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郎情妾意

  「行，一起去。」雨燕對這場男女不搭的婚禮十分好奇。酉時末，街上的鞭炮、鼓樂齊鳴，人聲鼎沸，驚得剛入窩的小鳥四處逃躥。

  「韓公子將柳小姐迎娶進城了。」不知誰在外面一聲喊，引來客棧裏半晌騷動不安。沈寒月護著雨燕出客棧，發現街道兩邊已無從下腳，乾脆抱她躍上房頂俯視。

  「這就是書中描述的十裏紅妝？」紅色的毯子從城門口蜿蜒到城主府，接親、送親的隊伍仿佛是一條披著紅袍的金龍，喜氣洋洋的跟在花轎後，看不見尾。

  「小燕，新郎官是那晚被你罵的公子。」沈寒月指著棗紅馬上的新郎讓她瞧。

  「長得的確不賴。」雨燕細觀總結。「要是能看見新娘就好啦！」別人娶親精神抖擻，韓俊萎靡不振挺個殭屍臉。新娘有那麼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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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願不難。」沈寒月帶她飛去城主府，混跡於賓客中。

  「快放炮、奏樂。」雨燕聞言趕緊捂耳，沈寒月微笑摟她入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婚禮按部就班進行，新娘被送入新房，韓俊陰著臉來大廳敬酒。

  「俊兒，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不可貪杯冷落詩詩。」韓城主瞅他來者不拒，威聲警告。

  「你爹說得對，喝酒傷身，俊兒少飲為宜。」韓夫人心疼兒子溫言相勸。

  「娘，你們為何非要孩兒娶個醜女為妻？」韓俊委屈眼紅。

  「柳城主答應詩詩生下一兒半女後，讓你納妾，俊兒忍耐幾年就好。」韓夫人給他信心。

  「如果柳詩詩生下的兒女是醜八怪呢？」韓俊癟嘴。

  「莫胡說，詩詩因得病容顏受損，又不是胎帶。」韓城主低呵道。

  「韓公子新婚大喜，來，我們幹一杯。」有賓客敬酒，韓俊無奈應酬。

  「走，咱倆去看新娘。」沈寒月看韓俊朝這邊走，怕他認出多事，拉雨燕出大廳。

  二人假意上西閣，繞到後院，順著紅毯輕鬆到新房外。雨燕貼耳上門，無聲無息，慢慢推開條縫，閃身進屋。

  「韓俊哥哥，詩詩打小就喜歡你，如今嫁你為妻，好高興。」床邊端坐蒙著紅蓋頭的柳詩詩，聽見腳步響顫聲表白。「韓俊哥哥放心，詩詩自知配不上你，隻想守在你身邊，不會阻攔你納妾。」沒聽到回音，柳詩詩急忙補充。

  雨燕本以為是韓夫人安慰兒子，沒想到柳詩詩也同意韓俊納妾。願意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愛人，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韓俊哥哥，我娘聽說鏡月城有位王神醫，可治百病，已派人前去求藥，希望這次能讓詩詩恢復本貌。」柳詩詩攪動手帕局促不安。

  望著她手上如蛛網般的黑線，雨燕心頭一震。這紋路與吟香所中之毒何其相像？莫非？快步上前掀起她的衣袖查看。

  「你，你們是何人？意欲何為？」柳詩詩瞥到腳邊的女鞋，扯下蓋頭瞧見沈寒月驚慌失措高呼：「來人，有強盜，快來人。」

  「果真與吟香中的毒一樣。」雨燕斷定。

  「小燕，我們走。」沈寒月拽她。

  「沈寒月，她是中毒，我能解。」拉扯間圍入一群官兵。

  「啊！」柳詩詩抓蓋頭蒙面。

  「你們是何人，敢擅闖城主府？給我拿下。」韓城主聞訊而至喊。

  「你是前幾日晚間罵我的女子，不會想狹私報復吧？韓俊認出雨燕。

  「姐有那麽小氣？」雨燕汗顏腹誹。

  「擒下再問。」韓城主命令。

  「韓炎彬，你敢？」沈寒月擋在雨燕身前。

  「韓城主，稍安勿躁，我們此來是為給柳小姐治病。」雨燕從沈寒月身後探出頭講。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給詩詩治病？」韓城主喝住官兵，滿臉狐疑。

  「韓城主貴人多忘事，連老朋友的聲音都聽不出？呵呵。」沈寒月的笑聲令韓城主面色微變。

  「你們全退下。」韓城主揮手，官兵出去。

  「爹，你認識這個麻臉男？」韓俊問。

  「住口。他是，他是爹的老朋友。」韓城主沒暴露沈寒月的身份。「沈公子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若不嫌棄，偏廳用茶。」韓城主殷勤相邀。

