背後遭襲、圈牆前被撲撕咬、狗退前再挨一口的短短一分鐘被虐時間裡,蔡曉大腦一片空白,除了下意識地側了側臉以外,竟未起一絲反抗。

  等她神魂歸體,意識到周身疼痛時,眾人已經七手八腳地把她攙上了高高的「50」拖拉機駕駛棚。

  在車轍深深、凸凹不平的土路上,「小個子劉」將拖拉機的馬力加到最大,蔡曉蒼白著一張人見人憐的俏臉,緊緊閉著抖顫不安的嘴唇,「全身無骨」地倚在薛白身上,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

  小曹森靠著司機的駕駛座站著,「小黑爪」高高揚著剛從蔡曉阿姨手裡順過來的那束垂柳枝條兒,上身套著一件滌棉混紡布的半舊「花蚊子」①,好在這件不知是從哪個大人身上現剝下來的衫子,肥肥大大的,剛好包住了他亮可鑑人的光屁股,替這小子遮了丑。

  其實,遮不遮醜的,某些方面尚未開竅的小曹森根本不在乎。再說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光著屁股滿街跑了。

  這次是他光溜溜地追著瘋狗跑,去年是看瓜的老田頭追著光溜溜的他跑。雖然都是光溜溜地跑,可兩次裸跑的意義卻大不相同。

  去年伏天,他還在薛家屯老家的時候,一群淘小子偷了瓜後,在灣里恣模樣兒地啃著甜瓜洗澡時被老田頭抓了個「現行」。回想那時的景況可比這次壯觀嘍:撅著山羊鬍的傴僂老頭,抱著沒收來的一堆背心褲頭,在晌午明晃晃的毒日頭底下,追在十多個包括他在內的一絲不掛的臭小子身後,歇歇停停,停停歇歇,硬是氣喘吁吁地撐著追出了三四里遠……

  那次不光彩,這次就大不一樣了,這回兒是「英勇追敵」,不光不用挨揍,他的勇敢還受到了農場大人們的表揚呢!

  勇敢的打狗英雄曹森大概真如大老潘說的那樣是塊「橡皮」。看!這小子,一點兒也沒有「傷員」的自覺,在駕駛棚里也一刻不閒,動動這兒,摸摸那兒,一路興奮不已地來到了縣醫院。

  萎靡不振的蔡曉一被「小個子劉」和薛白攙下車,就狂吐不止……

  後來醫生給她抹上麻醉藥水,清洗縫合肩頭傷口的時候,不知她是暈針還是暈血,反正她竟然不打招呼地突然「睡」過去了,把主治大夫和薛白都差點兒嚇死。

  小曹森就不同了,也是,人家傷得不重。大夫用大鑷子夾著酒精藥棉,在他右邊的屁股蛋子上的狗牙齧傷處使勁兒擦了擦,消了消狗牙毒,撒上白色的消炎粉,又在傷口上面用膠布給他粘上一塊迭了三四層兒的方方正正的棉紗布,然後,抬掌在他的另一半屁股蛋子上拍了一掌,就讓他從「手術台」上滾下去了。

  小曹森大概覺得屁股上貼了塊雪白的面紗有礙觀瞻或者不得勁兒咋的,反正等蔡曉的縫合手術結束轉去衛生防疫站的時候,他已經自行「拆布」了。

  一大一小倆傷號在防疫站注射了「狂犬疫苗」。又聽站上的「白大褂」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半天「疫苗」保管、飲食、出行等等注意事項,才帶上剩下的針劑回返康莊農場。

  拖拉機「突突突突」行至飛機場東邊的那條三公里長的瀝青鋪就的柏油路上時,正碰上前來探望蔡曉的文龍父女。

  兩下住車,文龍將喚弟提下自行車后座,領著她的手,上前問了問蔡曉的情況。

  大概是見到老公和孩子了,蔡曉雖然還是面無血色,畢竟有精神多了。

  各懷心事的六人合兵一處,機動車在前,人力車在側後,兩輛車一前一後地相跟著回了家。

  心痛不已的文龍把蔡曉橫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托到炕頭鋪好的褥子上。

  「於隊長,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去吃飯了!」一路無言的「小個子劉」把車直開到蔡曉宿舍門口,等「乘客們」都安全下了車棚,就打算開上拖拉機去吃飯。

  「噢——沒事了!今天謝謝你了!哦,還有曹家薛嫂子,也謝謝你照顧喚弟她娘了!」文龍互搓著大手掌心,感激不盡地說。

  光穿著大「花蚊子」的小曹森一跳下拖拉機就想跑,可惜,沒快過他娘「出手如電」的左手,被薛白一把薅住水手衣領,劈手奪過那小子手裡的那束垂柳枝條兒,照著小光腿才抽了兩下,就被不服管教的兒子又奪了回去,曹森把奪回的「兇器」轉手向著站在門口的喚弟遠遠一拋……

  曹森娘聽到文龍謝她趕緊搭腔:「哎呀!一點小事兒,於隊長幹嘛這麼見外,要是你不過意,過了秋也幫我家盤一鋪火炕吧!呵呵呵……」「順著梯子爬上牆」的薛白說著,不覺也笑了起來。

  心神不寧的文龍聽了曹家薛嫂子出其不意的話,也呵呵呵地笑著答:「盤炕,小事兒,什麼時候盤,嫂子招呼一聲,俺馬上就到!」

  「哈哈哈……那就這麼說好了啊!我們先走了,你快上屋看看喚弟她娘去吧!」

  失了「兵器」的曹森娘對文龍說完,就徒手整治兒子,她伸手扭住「橡皮」的耳朵,拖著就走。

  「哎吆、哎吆——」曹森高聲尖叫著,被他娘拎著耳朵揪回了家。

  送走了薛白母子,文龍慌忙轉身進屋,「砰」地一聲,肩膀撞在了門框上,他顧不上哼哼就急急進屋看媳婦。

  文龍心情沉重地查看了一番蔡曉已經包紮妥當的傷:輕傷兩處分別在右腿彎兒和右手脖兒,重傷一處在左肩臂,共三處。

  他深深嘆了口氣,妻子蔡曉「疼」在明處,可以通過止疼藥來止住;而自己「痛」在心底,是抽絲剝繭的「心痛」,此痛無藥可醫,除非蔡曉傷愈,否則其痛將會由內至外發作,綿綿不息……

  而後,垂頭喪氣的文龍出到外間,摸起飯缽,邊往門外走,邊沉聲吩咐站在門口低頭把玩垂柳枝條兒的閨女:「喚弟,爹去大夥房看看還有什麼吃的,你別出去玩了,待家裡陪陪恁娘!」

  「知道了!」喚弟丟掉柳枝條兒,答應著跑進裡屋,趴在炕沿上關心地問,「娘,你好了嗎?還疼嗎?」

  突遭噩夢的蔡曉張眼看看女兒擔心的眼神兒,勉強笑著答:「好了,娘沒事,就一點點兒疼。」

  【高密土話解析】

  ①——「花蚊子」,就是「海軍衫」。由於山東這地兒的花蚊子外表布滿黑白相間圖案,乍一看頗像穿著海軍衫,所以,人們也稱「海軍衫」為「花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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