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人心難回

  「以柔克剛，以靜制動，以屈求伸。」聽聞雷護法的肺腑之言，沈寒月醍醐灌頂。

  「如果成功，免你去訓練。」頭一回覺得雷護法足智多謀，卻不知這是他與影九探討夫妻之道總結的心得。

  「謝謝宮主。」雷護法喜出望外。

  「接下來我要怎麼做？」沈寒月不恥下問。

  「博同情。」雷護法獻良方，沈寒月虛心聽詳情…

  

  「鳳兒，紅色是你種植的第一種玫瑰，杏色是第二種，第三種是淡粉…這株紫、那株金是你我一起種下，還有這片藍色，是我在想你的歲月中，親手棵棵栽種。」閻君大打感情牌。

  雨燕想起那句：「我早已為你種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從分手的那一天，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到凋謝人已憔悴，千盟萬誓已隨花事湮滅…」感動的稀里嘩啦。玫瑰如故，人心難回，沒來鏡月國之前酷愛玫瑰的根源竟由此追溯。

  「鳳兒，你已歷經三世輪迴，這一世修成正果，可直登仙界。」閻君的眼神溫柔似水。

  「三世嗎？好像不止。」雨燕在大腦中計算。

  「不止三世？怎麼可能？」閻君納悶。

  於是雨燕娓娓而談，講青君與綺蘿，講尹夢羅和許子煜，講景雲跟孟雨燕，加上青陽、彩鳳，閻君、鳳兒，果然是一個亂字了得。

  「鳳兒說得我也糊塗，不過輪迴村里一千零三人，你又剛巧出現，應該沒有錯。等你魂魄歸位，我帶你去問太白與玉陽。」閻君不在乎此等小事。

  「誰說我要魂魄歸位？我覺得現在很好。」雨燕才適應這具年輕的身子，可不想去當什麼千年老妖。

  「你眼下的身體資質太弱，原來可是仙體，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閻君誘惑她。

  「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連個絕情草毒也解不了，跳個崖都會死，有啥好？」雨燕撇嘴腹誹未言。

  「不如我帶你去看看你的仙身？」閻君提議。

  「等…」雨燕等明天沒出口，便耳邊生風飄到個銀白色的月亮門前。「早看晚看都一樣。」安慰自己。

  閻君口中念念有詞，做了個繁瑣的手勢，朝門上注入道靈氣，它徐徐自開，「我們進去吧！」拉著四處張望的她拾階向下。

  冰壁上窄槽中隔段跳動的火焰，使整個冰室明亮且充滿夢幻。雨燕縮縮脖子，閻君摟住她的纖腰，一股暖暖的熱流涌遍全身。

  「謝謝。」雨燕回眸一笑。

  「你我之間無須言謝。」熟悉親切的話語令雨燕恍神。

  冰桌、冰凳、冰床、冰花，還有個大大的冰池裡魚、蝦、蛙、龜栩栩如生。兩人立在中心處的冰櫃前，閻君目不轉睛盯著冰櫃裡的鳳兒，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順他目光望，冰櫃內的女子，雲髻高盤飛彩鳳，娥眉微顯遠山低。睫毛弧翹似蝶羽，兩片紅唇若點櫻。玉肌勝雪彈可破，弱骨纖勻魅自生。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好個勾魂攝魄的美人，難怪閻君銘心鏤骨。」雨燕暗贊。

  「鳳兒如果願意，我明日便積聚輪迴村的村民為你移魂固魄。」

  「我不願。」雨燕對棺中冷冰冰的屍體除了驚艷，再無其他。更何況要犧牲那麼多無辜？她愈加厭煩。

  「為什麼？」閻君詫異。

  「我喜歡如今的模樣。」雨燕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閻君在她身後喊　。

  「累了，回去睡覺。」

  「我送你。」閻君關閉冰室門追上她勸：「鳳兒別任性，上次你脫生鳳族，身份尊貴，修煉資源豐富，成仙指日可待。這一世你雖有仙根，但空間靈氣匱乏修行艱難，回歸本體是最佳的選擇。」

