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西廂記不過是戲裡唱的好聽
2025-05-02 23:19:47
作者: 瑤澀
花月滿看著這般模樣的桂白,心裡不是不疼的,緩緩蹲下身子,伸手將顫抖的桂白抱在了懷裡。
「桂白,我知道你怨我,更知道也許你現在已經恨我了,可這件事情是我沒辦法去選擇的,因為如果今天倒下的不是皇后,那麼明日倒下的可能就是我自己,或者是整個祈天。」
桂白抱著自己的膝蓋,忍不住的顫抖:「所以你就把我給賣了?」說著話,忽然就仰起了面頰,白皙的面龐淚痕猶見,「而我更可笑,被你賣了還在幫著你數銀子。」
花月滿想要伸手擦掉那酸楚的淚痕,但桂白卻閃躲了,她也不介意,扯起了一絲比他眼淚還要酸澀的笑容。
「桂白,我不是賣你,而是我相信你。」
「就因為你相信我,我就活該被你當成殺人的工具?」
「不……是我活該讓你恨我。」
花月滿笑著伸手,終觸碰上了他面頰上的淚,輕輕擦拭,生怕弄疼了他:「既然我當初先擇抗下這所有,就註定了要被身邊的人憎恨,既然我當初選擇讓你進宮接近皇后,就活該我被你咬牙切齒的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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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和你沒有半分的關係。」她說著,握住了他的手,「我會保證讓你和你身邊所有的人平穩出宮,而你……如果想要出宮之後繼續恨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或者你還不解氣的話,可以在你穩定下來了之後,派人給我傳個信兒,告訴我你在哪裡落腳了,每年的今天,我願意親自前往,任由你拳打腳踢,無止盡的謾罵。」
桂白疏遠的看著她:「你以為這樣做我就能原諒你了?」
花月滿搖了搖頭:「不是原諒,既然我做了,我就沒想過讓你原諒我什麼,我只是想讓你解氣,想讓你舒服。」
桂白擰眉:「花月滿,你連人都敢殺,就不怕報應嗎?」
花月滿攙扶著他站起了身子,淡淡的笑了:「報應?如果這種東西當真有的話,就不會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了。」
桂白愣怔,也許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他根本就沒看透花月滿,或者也可以說……他從來就沒有了解過她。
「疼麼?」沈晟婻見桂白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掏出手帕輕輕覆蓋上了花月滿的青紫的左眼,忍不住輕聲責怪,「你說說你是不是傻?明知道他心裡有氣,還偏偏要往槍口上撞,直接找人把他抬走就好了,何必到頭來弄得自己一身一臉的傷。」
花月滿笑著搖了搖頭:「他心裡有氣,就讓他撒好了,是我欠了他的,這債得還。」
沈晟婻無奈的嘆氣:「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花月滿握住了沈晟婻的手:「一會你悄悄帶著他從後門離開,別讓他回落英宮,直接找擅玉把他送到宮外。」
「你的意思是……」
「皇后出事,挨著她身邊最近的人都逃脫不開關係,我怕今晚送不走他,以後就真的送不走了。」
「那戲班子裡的人……」
「放心吧,剩下的那些人交給我。」
花月滿轉身往外走,身後卻響起了桂白的聲音:「你真的會……救出整個戲班子嗎?」
花月滿笑著轉身,將最溫柔的一面展現出來:「桂白,我答應的事情從沒有爽約過的時候,請你再相信我一次,若是這次我仍舊瞞了你,或者是騙了你,我隨你處置。」
真是失敗了,瞞著人家一次,就徹底的被人家拉黑。
繞過後院,前院裡的大臣還在,花月滿繞過這些人,才剛進了寢宮,就看見了文丞相和沈太尉。
「微臣給太子妃請安。」
