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逆天改命(1)
2025-03-22 22:46:03
作者: 飛天
那些奇門秘術的名字我都聽過,但真正涉及到「逆天改命」的核心內容卻遠遠不止他說得這麼簡單。
「你不信?」他見我一直沉默,遂微笑著發問。
「我……信。」我也笑,但笑容極為艱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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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命相由普通改為至尊,而我的命相卻變得極其平凡,這才是我最悲哀的地方。
奇怪的是,他談到改命,自己似乎也並不快樂。
「祝你能夠成功,做到你剛剛說的一切。」我只能這樣說。
「我當然能夠做到。」他說,「難得有這樣秉燭夜談的機會,不如我說一件更有趣的事給你聽?」
不等我點頭,他已經說下去:「我對荊軻很感興趣,年輕時花大量時間考證了他的墓穴所在地,雇高手鑿穴進入,發現了他的一個大秘密。」
盜墓尋寶是常見的事,但他卻因個人興趣僱人盜墓,這種事卻不常見。
「是什麼?」我問。
「他也曾改命,而且是使用了更原始的做法,改得更徹底。」他回答。
荊軻這個人物在歷史上如流星劃破夜空般璀璨一閃,即告消失,實在是一件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按照現代史學家估算,他是有可能成就帝王霸業的高手,不至於草草了卻一生。當然,史上有太多不可解之謎,又不是單單荊軻這一個。我們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歷史光輝燦爛,就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裡,各種謎題如雜草般叢生,等待後人去發掘尋覓。
灰袍男人接下來告訴我的事正史、野史中都未曾出現過,但我卻篤定地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因為我相信他,也就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以下,就是灰袍男人的原話——
「我雇了最好的盜墓高手,踩點三個月,終於確定了荊軻墓的準確位置。墓穴鑿通的那天,已經是深秋。我進了墓穴,除了那具黑色的木棺,我還看到四周土牆上的壁畫。壁畫的內容並非常見的漁獵、宴會之類,而是準確而詳盡地說明了荊軻的人生歷史。在他的年代,文字晦澀,書寫艱難,反而不如這些線條簡單的畫作更為直觀。在畫中,他從嬰兒時期就接受了來自於自然界的重重錘鍊,我能辨別的除了雷擊、雨澆、風吹、水淹之外,還被種種蛇蠍類毒蟲齧噬……按我的理解,這是代表了自然淘汰的過程。正因為他經受住了所有的考驗,才能證明自己是最強大的。之後,他被倒懸於樹上,長期倒逆生長,這與易筋經中的修煉原理完全相同。最重要的,我看到他的胸口繪著一個奇怪的圖騰符號,那是一隻展開雙翼的鳥,而雙翼、後背之上又馱著七種不同的生物。那符號不像是畫上去的,因為他從嬰兒時期身上就有那符號。當我打開木棺看到荊軻屍骸之後,更印證了這一點,他的胸口骨骼上,也斷斷續續地留著符號的痕跡。足以證明,那符號是由他體內生長出來的,與生俱來,死不消失。屍骸旁邊,留著十一捆竹簡,翻譯成現代字之後,他的改命歷史才真相大白。最先,他認為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一生下來就要統領世界,號令眾生,因為那圖騰符號明白無誤地說明了這一點……我試著猜想,鳥馱著生物的圖畫跟方舟、大洪水的傳說似乎比較接近,是不是代表荊軻這一族的先人曾經拯救過洪荒世界?那竹簡的最後部分有段自述——這實在是有些奇怪,因為荊軻在秦宮被殺,他又怎麼有機會總結自己的一生?難道是由燕國去秦國之前早就寫下的……那段自述中說的是後悔誤聽他人召喚刺秦之意,如果不走錯這一步,將會有更輝煌的未來……」
他的敘述斷斷續續,其中夾雜著自己的議論,聽起來甚難理解。
印象中,我好像也在哪裡看過「鳥馱七物」的畫,但卻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了。
我猜測,他在敘述時隱藏了某些關鍵情節,所以整個故事才變成了前言不搭後語的樣子。
「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他問。
我勉強點頭。
「我從未向別人分享過這事,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他又說。
說話的時候,外面的雪更大了,遠處的河灘已經被雪花湮沒。
「雪下得再大些,好戲就要登場了。另外,我還有個朋友要介紹給你認識呢!」他說。
我以為他說的會是桑青紅,遂沒有多問。
逆天改命當然是很複雜的一件事,我甚至想到,那將改變一個人的脾氣稟性,等於是將一個人消滅又硬生生造了一個新的人出來。
「你說,我能成功嗎?」他望著密雪出神,喃喃自問。
這一刻,他一直堅硬的那層殼被打破了,露出了內心裡的少許不自信。
大概這就是改命後的必然結果,因為命運是被別人改動過的,不再完全屬於自己,所以才在心底永遠留著隱憂。
我心裡回答他:「我不知道。」
「荊軻渡過易水時,應該也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吧?」他又自語。
我覺得,這場戰事的前景有些不妙。
「草船借箭」的故事發生在遙遠的漢末三國,那時候人類的氣象學知識約等於零。到了二戰時期,日軍的情報搜集效率冠絕全球,不可能沒有專門的氣象小組。所以,即使雪再大,他們的無線電通訊、探路斥候都不會出錯。
「如果我得勝歸來,這把刀就送給你。」他的手落在鬼頭刀的刀把上。
我苦笑,身在二十一世紀的法治社會裡,縱有絕世寶刀,又有什麼用處呢?
