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日做夢

  一縷暖陽透過半開的窗戶爬上雨燕的眉梢，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雨燕慢慢張開惺忪的睡眼，帶著幾分初醒時的慵懶，朦朧的眼神不習慣陽光的刺眼，下意識閉合，良久又緩緩睜大，唇角微微上揚，描畫出一線弧度。

  「雨燕小姐，早上好！」一道溫柔的女音飄入耳中。

  「你是？」側過頭，映入眼帘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圓臉女孩。

  「王爺派紅玉來服侍小姐。」女孩笑容可掬，臉頰上有對迷人的小酒窩。

  「紅玉是府中丫鬟？」雨燕探查她身上有絲若有若無，不易察覺的殺氣。

  「奴婢是影三。」紅玉標準的笑顏不改。

  「啥？影三？」坐在床邊低頭提鞋的雨燕後背一挺，聲音驟高八度。

  「有何不妥嗎？」紅玉頗感奇異。

  「沒什麼，三、六、九好啊！呵呵。」雨燕起身梳洗。

  吃早飯時，球球在玉鐲內嗷嗷亂叫，吵得雨燕沒辦法，讓紅玉又端來兩份早餐，趁紅玉整理床鋪時送進碧雲間。

  

  雲兒不需要吃東西，淺嘗過嘴癮，球球吃得撐腸拄腹，浮在靈池內不動。紅玉轉過頭看見桌上的空碗盤滿眼困惑。心想：「雨燕小姐吃的快且多，怎不見胖？」

  「吃得太飽，我去外面消消食。」雨燕俏臉發燙，避開她火辣辣的目光，尷尬的一溜煙跑出門，站在院裡的一棵大樹下用力呼出口胸中悶氣。「這香味好熟悉。」輕吸瑤鼻，尋香源。

  「雨燕小姐，王爺吩咐您呆在望月樓里休息。」紅玉擋住她將要出院門的腳步。

  「王府在哪？」雨燕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問。

  「王爺一早進宮未歸。」紅玉勤快的澆花拔草。

  「是薰衣草的香味。」當清風再次攜來香氣，雨燕心頭激盪。「軒王府里有董衣草？我要去瞧瞧。」

  「雨燕小姐可要看書、畫畫？王爺讓奴婢為您準備。」紅玉瞅她蔫蔫無聊推薦。

  「望月樓中有書？在二樓？」雨燕忽然想起自己未上過二層。

  「不是，需到王爺書房內取。」紅玉答。

  「你幫我找幾本鏡月國歷史、詩詞歌賦、人文地理，隨便拿個五六本就好。」不管她聽懂沒，先支走。

  「您稍等。」紅玉雖覺得雨燕乖僻，但不言去書房。

  「等你才怪。」她前腳離院，雨燕後腳出門，朝薰衣草處行。

  一道青色的圍牆橫在眼前，深吸氣確定牆內有薰衣草，沿牆壁很快找到木門，芳香撲鼻，應該不止一兩株。門上有鐵將軍把門，掂腳難見其蹤，雨燕犯愁。

  「什麼香味好特別？」安靜一陣的球球問。

  「好像是薰衣草，我進不去門。」雨燕望門興嘆。

  「你不會翻牆？白浪費那麼多靈力晉級。」球球恨鐵不成鋼。

  「那麼高的牆我能跳過去？」雨燕不敢想。

  「控制靈力提氣上躍。」球球傳授心得，雨燕實踐。

  嗖，「啊！」雨燕心念才動，雙腳已離地登上牆頭，心慌的她搖晃幾下穩住身體，俯視院內。「好美！」不由自主驚詫在這片紫色的花海中。

  院子不算大，一簇簇熏衣草像沾著露水的精靈正蓬勃地生長著。花真的很小，小的可愛，小的活潑，紫色中帶著點白粉。

  似花非花，似草非草，蕙狀花莖上擠著煙紫含著鈷藍的花苞，外面露著輕盈的暖紫花瓣，非常柔軟的質感，透著一點微紅，出塵的美麗。

  「此花叫薰衣草？聞著有草藥味。」球球的鼻子好靈敏。

  「球球你出來玩會兒。」雨燕迫不及待跳下牆走入薰衣草的世界，擁抱這些紫色的精靈。花叢中的蝶蜂鳥雀被嚇得左飛右跑，嘈雜半晌不見危險，各歸各位忙碌。

  「薰衣草花香好獨特。」球球在花叢里戲弄身邊的蝴蝶，卻惹來幾隻采蜜的蜂兒圍著它嗡嗡叫。球球縮成一團在比它略高的花莖下，打著滾瘋去的他處觀賞美景。

  「齊皓軒一定經常光顧此園。」雨燕心中的疑惑今日得解。

  懷著浪漫的心情，雨燕在花叢里徐徐輕移，竟發現一張薰衣草掩埋的藤床，情不自禁躺上去沉醉在濃郁的甜香中，一時間猶如置身於人間仙境…

  「燕兒不見了？怎麼回事？」齊皓軒從皇宮回府到望月軒。

  「一個時辰前，雨燕小姐說要看書，奴婢去書房抱來便不見她蹤影。」紅玉戰戰兢兢報。

  「你先下去吧！」紅玉告退。「燕兒在哪兒？」齊皓軒問。

  「雨燕小姐在香草園。」窗外有人答。

