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孟梓非昏迷

  幾天的不眠不休，孟梓非落下鍵盤上最後一個字，企劃案終於如期完成。他的視線感到一陣暈眩，從電腦屏幕移開之後只看得見一大塊一大塊的光斑，高度緊繃的神經在突然放鬆的那一刻如離弦之箭，孟梓非倒在伏案上，他太累了。

  「少董，少董！」助理小唐端著孟梓非要的咖啡進來，卻不想發現少董事長已累昏在辦公桌前。

  小唐立馬把少董送進了急救室，通知了董事長之後，他焦急地在門口踱步等待。

  孟辰光一行人一下飛機就趕忙趕到急救室，經過一番詢問確定孟梓非只是過度勞累引起的暈眩，很可能是長期面對電腦導致的輕微輻射中毒。

  「董事長，都是在下失職，沒有照顧好少董！」小唐早就開始擔心，董事長如果怪罪下來，自己很可能要飯碗不保。

  「少董事長這幾天，都在做什麼？」孟辰光的聲音里透著嚴厲。

  「董事長，少董他一直在辦公室里修改企劃方案，我發現他昏迷之前，已經喝了八杯咖啡了。」

  「小唐，你是怎麼當班的？！少董事長喝了八杯咖啡，你竟然還讓他強撐著工作？！」孟辰光犀利的眼神把小唐逼緊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誒，大哥啊，我看你也不要怪罪小唐，梓非這孩子心急，再說小唐哪管得了他呢？」說話的是周易川，他用眼神示意小唐趕緊離開。

  孟辰光欲言又止，重重地嘆了口氣，此時醫生從急救室里走出來摘了口罩之後說：「少董沒事，輸了一點葡萄糖，配了一些營養液，但目前的狀況還需要留下來觀察幾個小時，董事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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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辰光聽醫生這麼說，方才舒了口氣：「我進去看看他。」

  孟辰光走進病房，看見兒子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靜脈處插著輸液的軟管，雙目緊閉，嘴角不時在扯動，他似乎在做夢。

  孟辰光坐下，右手托著額頭，此時他不是一個集團的董事長，更不是一個商界赫赫有名的商人，他只是孟梓非的父親。孟辰光想起了二十一年前，他和付奕蓉決意離婚的場景，想來這輩子最愧對的就是這個兒子。

  「雅芙，梓非病了，你煲點湯來太陽島看看他吧。」孟辰光往家裡打了個電話，而接電話的這個女人，正是孟梓非的後媽。

  「病了？！怎麼了？」陳雅芙聽了一驚，孟梓非身體很好，少有幾次聽說他病了，而且從孟辰光的語氣中，她感到這次病得還不輕。

  「過度勞累，需要補一補，你帶點補品來吧。」

  陳雅芙本來沒有打算討厭一個才幾歲大的孩子，只可惜孟梓非卻極度憎恨這個替代了他母親的女人。再加上二十一年前付奕蓉親手破壞了她的好事，令她不免將恨意加於孩子身上，兩個人的關係一直不好。

  「好，我準備準備就過來。」儘管如此，礙於丈夫的要求，陳雅芙也不得不盡到一個後媽的義務。她將電話掛了，囑咐平日做飯的丁媽燉上鴨湯，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後，準備去探望孟梓非。

  諾大而空寂的別墅，並不像一個家，不僅聽不到孩子的笑聲，更聽不到夫妻之間的竊竊私語。陳雅芙嫁給孟辰光之後，更是因為幾次懷胎的不測，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夜深無眠之時，她常常一個人躺在床上，這些當年被她視為望塵莫及的財富如今她都擁有了，可是她卻感到痛苦和難過。孟子非從沒有對她這個後媽有過一天好臉，這個孩子從十三歲那年開始就把陳雅芙視為仇敵。　或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陳雅芙曾經計劃好的一場夢，卻因為自己無法再次懷孕而徹底破滅，孟辰光是愛她的，可是她呢？她又愛誰？

  陳雅芙畢竟過了二十多年這樣的生活，她的人生早就失去了可以寄託的希望，她盡一切可能使自己看起來年輕漂亮，為的只是拴住孟辰光的心罷了。可她漸漸發現握在自己手中的青春越來越少，孟梓非的成長帶給她的只有更多的擔心，如果有一天，孟梓非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可以左右孟辰光的想法，那麼她陳雅芙又會落得怎樣的結局呢？

  陳雅芙轉身看見掛在客廳壁爐上的那副婚紗照，當年她滿心得意地嫁進了孟家，如今那相框上的灰塵恐怕是在嘲笑自己的年輕無知。來不及感慨太多，陳雅芙帶著給孟梓非準備的補品和湯，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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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唐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他趁著安保不在的空檔，將監控系統關了，而小唐身後站著的正是周易川。

