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魚死網破

  破了一角的陶瓷碗裡，順著路人的停留，逐漸堆上零錢，在淒涼的歌聲中，無形中已展開一場廝殺，這是乞丐之間的博弈，千百年前演化而出的戰役。

  

  「我的舞台戲劇藝術，我的化妝術……」

  天橋一姐的內心已經奔潰，她苦學數年的戲劇藝術，以及化妝術，如今竟在這個民間野路子面前，顯得一分不值，在此刻，曾一度稱霸天橋的她，竟然無人搭理。

  黃昏已至，如金子撒在了天橋上，小芳神色緊張地瞭望，「如果持續下去，我們一定會取勝。」

  「不，她還沒有開大。」洪二百五公的臉色卻顯得無比沉重，似乎眼前已處於劣勢一般。

  「難道還有什麼比丐幫悲歌還要……」

  話音未落，小芳的眼眸突然一緊，一股龐大近乎攝魂的氣息，宛若這淒涼的秋風拂過，似乎在靈魂深處吹拂淒涼。

  「野路子，就憑你也想戰勝我的戲劇！」

  撕心憤怒化作吼叫，天橋一姐雙手朝天一指，以她為中心騰起玄黃之光，一約四五歲的小女孩，一身破舊的單薄衣裳，她乾瘦地就像是秋風中的落葉，一雙大大的眼睛，流露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憂鬱。

  「哥哥姐姐們，行行好，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小女孩走在寒冷的秋風中，她舉個一隻小小的碗，那小小的身影就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孩子的悲慘童年，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都讓人覺得如此心疼。

  「鬼童……」

  手指在顫抖，堂堂丐幫洪七公傳人，洪二百五公竟然在發抖，武俠時期早已失傳的行乞詭術——鬼童！

  鬼童，行乞界最為古老神秘的詭術，所謂鬼童，陰年陰月陰時陰分出生的孩童，在經修煉詭術的乞丐，對此孩童進行慘無人道的折磨，這些孩童大多數斷腿斷腳，以悽慘的外表，和幼小的年齡，對路人進行攝魂，面對這種情況，大多數路人都會不自覺地施捨零錢。

  咚！

  吉他弦斷，弦斷則功破，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鬼童自武俠時代就被丐幫所鄙視的詭術，丐幫也聯合起來抵制這般邪術，在武俠末代也曾消亡過。

  「你竟然修煉鬼童，這般歪門邪道，你！你妄為乞丐！」

  鬼童是丐幫公認的邪術，禍害孩童傷天害理，可謂人神共憤，乞兒的功力已破，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真的敗了。

  敗？如果失敗是結局，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可惜天橋一姐似乎不給他這個機會，她手掐法決，霎時間那個小女孩突然暈倒在地，面目沒有絲毫痛苦，她僅僅只是張開乾裂的嘴唇，微弱而奶聲奶氣地喊著：「叔叔阿姨，我……我會好好聽話的……我只想吃口飯……」

  整個天橋像是靜止了一樣，車水馬龍在一瞬間變成了照片，在短暫的靜止後，所有路人的目光轉向那小女孩，快節奏的帝都生活使他們的眼睛看上去冷漠而疲憊，但這一刻，那一雙雙眼睛卻溢出了淚水。

  「好可憐的孩子啊！我竟然無視了這個可憐的孩子，我tm地還是人嗎！」

  「如果她是我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她這麼可憐！」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這小的年紀竟然在行乞，她這個年齡應該在學校享受天真快樂的童年啊！」

  路人掏出了錢包，坐在車上的土豪也打開了車門，小女孩成了焦點，她那小小的碗施加了空間陣法，無論放進去多少錢，看上去卻顯得很少。

  「野路子，看到沒喲，這才是行乞的藝術，你們這些舊丐幫的人都是茅坑的臭石頭，只有討到錢才是王道，才是真正的乞丐！說什麼一粥一飯皆心懷感恩，可笑！」

  天橋一姐不屑地揚起嘴角，冷笑道：「真正的行乞，就是拿到錢，無論是騙還是裝可憐！」

  形勢驟變，在金色的黃昏下，天橋一姐那破舊的衣服上籠罩金色，此刻，她不再是卑微的行乞者，更像是女皇，這些路人不是在施捨，反而像是納稅啊！

  「你還是不是人，有手有腳的，竟然出來乞討，你看看人家小女孩，也只是想討口飯吃！」

  隨著天橋一姐手指像乞兒，路人們皆將指責拋向乞兒，甚至有暴躁的路人開始揉動拳腳，乞兒終於明白鬼童的奧義所在，這完全是站在人類道德的最高點，不施捨簡直就是人渣敗類啊！

  「敗了……這才行乞麼……」

  乞兒無力地倒在地上，那黃昏的微光似乎讓他回到了很久以前，回到那個不堪的童年，那個被洪水淹沒的家鄉，那個失去父母的時光，至到他遇到了丐幫。

  「丐幫意為團結天下流離失所的可憐人，一粥一飯皆心懷感恩，互幫互助，人間大愛不過如此。」

  幫主的教誨仿若停留在耳邊，乞兒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像是行屍走肉一樣，他端起了自己的破陶瓷碗，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小女孩。

  「這傢伙在做什麼？」

  小芳的心猛地一抽，她能感應到乞兒的功力破散，此刻的他完全就是靠著意志在行走。

  「一粥一飯皆心懷感恩，互幫互助……」

  步步逼近，當乞兒走到小女孩跟前時，他緩緩將自己碗裡的錢放到了小女孩的碗裡，天橋一姐仰天大笑，「哈哈哈！一個乞丐竟然施捨別人，你真的敗得連臉都沒了！」

  嘭！

  乞兒的腰猛地一彎，然後雙膝重重跪地，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圍觀的路人，「求求你們解救她吧，她還是個孩子，她應該擁有快樂的童年，而不是這個天橋行乞！」

  「我失去了家鄉，失去了父母，體弱多病無法從事體力活，也沒人願意給我工作，我無法幫助她，只求你們這些善良的人們可以收養這個孩子……」

  寒冷的秋風似乎更加寒冷，吹得人心都在發顫，那個小女孩的身體一顫，連碗都沒能拿穩，鬼童，在幼時被掠走，受盡折磨早已失去了人類的思想，他們只知道完全任務去行乞，然而在她聽完這些，她那滄桑的眼睛突然溢滿了淚水，至今為止，沒人能理解她，她需要的不是錢，而是真正的幫助，幫助她不再去行乞，脫離一個乞丐的身份！

  「這尼瑪是丐幫的嘴炮？」

  天橋一姐略微一驚，但還是覺得可笑，這些話完全沒機會讓乞兒取得勝利，然而就在這時，天橋一姐猛地哇出一口血，她感覺得到鬼童正在脫離她的控制！

  「來，小孩子，我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孩子，如果你不嫌棄我的工資太低，不能給你很富裕的生活，我可以領養你，我答應你，如果我只有一碗飯，就不會讓你餓著！」

  一位衣著樸素的大叔走到小女孩的身份，那女孩身上的陰煞詭術像是被利刃斬斷，她的臉上划過兩行淚水……

  「噗！」

  鮮血從口中噴出，天橋一姐奔潰了，鬼童是她煉製的終極法術，竟然如此輕易就被破解了，她終於明白，乞兒知道無法取勝，所以就故意讓鬼童脫離她的控制，來個魚死網破！

  然而天橋一姐，始終不知道何為行乞，她到現在還不理解真正的乞丐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