「這把刀神鬼莫測,極具靈性。」他又撫摸著刀背。
「篤篤」,有人敲門。
我抬頭望向右側,十幾步之外,一扇極其厚重的黑色木門緊緊關閉著。
「我朋友到了。」他說,但手掌並未離開鬼頭刀,只是如我一樣,遠遠地看著那扇門。
門一開,一個男人匆匆閃身進來,卻是一個極瘦的年輕人,身高僅有一米六十左右,緊貼在體側的手掌乾瘦如兩隻鳥爪。
這人自然不可能是桑青紅,讓我微感意外。
「軍師——」那人向灰袍男人行禮。
「你自己?小屠呢?」他問。
「轉眼就到。」年輕人回答,眼光落在我身上。
我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此人心術不正,眼珠賊溜溜亂轉不止。
戰爭之中,誰都不該掉以輕心。那些被背後射來的子彈所殺的,全都是毫無戒心的武夫。
在這屋裡,除了那扇門是個出入口,還有我們背後的這扇窗。所以,我的耳朵豎起來,全神貫注地聆聽著窗里的動靜。
「這次,大家一起名垂千古。」灰袍男人說。
「願誓死追隨大哥,不求名垂千古,只求兄弟生死一心。」年輕人說。
灰袍男人向前走,離開了鬼頭刀。我則是輕輕移步,將那把刀擋在身後。
「大哥,戰鬥一開始,這裡的東西就要全都撤走,別落下了。」年輕人說。
「沒事,沒事,不慌。」灰袍男人點頭,「臨走時,記得把大樑上的八卦鏡帶上,那是最重要的東西。」
年輕人抬頭向樑上一望,眼珠轉了轉,笑嘻嘻地問:「大哥,我多句嘴,那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神相水鏡』?您肚子裡藏著這麼多神機妙算,是不是跟它有關?」
年輕人的話提醒了我,日寇追查的「神相水鏡」線索正在這灰袍男人身上。他死,一切線索就都斷了。
灰袍男人搖頭:「怎麼可能?神相水鏡,神相水鏡……又怎可能真的是鏡?」
我感覺,他這句話是向我說的,似乎是要提醒我什麼。
年輕人舉手搔頭:「大哥,我這就不明白了,既然那寶貝叫『神相水鏡』,又怎麼不是鏡子?不是鏡子,又為什麼叫『神相水鏡』?」
灰袍男人走到桌邊,右手食指再度伸出,指向那九曲黃河圖。
我盯著他的指尖,這一次,他的指尖並未碰到地圖,所以那種奇異的亮銀色也就沒有出現。
「大哥,您這是……什麼意思?」年輕人使勁搔頭,灰白色皮屑亂飄如雪。
「沒有意思。」灰袍男人搖搖頭,自嘲地笑起來。
我這次確信,他的話是說給我聽的,他的動作也是做給我看的。
「小屠呢?還不來?」他又問。
年輕人笑笑:「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灰袍男人大笑:「唉,不知怎的,我最近很是沉不住氣,無論做什麼事,都很焦慮。小屠再不來,我真的等不及了——」
他的話音未落,我就聽到了窗口傳來異響。
我轉過頭,恰好看見一個人由窗框上沿倒翻進來,雙手平端著一把長槍,瞄著灰袍男人的後背,食指一勾,即將扣響扳機。
其實,我等這一刻很久了,就像那灰袍男人說的「我真的等不及了」。
我的手雖然垂在身邊,但五指早就張開,對準鬼頭刀的刀柄。
那端長槍的人一露面,我已經彎腰提刀,掄了個半圓,向著長槍橫劈下去。
那刀真是鋒利,幾乎沒發出什麼響動,就將長槍斬斷,再捎上那偷襲者的一根食指。
與此同時,灰袍男人右手一伸,鎖住了年輕人的喉頭,反手一扭,年輕人就軟綿綿地倒下了。
偷襲者根本來不及由窗口遁逃,灰袍男人甩手一槍,偷襲者的太陽穴就被洞穿。
這場突襲來得快也去得快,我與灰袍男人聯手,竟如行雲流水般自然。但是,他臉上並沒有勝利的笑容。
「改命是命運的一部分,不可改命也是命運的一部分。」他開口時,語調異常悲涼。
「什麼意思?」我知道事情不妙。
「八卦鏡已經告訴我眼前發生的一切,我還可以改命,但誰能告訴我,究竟作何改變,才能讓自己找到最好的那條人生之路?」他向我張開雙手,發出了這充滿哲學意味的哀嘆。
我聽懂了他的意思,正因為前面有太多可選擇的路,他反而處於歧路亡羊的窘迫局面,左右踟躕,不知該往那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