  「周董事長，一切都辦妥了，您請進。」小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周易川回了他一個「辦得不錯」的眼神之後，走進了孟梓非的辦公室。他要什麼東西，小唐當然清楚。

  周易川打開電腦，迅速地將關於企劃案的文件拷貝進U盤中。果不其然，周易川早就料到孟梓非會更改企劃方案，只可惜商場上的他總是使盡一切手段步步為營。

  「小唐，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就說不知道。倘若真的出了差池，我也會護你周全，你就放心吧。」

  小唐謹慎地點點頭，不敢直視周易川的眼睛，他畢竟做了對不起少董和孟氏集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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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島，急救室。

  孟梓非安睡的樣子，和那個平日裡霸道得有些不可一世的他實在不像。此刻他好像夢見了誰，濃密的雙眉向鼻樑中間緩緩湊緊，口中夢囈般喊著一個人。

  「媽媽……你別走……」

  孟辰光聽著兒子喃喃囈語，心裡一陣難過，他虧欠孟梓非的不僅僅是一個幸福完整的家，還有太多。甚至如今，兒子躺在病床上也同樣是為了孟氏集團，可是他拿什麼來償還呢？孟辰光並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麼來償還這種虧欠，每次深感難過都會令他想起十幾年前同樣難過的自己，而那時候，他虧欠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陳雅芙。

  孟辰光的老淚不禁落了下來，他的淚水渾濁而苦澀，每一滴落在嘴裡都咸極了，人生走到了這一步，左右都是無法彌補的虧欠。

  周易川敲了敲門，進來了。

  「大哥，梓非怎麼樣？」

  「醫生說留院觀察一陣子，沒有大問題。」

  「那就好，你看新的企劃方案是否往後推延一個星期？」

  孟辰光陷入了沉默，以孟梓非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並不知道企劃案的事情還能不能如期進行。

  「不，周叔叔，會議還是照常進行。」孟梓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清醒過來，沒多久就聽到周易川和父親的談話聲，新的企劃不能再拖延，對孟氏集團來說一分一秒都極為寶貴。

  「梓非，你醒了。你的身體狀況，還能繼續會議嗎？」周易川的語氣里飽含對晚輩的關切。

  「周叔叔，我沒事，只不過是睡眠不足而已。」孟梓非將目光轉向孟辰光：「爸，會議如期進行。」

  孟辰光必然是知道這次企劃案的重要性，他也不攔著孟梓非強撐著堅持，只是點頭表示默許。

  「行吧，既然梓非都決定堅持了，那我們就還是按照原計劃，周六上午十點進行最後的決議。梓非，養好精神啊，可別累垮了。」周易川的關心並沒有卸掉他與孟梓非之間的戒備，卻也沒有令人感到不舒服，一切都在他有條不紊的計劃當中，孟梓非不過是他手裡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

  陳雅芙來得卻不是時候，幾個男人在病房裡商議，她敲了敲門。

  「大哥，那就這樣，我和老薑他們喝喝茶去。」周易川正愁挑不著時機離場，看見陳雅芙進來，匆忙辭別，他一向不參與別人的家事。

  「辰光，我買了很多對身體很好的營養品，還煲了湯，讓非非趁熱喝吧。」

  孟梓非原本沒有血色的臉色突然好像有了生氣，這是他看見陳雅芙的習慣性反應，何況他剛從一場和母親分離的夢裡醒來，陳雅芙的確來的太不是時候。

  「請不要叫我的名字，陳雅芙，我不需要這些東西，請拿走。」孟梓非的敬語聽起來生冷可怕，言語之間充滿了腥風血雨的味道。

  「非非……」

  「我說了，不准叫我的名字！」孟梓非的聲音變得更加凌厲，他挑起了緊鎖的眉頭，似乎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爆發。

  「雅芙，你把東西放在這裡，先出去吧。梓非他病了，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了。」

  陳雅芙欲言又止，她的心那般如錐刺痛，非非這孩子豈止是病了如此？平時也都一樣有過之而無不及，孟辰光既然把自己叫來，又偏袒孟梓非的不是，陳雅芙委屈不打一處來，竟掩面哭去了。

  「是我叫雅芙來的，梓非，你在生病，多一個人關心總比少一個人關心的好。」

  孟梓非還在適才那場夢裡，夢境中母親離去的身影令他痛心入骨，他看著面前這個叫了二十幾年父親的男人，沒有任何表情地說：「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