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晝伏夜出

  蘆葦盪里的飛花亦如他們離開時萎靡不振，值得安慰的是大片枯黃中夾雜著幾根嫩綠，棲息其中的水鳥所剩無幾，河面上冷冷清清，浮花島的輪廓清晰可見。

  「雨燕妹妹，是你嗎？」雨燕吹響當日飛花送的蘆葦短笛，良久，才傳來道沙啞的聲音。

  「是我，雨燕路過此地，來看望姐姐。」

  「妹妹請上船。」

  「不用麻煩。」閻君恢復兩人原貌摟雨燕直接飛上島。

  「姐姐，你怎會衰老至此。」瞅飛花宛如五六十歲的婆婆，雨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言難盡，屋內敘談。這位是？」飛花觀閻君氣宇軒昂，身手不凡，想起前時與她同來親親我我的沈寒月，疑惑不解。

  「他是閻君。」雨燕如是說。

  「二位請。」別人的事情，飛花不予深究。

  「雨燕小姐來啦！這位是？」四十來歲相貌，一身麻布衣的周浮生迎出門殷勤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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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是閻君。你陪客人坐會兒，我去泡茶。」飛花慢吞吞朝廚房走。

  「我去幫忙。」雨燕追上攙扶她。

  等待水開的時間，飛花簡單講述她日益變老是因為吸收的靈氣的速度遠遠抵不上自身的消耗，而又狠不下心斬斷與蘆葦盪的聯繫。

  「如果失去我的滋養，那片蘆葦盪將徹底死亡。」瞧她懵懂，飛花拎壺沏茶解釋。

  「確實可惜。」雨燕燙杯倒茶端進竹屋。

  「閻君，求你個事唄！」雨燕笑魘如花，諂媚傳音。

  「做我五天跟班。」閻君藉機索要好處。

  「你知道我求你什麼？」雨燕瞳孔驟然擴大。

  「救飛花和蘆葦盪。」

  「成交。不過你從何知曉？」

  「想明白？」閻君瞟她，她用力點頭。

  「多做我三天跟班。」

  「那算了。」雨燕蔫頭耷腦，閻君洋洋得意。

  「妹妹，你們？」飛花被兩人變幻不定的表情弄得蒙圈。

  「姐姐，他能救你和蘆葦盪。」雨燕怕夜長夢多，閻君想早點回客棧，兩人一拍即合準備開工。

  「真的？」飛花激動的難以置信，浮生摟住她顫抖的肩膀。

  「帶我去你的本體處。」閻君直截了當。

  飛花的本體居然是那株靠不到身旁的七色蘆葦花，此刻的花瓣暗淡無光，杆莖上黃下青。閻君手指繞花來回勾畫，取出靈石沿八個方向擺放好，繼續施法，隨著他最後一指划過，七色花四周明顯有靈氣湧來。

  「聚靈陣。」飛花欣喜高喊出聲，靈氣越聚越濃，七色花杆莖發黃的部分逐漸返青，七色花的花瓣流雲漓彩，美輪美奐，飛花的容貌瞬間恢復到三十幾歲。

  「謝謝閻君，謝謝雨燕。」她的語音再次空靈。

  「兩位再造之恩無以為報，請受我夫妻一拜。」浮生領飛花跪地，雨燕用念力阻攔。

  「明晨我們路過此地，姐姐讓蘆葦花跳舞送行，權當是報答。」

  「定不讓妹妹失望。」飛花笑允，閻君攬雨燕不見蹤跡。若不是她和蘆葦盪真實的變化，浮生、飛花皆認為身在夢中。

  「雨燕，捶背。」剛進屋，閻君就坐到椅子上吩咐。

  「這會兒到子時，算一天。」雨燕偷換概念。

  「子時以後開始。」閻君也是算盤打得精，結果雨燕倒頭就睡，任他千呼萬喚不睜眼…次日，眾人簡單用完早膳，套好馬車去問天城。

  「雨燕，捶背。」「雨燕揉肩。」…閻君行使他的特權。

  「我們到前面的蘆葦盪歇歇腳，欣賞蘆花。」雨燕對影九幾人說。

  「小姐，聽飛花酒樓的老闆講，那片枯萎的蘆葦盪至今半死不活，無有好風景可看。」晚晴隔窗相告。

  「不要道聽途說，眼見為實。」雨燕給大家驚喜。

  「小姐說得對，萬一蘆葦盪里蘆花盛開，我們豈不是錯過遺憾？」小翠嫌無趣擠上晚晴三口的馬車，火靈、雙兒也往裡鑽。雷護法怕小孩子瘋鬧沒輕重，碰到娘子，堵著車門不讓它倆上車，結果他和影九被雙雙趕下去，樂樂拍小手為舅舅、姨娘加油！

