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寧夏

  「多大的人了，還一驚一乍的，小心點，你腳踝還沒好呢，又沒人跟你搶！」時麻麻看時小念跟餓狼撲食一樣沖向西瓜，她不由一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時小念摸了摸頭，憨笑著抓起西瓜咬了起來。在家裡，她才不會想那麼多，只有在家裡，她才會這麼的肆無忌憚。

  時麻麻也沒有喋喋不休，她轉而對簡皓道：「小皓，你也多吃點，自家種的西瓜，無蟲害，不添加什麼催熟劑之類的，等你和小念要走的時候，可以帶點回去。」

  「好的，謝謝阿姨。」簡皓大方地應答，時小念看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不禁暗暗嘀咕：話說她錯過什麼了嗎，腫麼現在看起來，簡皓更像是時爸爸與時麻麻親生的咩？

  這一定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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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小念把這道不切實際的念頭甩出腦海，不過簡皓能夠經常這麼笑一笑，趕腳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比平時高高在上板著一張臉好看一些。

  夜幕降臨，吃過晚飯之後，時小念拉了拉簡皓的衣角，簡皓好奇她想幹嘛，時小念附在他的耳畔輕聲說：「走吧，活動開始了。」

  儘管簡皓仍舊不清楚時小念口中所說的活動是個神馬東東，但這並不妨礙他出去散散步的心情，吃過晚飯，他喜歡走一走。不過平時在公司，沒有太大的活動範圍，而且他不喜歡整天對著金屬玻璃，甚至討厭泥水修築的高樓大廈，這一切阻斷他的視線，將他的心束縛在狹窄的一隅。

  簡皓這一次跟時小念來到鄉下，其實他不是沒考慮的，除了是時小念的請求之外，他也希望出來走走。畢竟，世界這麼大，他也想去看看。

  一線城市二線城市三線乃至農村，這些所謂的城市農村定義，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界限。

  他只是在尋找，一片可以使他心情愉快的樂土。

  思緒有些翩躚，乃至時小念喊了他一聲簡皓都沒有聽到，直到她又喊了一聲，簡皓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他看著她，原本深邃的眸子在這一刻清澈如水。

  時小念一怔，她還是第一次在簡皓身邊有這樣的感覺，她感覺他身上某種東西起了變化，她想了想，收回思緒，朝簡皓問道：「要是今天我爸爸媽媽跟你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你權當耳旁風，讓它呼呼而過就行了。」

  「為什麼？」簡皓站住腳步，不解地看著她。

  「因為不想你誤會啊，你什麼樣的家世背景，而我又是怎麼樣的，醜小鴨和王子是永遠沒有交集的，就跟兩條永遠都不相交的平行線一樣。」時小念踢著腳下的青草，她低著頭，誰也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簡皓皺著眉，他抬頭看著時小念，時小念看他突然不走了，她有些疑惑，回頭看他。

  「怎麼不走了？」

  時小念望著簡皓，簡皓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盯著她。他的目光幽深，眸子裡面似乎在醞釀某種情緒。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不自信了？」簡皓幽幽地說道，那辨不清的情緒，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又很快消失在風中。

  時小念沒反應過來，她有些呆呆地看著他：「什麼？」

  簡皓解釋：「以前我認識的時小念，雖然跟市井流氓差不多，但是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她都不會退縮，而且還會恬不知恥地一直努力下去。可是現在在你身上，我看到的只有不自信。」

  時小念：「……」

  大爺的他這麼說是誇她呢，還是誇她呢？

  簡皓這話讓時小念沉默了下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無垠的夜空，幽幽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很早我就有點迷茫，我討厭都市燈紅酒綠的生活，可我又害怕沒錢，有時候覺得自己的人生特矛盾。」

  時小念苦笑，簡皓緘口。

  氣氛似乎有些沉重，簡皓覺得不應該再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時小念也覺得說這些有些無趣，於是她重新振作精神，對簡皓笑著說道：「你可以猜猜，我要帶你去哪。」

  「我怎麼猜得到，我以前又不在農村生活。」簡皓撇了撇嘴，時小念不服，她很鄙視地看了簡皓一眼。

  「沒吃過豬肉，你沒看過豬跑啊？前段時間熱播的鄉村愛情電視劇看了沒？」時小念挑眉，簡皓則是乾脆利落地丟給她兩個字：「沒看。」

  時小念：「……」

  簡大神你不食人間煙火，我們怎麼才可以好好玩耍？

  「算了，你這麼笨，問你也不知道，還是直接告訴你算了。」時小念氣餒的聲音響起，簡皓眉峰一動。

  聽她這意思，是怪他咯？

  居然敢說他笨，天知道他從小學中學乃至大學都是全國數學奧數競賽的冠軍！

  他的智商，豈是她可以鄙視的？

  自不量力！

  「少賣關子，說重點，不要浪費時間。」簡皓不悅，時小念朝著前方努了努嘴。

  「到了。」她淡淡地說道。簡皓循著她說的方向使勁看，前方漆黑一片，他什麼也看不見。

  「前面有什麼？」簡皓一臉質疑地看著時小念，他眼睛又沒瞎，前面根本神馬也木有好不好！

  「你自己看唄。」時小念又把問題踢回給簡皓，簡皓嘴角微微抽搐著，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她的，她讓他自己看，問題在於他要看什麼？

