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進退兩難

  「你自首吧，說不一定不用死呢？」時小念還是起了憐憫之心，雖然常說上帝要一個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可對方確實挺悲慘的，他身上發生的一切，實在令人唏噓。

  「自首？」搶劫犯頭目笑了笑，不知道是笑話時小念天真，還是笑話自己的命運，他看著前方，眼神一點點沉了下來，「你放心吧，等前面車輛少一些，我就讓你下車，我不會為難你的，所以你也別為難我。」

  「我……」時小念還想說什麼，可是對方擺手，顯示他的不耐。

  「趁我沒反悔，你也別說什麼了，我知道自己一定會粉身碎骨的，不過那樣也好，人嘛，活在世上遭罪，還不如死了來得輕鬆。」對方的語氣稀鬆平淡。

  時小念看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她就明白，不論說什麼，都沒有用。

  她在一道崎嶇的小道下了車。

  搶劫犯頭目重新戴上了絲襪頭套，他衝著時小念笑了笑：「你是個好女人，所以還是放你走好了，如果警方問你什麼，你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他們，至於我的名字年齡什麼的，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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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小念愣在原地，看著車輛走遠，她聽到了警笛聲，知道警察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點想哭的感覺。怎麼說呢，按道理來說，之前她對這個搶劫犯應該是怒目而視，雖然不敢說不共戴天，但也是祈禱對方分分鐘掛掉的那種。

  可是現在……

  其實這世界上誰能分得清誰對誰錯呢，沒有絕對的對錯，只能看立場吧。

  只是，不論怎麼樣，不違法，不做壞事，這是底線。

  做人，不能超越這個底線。

  她的確被警察帶到了警局做筆錄，而時小念如實把一切都說了出來，她也知道那個搶劫犯的名字。

  王大牛。

  時小念出了警察局，天色已經黑了，她想了想，打電話問維修店的人把她的車胎修好了沒有。

  小奇瑞修好了，時小念就打計程車去牽車。她路上就在想，自己今天過得真是驚心動魄，差不多就快要掛了的那種感覺，誰知道結局峰迴路轉，聽警察叔叔說，那些被要挾的人質，只有她現在確定脫離了危險，其它的一概不知。

  思緒翻轉，心情就無法平靜下來。時小念換了個姿勢坐著，她在想，要是自己今天真的不幸出了意外，那簡皓會緊張她嗎？

  也許吧。

  她出事的事情也不知道上了新聞沒有，也不知道簡皓知道了沒有，估計是還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來找她的，哪會像現在這樣，一點聲息都沒有。

  計程車停在修理店門口，時小念下了車，她付了錢，然後轉身走進修理店。

  不多時，她把小奇瑞開了出來。

  按道理來說，天色既然黑了，也就是指晚飯時間到了，但是時小念沒有去吃飯，而是來到建行ATM面前取錢。

  取完錢，她又到超市買了些魚肉蔬菜和雞蛋，家裡的冰箱沒有存貨了，她需要買點東西充實庫存。

  等她回到宿舍，一上樓，就看到房東大媽正襟危坐地堵在她的宿舍門口，時小念搖頭，也不曉得房東大媽在這裡坐了多久，她一個老人家，也是不容易。

  她把房租交給了對方。

  房東大媽心滿意足地離開，時小念關上房門，她在想事情。晚飯還沒有著落，到底吃點什麼好呢？

  這麼晚了，沒得選，時小念果斷泡麵走起！

  她一邊吃著泡麵，一邊追劇。也不知道是不是國產劇終於開始覺醒了或者說人民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刺激到了市場的進一步擴張，總之時小念覺得最近的幾部電視劇都挺好看的。