  「香草園？她怎麼進去的？」齊皓軒站在望月樓二層的窗前，仔細在不遠處的那片紫藍色夢幻里搜尋。終於瞅見中心藤床上的一抹鵝黃，眼角笑紋橫生，身形一閃起落而去。

  「夢羅，待你及笄，我娶你為妻可好？」

  「當然好，子煜哥哥，我要住在香草滿園的房中。」

  「羅兒喜歡，我就為你建座香草園。」

  「子煜哥哥你真好！」

  「許子煜，你親口告訴她你會娶誰？」

  「我今生只會娶雪兒為妻。」

  「子煜哥哥你騙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燕兒醒醒，你不相信什麼？」齊皓軒坐在藤床邊，忽見雨燕淚流滿面推她。

  「子煜哥哥你騙人。」做夢未醒的雨燕拉緊他手，失聲痛哭。

  「子煜是誰？」齊皓軒摟住她安撫。

  「子煜是誰？」有了幾分清醒的雨燕止住哭泣悵惘。

  「燕兒不怕，白日夢而已。」齊皓軒溫柔的輕拍她後背。

  「真得是白日夢？皓軒哥哥，你怎麼在這裡？」雨燕倏地回神。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燕兒怎會來香草園？」齊皓軒啞然一笑，取出手帕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我，是香草的芬芳吸引我至此。」雨燕靦腆垂頭。入鄉隨俗，她也說是香草。

  「門上有鎖，你？」

  「我會翻牆。」想到自己以後不用靠別人幫忙，隨時登牆入院，雨燕面現得色。

  「燕兒會武功？」

  「跟沈寒月學了點輕功。」

  「沈寒月還教了你什麼？」齊皓軒語帶涼意。

  「只有這個。皓軒哥哥和玉貴妃商議的怎樣？」雨燕更換話題。

  「侍衛的屍體不知被誰處理掉，皇后理虧沒敢聲張，玉貴妃讓你暫住軒王府，等風波平息再回家。」好容易燕兒住進軒王府，齊皓軒私心作祟沒據實相告。

  吟香原話是：「皇后理虧，不會為名小侍衛大動干戈，何況侍衛屍體消失，她手中沒有任何雨燕殺死侍衛的證據，儘管回家無妨。」

  「這樣啊！我要住多久？」聽說不用浪跡天涯，雨燕欣喜，聽說要住在軒王府，雨燕彆扭。

  「燕兒早想入住王府，心愿得嘗是不是很開心？」齊皓軒問。

  「我很開心。」雨燕無精打采答。腹誹：「那全是老黃曆了，我如今最想遊歷天下，或隱居忘憂谷。」

  「燕兒喜歡香草？」

  「非常喜歡，它的香氣令人心境平和，頭腦清醒。為何別處沒有？」雨燕放眼四周。

  「香草本是長風國的特有，我父王為母妃栽種。香姨在府上時，常與母妃來園裡緬懷往昔歲月，她嫁入宮中後，母妃鮮少過來。」齊皓軒黯然神傷。

  「皓軒哥哥以後少來，以免睹物思人愁腸百結。」雨燕誠心相勸。

  「燕兒怎知我常來此園？」齊皓軒看她。

  「皓軒哥哥不喜用香囊，身上卻有種淡淡的香草味。」雨燕為他釋疑。

  「燕兒心細如塵，我拍馬不及。呵呵。」齊皓軒抿嘴展顏，人比花俏。

  「望月樓太悶，香草園我能否常來？」既然小住軒王府，雨燕為自己謀福利。

  「用不用給你把鑰匙？」齊皓軒莫名其妙盼她進園。

  「不用，翻牆方便。」雨燕打算在王府練熟，回家出入自由。

  「時辰不早，我陪燕兒用午膳。」

  「好。」兩人並肩向外，齊皓軒指指牆，做了個請的手勢，雨燕提氣上躍。

  「孟雨燕，你去哪？」球球的聲音在大腦中響起，雨燕立馬一頭黑線，收氣駐足。

  「不好意思，把你忘啦！」在腦中道歉。

  「重色輕友、見色忘義、忘恩負義、利慾薰心、唯利是圖、小人得志…」球球胡言亂語，越說越不像樣。

  「再瞎說送你回翠竹林。」雨燕打斷它。

  「我剛才說我自己，孟雨燕情深義重、深明大義、顧全大局、黑白分明…」球球改口。

  「少廢話，進玉鐲。」雨燕嫌棄它嘮叨。

  「燕兒怎麼不走？」齊皓軒見她做個上躍姿勢，停下發愣，不解。

  「我，我崴腳，歇會兒。」雨燕蹲下身揉腳踝，球球飛速閃入碧雲間。

  「小心有蛇。」齊皓軒感覺有團黑影鑽進雨燕裙下，以為是條蛇大喊。

  「蛇在哪裡？」雨燕蹦起花容變色。

  「我明明瞧見有東西進你裙中，燕兒沒感覺？」齊皓軒狐疑。

  「什麼都沒有，皓軒哥哥眼花了。」雨燕抖動衣裙讓他看。「齊皓軒的眼好尖，把球球當蛇嚇我一跳。嘿嘿。」

  「難道真是我眼花？」齊皓軒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