  「小雷，有雨燕小姐和閻君在，你瞎擔心啥？來，咱倆下棋、飲酒。」影九拿出酒壺和牛肉乾，擺棋盤邀他對弈。

  「說到飲酒，你欠我的兩壇桂花釀，這次回鏡月城該兌現了吧？」小雷盤膝一同擺棋。

  「兩壇？我咋記得是一壇？」影九欲耍賴。

  「你若不給，我讓小翠找晚晴要三壇。」雷護法威脅他。

  「兄弟逗你玩，你咋還當真？沒意思。」影九嚇出身冷汗，暗想：「到鏡月城先找機會，把我那些桂花釀轉移地方掩埋，免得娘子姐妹情深，白便宜小雷這貨。」

  「晚晴，小姐真知灼見，街談巷議果然不如親眼見證。蘆花好美，我們下車。」小翠第一個發現蘆葦盪的奼紫嫣紅，更加佩服雨燕的神機妙算。

  「離涼抱，羅羅看花。」樂樂粘上雙兒，它笑眯眯抱他朝蘆葦盪邊跑。

  「雙兒，小心點。」晚晴對上次小翠他們被迷魂，心有餘悸。

  「沒關係，大家好好玩。」雨燕出言鼓勵。

  一望無際的蘆葦盪，盡情吸收一夜的天地靈氣，鬱鬱蔥蔥，枝挺葉翠，千朵萬朵蘆花共吐芬芳，爭奇鬥豔、清香撲鼻，引無數珍鳥競折腰。

  「雨燕姐姐，飛花和浮生怎樣？」火靈心知肚明蘆葦盪的復甦與她有關，悄悄傳音。

  「逍遙自在。」雨燕眸閃羨慕。

  忽然一陣微風吹動青絲，悠揚的笛聲從浮生島飄出，蘆花離枝滿天飛舞，粉白紫青令人眼花繚亂。

  笛音婉轉，花兒交錯分隊，圍成一個個彩色花圈，戴在岸邊人頭頂、脖頸，樂樂、雙兒哈哈大笑，踏著節拍，與花共舞。

  約有一刻鐘，蘆花按顏色排列整齊，一會兒像波浪般上下起伏，一會兒以樂樂、雙兒為中心層層轉動，變換出多種圖案，牢牢鎖定大家眼球。

  「火靈，你可見過百花齊舞？」小翠專門過來尋它。

  「沒有。」火靈老老實實搖頭。上次它昏睡在玉鐲中，清醒時只來及教給雨燕救治浮生的方法便繼續沉睡。

  「那時你還不知在哪裡晃悠，自然沒看過。」小翠白它眼接著瞧表演。

  蘆花點頭謝幕，紛紛飛回綠杆。笛聲如泣如訴，雨燕聽出是飛花在同她告別，集中全部精神，傳音浮花島道珍重。

  笛音止，眾人上馬車去問天城。瞅雨燕懨懨不樂，閻君沒指揮她做這做那，反而常弄些新奇事逗她開心。

  比如，帶她尋片桃林，撫琴對酌，帶她在海面上赤腳踏浪，帶她從山頂向下跳…所有這些都在夜半時分進行，晝伏夜出致使雨燕白天幾乎總在睡眠中。

  「晚晴，小姐是不是不舒服？」小翠見雨燕有時連午膳都不食，不由得心懸。

  「呆會兒投宿客棧後問問。」晚晴亦憂慮。

  「小姐，您是不是生病？要不要請個大夫診治？」小翠在飯桌上直言。

  「繡姐，生病。」樂樂鸚鵡學舌。

  「是小姐，不是繡姐。」火靈抱他坐腿上。

  「苬姐。」樂樂虛心改正，變調不變音，火靈不浪費唇舌。

  「我沒事，就是犯困。」雨燕搪塞。

  「沒事，犯困。莫非您同小翠一樣？」晚晴眼睛瞪得溜圓。

  「真是這樣嗎？」小翠瞄閻君。

  「你倆別異想天開，自動腦補，我只是晚上出去玩得太累，白天沒精神而已民。」桌邊人的眼神令雨燕如芒在背，實不相瞞。

  「晚上出去玩，白天車上睡？污漆抹黑有啥好玩的？」眾人皆匪夷所思的不信目光。

  「腦袋在別人身上，愛咋想咋想。」雨燕依然我行我素，大家見怪不怪。

  在問天城的問天客棧中登記入住，一群人眼巴巴望雨燕，她朝閻君努努嘴，幾人打消進問天塔的念頭。

  「雨燕，你們剛才飯桌上互動啥意思？」閻君回房間不爽。

  「他們邀請我逛街，我說有你在不方便。」

  「我又沒拽你的腳，你愛去哪去哪？」

  「你不是討厭逛街？」

  「我沒說與你同往。」

  「你不去？為何？」雨燕滿腹狐疑。

  「雨燕想讓我去，我就勉為其難相隨。」閻君貼過來。

  「那多不好，我們轉轉就歸。」雨燕手推他胸口，阻止他靠近。閻君沒有糾纏放她出門，雨燕反而惴惴不安。

  雷護法說留下陪小翠，被她拒絕，晚晴哄睡樂樂，讓她照看，大家齊奔問天塔，除了雨燕皆實名進塔。火靈釋放訊號，問天騎鶴來迎。

  「姐姐何時出的玫瑰谷？」

  「沈寒月來過問天塔？」雨燕心中豁然開朗。

  「他在塔里多日。」願不得寒月宮弟子把鏡月國翻個底朝天，也不見宮主蹤影，原來躲在問天塔避世。

  「寒月哥哥真會找地方隱居，不過他在塔里吃啥？」雙兒坐上仙鶴背嘟囔。

  「鶴仙子，我回來啦！」火靈熱情洋溢打招呼，仙鶴身子一抖，它顯些跌落。「不就是拔你羽毛沒成功，至於記恨到現在？」它摟緊鶴脖子不撒手。

  「雨燕他們果然全去了問天塔，我去會影響她什麼？」閻君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