  她呼哧呼哧地吃著泡麵，心想自己今天好歹談妥了一個大case，應該鳥槍換炮，吃點豐盛的才對，可最終還是逃不了吃泡麵的悲慘命運。

  時小念吃著泡麵，門外突然傳來動靜。她把手中捧著的泡麵放了下來，心想有些不對勁，這麼晚了，誰會來找她？

  她好奇地打開門，可是門外一個人影也沒有，只留著一張紙條，時小念拿起紙條看了看，只見上面寫著：七點半，江濱公園。

  會是誰呢？

  時小念將紙條的前後兩面翻來覆去看了好幾眼，她都沒看出什麼名堂。也不知道哪個無聊的，是惡作劇嗎？

  她搖了搖頭，並不打算予以理會。她走進房間，將紙條揉成一團，隨手丟進了垃圾桶，然後繼續奮戰她的泡麵。

  時針滴答滴答地走著，當七點鐘整的時候，恰逢新聞聯播時間，時小念根本沒法看什麼電視劇。既然沒電視劇看，她就無聊地看手機，刷朋友圈。

  她刷著刷著，忽然想起之前那張紙條的事情。一般情況下，時小念決定不予理會的事情，就不會再去想。可既然想起了，她就覺得吧，還是去看一趟吧。

  權當是散散步，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電視劇可以看。

  時小念為自己出門找了一個藉口，她帶著包來到江濱公園。當她踏足江濱公園的大門時，她猛地想到一件事。

  對方跟她說江濱公園見，可是江濱公園這麼大，要在哪裡見面？

  紙條的信息太過籠統，時小念揉了揉腦袋，反正找不到人，她乾脆找個地坐下來等等看。

  而就在她剛要走到草坪上休息的時候，一道人影忽然從她身旁躥出，時小念被嚇了一跳，她來不及驚叫，聲音被堵在喉嚨口。

  「小洋，怎麼是你？」時小念嘴巴長得老大，無疑可以塞下一顆雞蛋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給她留紙條的人竟然會是簡小洋。

  這太戲劇性了。

  小傢伙找她是要幹啥子呢？

  簡小洋手裡提著一個塑膠袋，他掏出一瓶奶茶遞給時小念，時小念沒有絲毫的客氣，她伸手接過。

  「那邊坐吧？」時小念指了指公園的小道旁邊的一條石頭長椅，簡小洋點了點頭。

  兩個人在長椅上坐下，微風輕拂而來，時小念望著身邊的小傢伙，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簡小洋的腦袋。

  「你怎麼會想到把我找出來，這麼神秘，是有秘密要跟我說嗎？」時小念的語氣異常柔和，面對自己的孩子，她心潮澎湃，可她卻掩飾的很好。

  小傢伙吸了一口奶茶，有些悶悶不樂地問時小念：「姐姐，你是不是和我爸爸吵架了？」

  簡小洋仰著腦袋，他等待時小念的答案。

  時小念一怔，她沒想到簡小洋找她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你問這個幹嗎呀？」時小念沒有正面回答簡小洋的問題。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跟簡皓吵過架，不過想起之前的某件事，時小念心裡就堵得慌。

  「姐姐，我爸爸這幾天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回到家一句話也不說，以前他從不會這樣子的，而且從度假村回來，我就覺得你和他之間，似乎比以前多了點什麼。」簡小洋一臉不解地問。

  時小念不想撒謊，可是又不能跟簡小洋說真相，她嘆了口氣：「小洋，大人的世界你不懂，也不需要懂，你只要好好學習，做一個乖孩子就可以了，知道嗎？」

  「可是姐姐，我不想看你和爸爸這個樣子。」簡小洋看著時小念，他祈求道：「姐姐，你跟爸爸和好吧，可以嗎？」

  「這個……」時小念猶豫，不是她不想答應簡小洋，而是要讓她原諒簡皓，她感覺自己有點做不到。

  「姐姐，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簡小洋拉著時小念的手臂撒嬌，他囁嚅著聲音，讓時小念大呼吃不消。

  她苦笑，要是別人說這件事，她想都不用想，直接不理對方就是了。可是現在是簡小洋在求她，而簡小洋是她的孩子，儘管小傢伙現在不知道。時小念的心中常懷著對簡小洋的內疚和自責，所以小傢伙求她什麼事，她不得不考慮。

  換作其它事，時小念直接同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這件事……

  時小念深吸了口氣，好吧，讓她原諒簡皓也可以，但是她要當面問一問簡皓當日為什麼和金素雅擁抱，如果的確是有原因，那麼她會跟簡皓道歉的。

  心中下了決定，時小念笑著對簡小洋說：「好了，小洋，姐姐答應你就是了。對了，你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嗎？」

  時小念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她所熟識的人，也就是說，簡小洋是一個人出來見她的。

  「當然不是了，姐姐，和我來的還有爸爸呢，你等著，我這就過去把他叫過來。」簡小洋說著，他從長椅上面起來，蹦蹦跳跳地走遠了。

  時小念在他背後喊著，讓簡小洋當心看路。簡小洋嘴裡答應著，可是卻沒有落實到行動上。

  果然還是小孩子，遇到開心的事情就溢於言表，一點也不知道克制。時小念笑了笑，同時，她也嘆了口氣。

  該怎麼說呢，等會見到簡皓，她要怎麼開口？

  時小念心頭雜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如果見到簡皓，她又會是怎樣一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