  簡皓不懂。

  而時小念看他一臉懵了的表情，她饒有興致地雙手抱胸，對著簡皓調侃道：「說你笨吧，你還不承認，我都跟你說在前面了。」

  聽完時小念的話，簡皓已經無法吐槽了。前面有個鬼啊，敢不敢幹脆點，這麼戲弄他，好玩嘛！

  時小念沒說話，她拉著簡皓的手掌，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本來簡皓什麼也沒有看見，但是當他越過前面那個山包時，眼前陡然亮了起來。那一大片的草叢當中，一隻一隻螢火蟲歡快地飛舞著，仿佛童話裡面的夢幻王國一樣，那一個個小精靈似在跳著舞蹈，翩翩舞姿隨風搖曳。

  草叢裡面傳來「沙沙」的聲音，低低的蟲鳴此起彼伏，簡皓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氣氛，他好奇地望著這一切。

  時小念看他這模樣，忍不住掩嘴失笑。

  「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的樣子看起來很傻。」時小念直言不諱，簡皓除了無語就是翻白眼。

  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做傻，這明明就是天真好不好！

  簡皓不管時小念，他邁開步伐，在草叢上面輕輕走動著。螢火蟲似有所感應，一隻接著一隻飛起，簡皓伸手作勢欲抓，那些螢火蟲慌亂地四處逃竄。

  見到這一幕，簡皓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惡作劇的笑容。

  而時小念則上前制止了他幼稚的行為：「你都多大的人了，我今天是讓你來看它們的，可不是要嚇它們的，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場景了。」

  時小念找了塊鬆軟的土地躺了下來，簡皓也跟著躺了下來。天空中一輪皓月遙遙懸掛著，淡淡的月光傾灑而下，像一塊薄紗籠罩著大地。

  簡皓忍不住閉上眼睛，用心感受這一刻的寧靜。

  「小時候不管心情好不好，只要有月亮，我就會來這裡，和我一起的還有很多好朋友。只是隨著歲月的蹉跎，我們都長大了，也都忙得不得開交，像小時候那樣安謐的時光，之後就很少有了。」時小念望著明月，她雙手枕在腦後，輕聲感嘆著。

  簡皓睜開眼，他微微側過頭，靜靜地看著時小念。

  「你呢，你小時候是怎麼樣的？」時小念同樣看向簡皓，她對他的小時候忽然充滿了好奇。

  「我的小時候沒什麼好說的，我父母常年不在家，我和我小姨相依為命，因為我小姨年齡跟我相仿的緣故，她更像一個姐姐一樣，要是沒有她，我真不知道我的童年會是什麼樣的。」簡皓提到簡婕，時小念睜開眼睛靜靜聽著。

  「她經常帶你去玩嗎？」時小念試圖著把話題展開，簡皓眸光一動，他沉默，不置一詞。

  「喂，說說看嘛，難得今天高興，是不是？」時小念推了簡皓一把，簡皓扭頭看了她一眼，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

  「其實也不是啦，小時候我很調皮，上學的時候和同學鬧彆扭，跟鄰居家的孩子打過架……」說到這，簡皓臉色突地一紅，他乾咳了一聲。

  「看不出來，你這麼高冷的一個人，小時候這麼頑皮！」時小念失笑，這實在太難想像了，簡皓說的童年，真的是他的嗎？為毛她無法相信呢！

  「你別打斷我。」簡皓有些惱羞成怒，「你這樣我就不說了啊！」

  「別別別，你還是說吧，我保證安靜聽你說話，而且還是很認真的那種！」時小念保證。

  簡皓這才繼續講起自己的童年。

  時小念聽得津津有味，同時她對簡皓和簡婕關係的了解也加深了一層，難怪簡皓對簡婕的態度讓人看不出輩分上的差距，原來是醬紫……

  不過，簡婕這小姨當得也挺不容易的吧，時小念想。誰讓簡皓小時候辣麼皮呢，而且又是不服管的那種，幸好小洋子不像他爸，不然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