  「我成仙何用？」雨燕停步瞧他。

  「與日月同輝，恣行天地間，逍遙自在，我會永遠陪著你。」閻君情真意切貌。

  「只怕歲月悠悠，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雨燕感嘆。

  「不會的，我們遨遊四海，踏遍九洲，穿梭流光中。」閻君擁緊她描繪藍圖。

  「給我點時間。」雨燕打個哈欠，佯裝睏倦。

  「好。」閻君大手揮過，兩人至身一間玫瑰花房內。從牆壁到地板，全部鋪貼滿新鮮的玫瑰花瓣，雨燕躺在花瓣床上，聞著醉人的花香，很快入夢。

  「鳳兒，我不會由你胡鬧，你好好休息，我去準備。」閻君吻吻她額頭，飄出屋外。

  「寒月哥哥，雨燕姐姐獨自在玫瑰花房睡覺。」火靈向沈寒月報信。

  「謝謝火靈。」沈寒月取下面具，按火靈的指引來到玫瑰花房外，瞅見被花瓣包裹的玉人，心癢難耐，推門不開，跳窗有阻，急得團團轉。

  「姐姐救救昊玉，救救輪迴村的村民。姐姐快來，快來。」一女子慌恐絕望的顫音出現在雨燕腦海。

  「月妍，是你嗎？」雨燕努力睜眼。

  「姐姐救命。啊！」哭喊聲戛然而止。

  「月妍，月妍。」雨燕高呼驚醒。

  「小燕，你怎麼了？」沈寒月聽見她尖叫，用力拍打房門問。

  「我夢見月妍，她要我去救冷昊玉和輪迴村的村民。」雨燕忙穿鞋子下地開門。「沈寒月，門打不開。」

  「我知道。」能打開我早進去，何必徘徊門外？沈寒月自嘲。

  「我跳窗。」雨燕跑去窗邊。

  「玫瑰房有結界，進不去出不來。」沈寒月見她瞎折騰，提醒。

  「那怎麼辦？我要趕回去瞧過才放心。」雨燕焦灼不安。

  「你退後，我用青天劍試試。」沈寒月取劍在手，朝屋門劈落，明顯感覺有光影晃動，卻不見門破。

  「想破我的結界，沒那麼容易。」輪迴村上空的閻君露出絲鄙夷的笑容。

  「再來。」沈寒月連劈三劍，虎口震裂亦沒打開結界。

  「雨燕姐姐，叫雙兒幫忙。」火靈與二護法，馬羅聞聲過來沖雨燕喊。

  「雙兒出來。」上次在輪迴村雙兒不受結界影響，順利偷到轉輪盤，希望這次還行，雨燕祈禱。

  「小事一樁。」雙兒聽完訴求，含住雨燕成功出屋。

  「雙兒，你真棒。」雨燕、沈寒月齊為它點讚。

  「雙兒，我好崇拜你。」火靈幻化表情在空中翻滾賣萌，雙兒得意洋洋尾巴翹上天。

  「我們快去輪迴村。」雨燕害怕惡夢成真，匆匆忙忙回返。

  「我帶你們。」雙兒大嘴開合，雨燕他們瞬間抵達輪迴村口。

  濃郁的引魂香籠罩在輪迴村的半空，陰風陣陣，　「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悽厲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牛阿傍，把轉輪盤給我。」閻君的聲音冷漠沒有溫度。

  「求、求閻君放過月妍姑娘他們。」牛阿傍抖著身子懇求。

  「當日我答應助你夫妻團圓，一千零三個魂魄不能少，他們三人只能活其一，一刻鐘自己選。」閻君進祠堂。

  「牛村長，請選冷昊玉。」月妍掙扎坐起說。

  「不，我要你活下去。」冷昊玉歪倒地上拒絕。

  「我已經等你太久，好苦好痛，換你等我可好？」月妍臉上漾起悽美的笑顏。

  「若你亡，我不獨活。」冷昊玉堅定不移。

  「那我們生死相依。」月妍爬過去兩人十指相扣，許多話不言自明。

  「牛村長，請您選我爹。爹爹，恕孩兒不孝，最後一次讓您難過。」冷昊玉在月妍的支撐下，朝冷飛雲跪地叩頭。

  「玉兒你起來，爹爹不會讓你死。」冷飛雲直眉怒目喚兒子。

  「牛阿傍，轉輪盤上的指針因何缺少一根？在哪裡？」閻君在祠堂里暴跳如雷。

  「轉輪盤曾失竊，指針在，在…」牛阿傍不想供出雨燕和馬羅。

  「那根指針在我手裡。」雨燕收雙兒進玉鐲當秘密武器，進輪迴村尋閻君。

  「姐姐，你來啦！」月妍喜出望外。

  「鳳兒，你怎麼出的結界？」閻君沒感應到結界被破壞，風速到她身旁。

  「閻君，我求你放了他們。」雨燕主動拉他手。

  「不行，放了他們，你就再也回歸不到鳳兒的仙體。」閻君面沉似水。

  「我要做我自己，希望你尊重我。」雨燕壓制心頭怒火，語氣儘量輕緩。

  「等你變回鳳兒，就明白仙體的好處，會感謝我。」閻君不為所動。

  「我是孟雨燕，不是你的鳳兒。」雨燕前時的感動蕩然無存，閻君愛的是冰棺里的鳳兒，同她沒有半點關係，白自作多情糾結，空流眼淚。

  「不管你是誰，你始終是我的鳳兒。把指針給我。」閻君伸手。

  「不給。」雨燕使性。

  「我殺了她。」閻君掐住月妍的脖子一點點升高。

  「快停下，我給你。」看著月妍白皙的俏臉因窒息變得通紅轉紫，雨燕迅速取出指針遞給他。

  「鳳兒在此等候，我收了祠堂里的魂魄，帶你回玫瑰谷。」閻君心愿即成滿面春風走遠。

  「孟小姐，求你救救輪迴村的村民。」牛阿傍突然跪地。

  「我該怎麼做？」雨燕冥思苦索。

  「剛才閻君自言自語，曾說錯過下個子時將前功盡棄，我們能不能在時間上做做文章？」牛阿傍詢問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