  「沈寒月，你們出去，我查看下柳詩詩的狀況。」雨燕趕人。

  「這位是？」韓城主聽雨燕直呼其名，沈寒月笑容可掬點頭，覺得她不凡。

  「她是我娘子孟雨燕。」沈寒月介紹。雨燕對他這幾日逢人便說自己是他娘子的話，已經麻木不仁，甩他記眼刀去柳詩詩身邊。

  「孟雨燕？原來是聖乾宮作詩奪魁的才女，願不得頗感面善，恕老朽眼拙。呵呵。」知兩人沒有歹意，韓城主拱手。

  「孟雨燕，我聽我娘講過你在聖乾宮奪魁的事情。你還是大夫？」柳詩詩放下戒心問。

  「我不是大夫，但我會解毒。」雨燕淺笑盈盈。

  「說得對，我就是中了種不知名的毒，我娘遍訪名醫，都說我活不過十八歲。我從小的心願便是嫁與韓俊哥哥為妻，所以娘親厚顏求公公、婆婆成全。」柳詩詩竹筒倒豆，是個爽快人。

  「詩詩，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韓俊面有悔色。

  「韓俊哥哥，沒關係，詩詩哪怕隻做你一天的新娘就很歡喜。」柳詩詩眉眼含笑。

  「求孟小姐救救詩詩。」韓俊突然跪地，雨燕錯愕。

  「反差太大，難辨真假。」心中暗想。

  「孟小姐不必心疑，詩詩本是火炎城人，和我青梅竹馬。因嶽母大人去綠蘿城當城主，才舉家遷移。五年前我專程探望她，被她臉、手上密密麻麻的黑線嚇昏，醒後罵她是妖怪，匆逃回家，再不相見。早知她命不久矣，我定不會如此待她。」韓俊講因。

  「如果我治不好她呢？」雨燕盯緊他臉。

  「我也會以妻之禮相待，陪她到最後。」韓俊眼神堅定。

  「好，你們全出去，我要為詩詩仔細檢查。」韓夫人留下幫忙，雨燕應允。

  「柳小姐可相信他方才的話？」回頭望柳詩詩。

  「我相信韓俊哥哥。孟小姐叫我詩詩便好。」柳詩詩道。

  「你也喚我雨燕吧！」雨燕向來別人敬一尺她回一丈。認真看過柳詩詩的腿、胳膊，雨燕心裡琢磨治療方案。

  「孟小姐，詩詩的毒能解嗎？」韓夫人見她蹙眉，小心翼翼問。

  「能，隻是快慢的問題。」雨燕言語如春風拂面，柳詩詩、韓夫人欣喜若狂。

  「怎樣能快？」洞房花燭夜，韓夫人替兒子著急。

  「有溫泉，一個時辰可解。沒有，要頻繁換水，時間不明。」雨燕不說滿話。

  「城主府有火炎山上引下的溫泉，孟小姐請移步瞧是否好用？」韓夫人領路。

  「火炎山上的不是冰泉？」雨燕不解。

  「冰泉旁有股小溫泉，不知哪任城主引入的城主府。」韓夫人解釋。

  「古往今來，有好事第一個受益的必定是有權之人，平民百姓不沾邊。」雨燕邊想著到浴房。

  城主府的浴房不能與駐香閣比，隻有一個大池。雨燕不想浪費靈液，讓韓夫人準備兩個木桶，裝滿溫泉水。

  等柳詩詩泡入木桶內，雨燕遞給她杯滴有稀釋靈液的白水，又在木桶裏倒了少許稀釋靈液，囑咐她將頭臉齊沒入桶中。雨燕無聊坐下喝茶，韓夫人眼睛不眨一眨窺察桶裏情況。約莫半個時辰，雨燕喊柳詩詩換桶，此刻她皮膚上的黑線大部分淡化。

  「詩詩，你可以出來了。」當她又次出水換氣，雨燕瞧她膚色白皙喚她出桶。大概泡得時間過長，柳詩詩出桶時差點腿軟跌倒，多虧韓夫人守在桶邊扶住她。

  「多謝婆婆。」柳詩詩盈盈下拜。

  「一家人無須多禮。我的兒，你全好了。」韓夫人親自幫她更衣。雨燕相信柳詩詩在韓家會很幸福。

  「兒媳拜見公公。」韓炎彬父子心不在焉應付一圈賓客，交給管家招呼，兩人來偏廳陪沈寒月小酌，忽聽門口鶯聲齊擡頭。

  柳詩詩一襲紅衣，墨髮披肩，白玉般的小臉紅霞飄飄，鳳目藏笑，朱唇上翹，恰似芙蓉出水，嬌艷欲滴。

  「詩詩，你真美。」韓俊毫不吝嗇誇讚。

  「韓俊哥哥最帥，是詩詩的偶像。」柳詩詩眸中有星星閃爍。

  「啥時候皓軒茶館裡的名詞流傳到了火炎城？」雨燕捫心自問。

  瞧兩人郎情妾意、含情脈脈互望，雨燕扯沈寒月告辭。韓炎彬和夫人挽留不住，約定明晚相聚，派馬車送二人回客棧。

  「小燕，你忙活那麼久，不食晚膳不餓？我可是餓得前心貼後心啊！」沈寒月手撫空空的肚子埋怨。

  「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哪裡不能填肚，非要這會兒破壞人家興緻，討人厭。」雨燕吩咐車夫在鬧市區停下。

  「小燕人不大懂得不少，何為春宵一刻值千金？」沈寒月一副虛心樣。

  「春宵一刻值千金是說」瞟見他眼底的促狹，嗄止話聲。「沈寒月，你當真不明白此話是何意？」雨燕笑顏如花，沈寒月卻感有把鋼刀高懸在他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