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至死不渝

  雨燕沒有拿架，一字一句說：「發生過的事情，即使再刻意消除，仍會有殘留在腦海深處，與其將來想起更痛苦，不如順其自然，你們不能剝奪她選擇的權力。」

  太白首先表態：「我同意雨燕的觀點。」

  閻君鄭重其事看玉陽：「娘子金玉良言，快樂、痛苦，銘記、遺忘，我們應該讓嫦娥自己選擇。」

  玉陽展開他的麻花眉如釋重負道：「也好，我正怕她將來埋怨，就讓她自己選擇吧！」

  「如此請隨我來。」鳳帥把輪迴盤遞給雨燕收好，卷帶眾人去幽冥殿。「我讓她甦醒，請冥公主彈奏召魂曲令她記憶重拾。」

  雨燕心裡咆哮：「我可不可以不彈？我好累啊！」廝殺那麼久，又損失一盅血，體力有些不濟。

  「娘子，你身體怎樣？」閻君瞧她面色發白，心疼地握住她手。一股暖流湧入心房，雨燕感覺像炎熱天吃了塊冰淇淋，幸福麼麼噠。

  

  手拍胸脯講：「沒事，好得很。」

  閻君摟摟她香肩：「辛苦娘子。」她頓時渾身充滿力量。

  鳳帥點燃一根紅色的香，在嫦娥鼻子下來回晃動，她徐徐睜開眼，雨燕彈響召魂曲，伴隨琴音的跌宕起伏，她重新閉上眼，臉上表情開始豐富多彩。

  「地君，我要殺了你。」嫦娥眼角滴落清淚，怒氣衝天，雨燕的琴聲嘎然而止。「鳳棲桐，你是不是來看我的笑話？」她猛然坐起身，瞪著雨燕問。

  雨燕心覺她可憐不與她計較丟下句：「好心沒好報。」收琴出門透氣。

  玉陽湊過來陪笑臉關心：「嫦娥仙子，你身體可有不適？」

  嫦娥紅著雙眸問：「玉陽可知地君何在？」

  「夫…」

  「不許叫我夫人。」嫦娥仙子咬牙切齒怒視從人群後蹣跚而出的鬼將。

  鬼將走到她身旁，顫手抬起復垂，柔聲道：「嫦娥仙子，對不起。」

  「你毀我清白，迷惑我千年，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她在袖中倏地取出把匕首狠狠刺向鬼將胸膛。

  他不躲不閃，任匕首沒入，恢復本貌笑靨如花：「謝謝，如果時光倒轉，我依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留在我身旁，因為我愛你，至死不渝。」

  嫦娥問：「你為何不躲？」

  鬼將笑答：「這是我欠你的，若不夠再刺。」

  「你叫什麼名字？」望著他那雙深情無限的眼眸，嫦娥心頭一陣巨痛。人心肉成，千年的廝守、呵護，她怎可能無動於衷？

  「我叫酆慕華。千年前，初當地君時受你邀請去月宮做客，你冰清玉潔的獨特風姿，令我一見傾心。千方百計取悅，而你的眼中只有閻君。

  悶悶不樂時我遇到鳳棲桐，覬覦她腕上的玉鐲，掠奪不成抹去她記憶，不料陰差陽錯成就了她與閻君的大好姻緣。

  你傷心欲絕，我暗自竊喜，默默守候在你身旁，祈禱你忘記他看到我的存在。誰知你愛之深恨之切，假意請他夫妻來月宮聊天，在鳳棲桐的酒中加入絕情草，使她對閻君大打出手。

  她頭腦暫時清醒後離開玫瑰谷，你半路攔下言語相激同她短兵相接，我趁她氣息不穩用迷魂香引她跳入無盡深淵，然後溜之大吉。

  閻君誤認為是你逼死鳳棲梧，殺上月宮，我聞訊趕到時，只剩下一個萬念俱灰的你。我心如刀割鬼使神差幻化成閻君模樣，用迷魂香誘惑你進地府。

  本想等你心平氣和時為你解除迷魂香之毒，送你回月宮，你卻以死相逼執意要嫁我為妻，我幻想木已成舟後你會愛上我，與你在地府偷偷完婚。時間越久，我越怕失去你，越沒有勇氣告訴你真相。

  閻君來地府搶輪迴盤送鷹王它們轉生，我好意幫他達成心愿，用秘法，以自損修為作代價送鳳棲桐的魂魄投胎。並教他建造輪迴村，為我集聚陰兵。

  鳳棲桐轉世與閻君化名的青陽牽手，不願做回鳳棲桐，閻君求娶不成，帶彩鳳私奔，帝凰殺心大起，吐三昧真火燒去她的金鳳羽衣。

  閻君與帝凰在雲頂大戰，我背後暗算，他跌下雲端，帝凰用大石鎮壓，騙彩鳳說他身亡道消，她生無可戀，自爆元神。帝凰追悔莫及，黯然神傷回族。

  彩鳳的三位朋友趕到，口口聲聲要替她報仇，我用幻影術捏造事實嫁禍閻君，將仇恨的種子植入他們識海，因為我初次使用此法術，那名男子成為實驗的犧牲品。

  為了穩固地君之位，我帶陰兵助天帝剿滅泯沒族，竟然見到失蹤多年的鬼帝、凰後，鬼帝命令我收兵。

  我害怕他們重返地府，放出我自召的陰兵，用遮日布籠罩整個寂沒海下了七天七夜幽冥水雨，等我收回遮日布和幽冥水，海中空空如也。」

  鳳帥激動打斷他：「鬼帝、凰後可安好？」

  酆慕華的聲若細絲：「不知道，寂沒海里一無所有，連我的陰兵亦消失不見。」

  「你撐著點。」鳳帥的鬼手點在他神庭上，他精神一振。

  酆慕華掙扎跪下：「屬下辜負鳳帥厚愛，請您原諒。」

  「地君之位讓你喪心病狂到謀害鬼帝、凰後？」鳳帥痛心疾首。

  「我不想當地君，但如果沒有地君這個華麗光環，嫦娥仙子根本不會看我一眼，我只能努力保住它，才可以繼續守護自己的夢。

  我偶然得知天帝並沒有斬盡殺絕，只把泯沒族餘眾封印在三世浮屠塔內，等鬼冥轉生自然覺醒，用輪迴盤與幽冥琴解封，使它們重見天日。

  沒有仙、靈的輪迴盤，我悄悄求天界神君占卜鬼冥的轉生，把她的魂魄同異界中的孟雨燕對換，我自以為不露痕跡，卻被太白看出端倪，尋機會撥亂反正。

  我掩耳盜鈴蒙蔽嫦娥不問世事，躲在地府中及時行樂。閻君三人不由我分說鐵心要送她回月宮，我假意應允，騙他們上湖心島圍困。

  嫦娥仙子，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會有好下場，能死在你手上，我真得好開心。我不奢求你原諒，反而希望你永遠恨著我，因為那樣你才不會忘記我…」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嫦娥雙手捂耳淚眼婆娑。

  「夫人，我對你的愛和想說不敢說得話，全在那樑上的月宮裡，進入方法我死後唯有你一人知曉。若有來世，我願再與你相遇，再看一眼你的絕世舞姿。」酆慕華含笑合上雙目，似睡著一般。

  嫦娥呆愣不言，蹲下身子輕輕為他抹去嘴角的血跡，縱身躍上橫樑，用披帛卷帶他飛進幽冥殿內的月宮。

  「嫦娥…」

  鳳帥阻止玉陽，對大家說：「你們先回問天塔，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

  吟唱繾綣纏綿的情歌，飲盡風花雪月的心碎。流年裡，愛恨痴怨終成荼蘼。自此，迢迢年華，遙望無期。

  雨燕讓鳳帥代管地府，它直抒沒肉身不方便。閻君讓雨燕使用穿梭門去輪迴村接來牛阿傍一家和馬羅幫忙。

  鳳帥講地府因為沒有人類轉生的輪迴盤，致使千年人魂堆積如山，魂滿為患，搶奪資源、殺魂事件時有發生。

  閻君尷尬致歉，囑咐牛阿傍與馬羅竭盡全力配合鳳帥，還地府和諧。鳳帥把牲畜輪迴盤交給馬羅，他一邊引導牲畜們轉生，一邊幫牛阿傍送人魂投胎，忙得不亦樂乎。

  鳳帥送眾人出地府，雨燕取出穿梭門穿到問天塔十層，擔心他們安危的問天和紫滕，月妍總算懸心落肚。閻君三人潛入洗仙池恢復靈力，雨燕也靈魂出竅進輪迴盤的靈池修整。

  火靈扯雙兒過來說：「雨燕姐姐送我們出去。」

  剛迷糊就讓吵醒，雨燕惱怒：「不好好巴結你丈母娘，瞎跑啥？」

  「我們去辦十萬火急的正經事。」

  「你倆能有啥正經事？」雨燕打哈欠不耐。

  火靈氣呼呼掐腰：「岳母大人想抱外孫，你說是不是正經事？」

  「這個當然算。」雨燕笑呵呵送他倆找問天紫滕取經，期待倆二貨能生下個啥物種。

  休息一天一夜，雨燕才有精神思考問天塔二十一層的問題，記起鳳帥交待往輪迴盤中心處滴血，心疼地飄回肉身擠血。

  想邊傳來雲兒訓斥那條火靈在鬼陰山捕捉的黑魚聲：「小黑，你再調皮搗蛋，我做個結界關押你。」

  雲兒似乎跟問天一樣受了詛咒，無論如何都離不開輪迴盤。這條會發光的小黑魚在靈池與幽冥水的雙重滋潤下靈智大開，整天像個跟屁蟲寸步不離它左右，為它枯燥的生活帶來許多樂趣。

  「小黑，你犯啥錯誤啦？惹雲兒美女生氣。」雨燕靈魂回輪迴盤。

  雲兒手指灑落一地的盒子控訴：「我才費勁把它們擺好，它亂蹦發狂，害我白忙碌半天。」

  「沒關係，我幫你收拾。」雨燕彎腰撿，小黑突然用尾巴推來個黑色盒子，人性化的送來個秋波。「雲兒，是不是我眼花？小黑居然向我拋媚眼。」她驚駭大喊。

  「別理它，它抽風，這兩天見人都那樣，我習慣成自然。」小黑魚眼一翻歪倒地上，活脫脫另個球球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