「微臣見過太子妃。」
花月滿擺了擺手:「兩位大臣起吧。」
文丞相和沈太尉同時直起了身子,瞄了一眼正廳里還簇擁在一起的太醫,示意花月滿跟著他們進內廳。
「皇后這次的病來的蹊蹺而且突然,皇后旗下的那些官員已經在派人查了。」才剛一進內廳,沈太尉就開了口。
花月滿瞄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皇后的病,太醫怎麼說?」
文丞相如實道:「太醫並沒有說皇后的是因為倒下的,只是分析多半是操勞過度導致,不過……太醫才剛露了話,這人多半是不行了,就算是有氣,也就是躺在床榻上兩三天的事兒。」
「這麼說,皇后肯定是要閉眼了是麼?」
「……」
文丞相併沒有回答,但是從他那靜默的表情,花月滿看得出來,她說對了。
「既然皇后大限將至,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花月滿冷笑了起來,「再過三天就是新帝登基,皇后家族的那些個官員若是再繼續追查此事,只要抓住任何的苗頭,就統統抓起來,皇后的事兒皇上都沒說話,哪裡輪得到一群穿朝服的咋呼?」
文丞相對於花月滿的提議並不反駁:「如此甚好,皇后既倒,那她身後的那些家族官員就勢必要除掉。」
「太子妃難道就不覺得皇后娘娘這病來的蹊蹺?」驀地,沈太尉開了口,精透的眼睛一直在瞄著花月滿。
花月滿壓住心裡的小九九,笑著道:「後宮裡誰人不知,皇后看上了那上次來宮裡唱戲的戲子?皇后的年歲也不小了,因為某些事情操勞過度也是正常,沈太尉這話問的倒是有些意思,怎麼……難道沈太尉以為是我毒死了皇后不成?」
沈太尉微微垂眸:「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覺得這事兒來的太過巧合。」
「這世上巧合的事情多了。」花月滿臉上的笑容不變,「沈太尉與其有空在這裡揣測皇后的死因,不如抓緊時間去做一件事。」
「什麼事?」
「明日帶兵查封三王爺府。」
沈太尉和文丞相聽了這話均是一愣:「為何是三王爺?難,難道……」
「太子妃……微臣才剛想起來,若是皇后在新帝登基當天……斃了的話,是很不吉利的……」
花月滿一怔,回神的同時,淡淡道:「放心吧,上天眷顧新帝,絕對不會讓皇后在那天咽氣。」
轉身朝著皇后所居住的屋子走了去,在誰都看不見的視線里,輕輕鬆了一口氣。
老妖精啊老妖精,你也終於有倒下的一天。
伸手推開皇后所居住的裡屋門,屋子裡的人並不多,只是幾個陪伴在皇后身邊伺候著的宮女。
見花月滿進來,均是小心翼翼的跪在了地上:「奴婢給太子妃請安。」
花月滿掃了一眼垂著紗簾的床榻:「皇后娘娘如何了?」
「回太子妃的話,皇后娘娘還在睡著。」
花月滿點了點頭,對著那些宮女擺了擺手:「你們都先下去吧,去門口候著,我想單獨和皇后娘娘呆一會。」
宮女們不敢耽擱,起身匆匆出了裡屋,關上了房門。
花月滿放輕腳步的走到床榻邊上,伸手掀起偏黃色的紗簾,看著裡面有著絕世美顏,卻在此時爬滿了皺紋的面龐。
俯身靠在床邊而坐,花月滿打量著周圍紗簾的顏色,忍不住在心裡輕輕嘆氣,真不知道該說皇后是痴人還是癲狂,竟然為了一個男子,想要征服一片土地。
可就算真正的將祈天收入囊中又能如何呢?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次復甦,而她只能徒留的這滿目瘡疤的江山,孤獨終老。
是誰說過?再精明的女人,在遇見愛情的時候也是痴傻的。
這話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呃……」
淺睡在床榻上的皇后似乎睡得很是不安穩,眉頭緊緊地蹙著,深埋在眼皮下的眼仁兒動了動,睜開眼睛的同時,輕聲喚出了那個早已在她心裡生根發芽的名字。
「卿之……」
花月滿看著她緩緩睜開的眼睛,平靜的陳述著:「劉卿之死了,早就死了。」
「死了?不……不是的……」皇后雖睜開了眼睛,意識卻還有些迷糊,等她徹底的清醒了過來,所有的虛弱全部幻化成了最深的防備,「你怎麼會在本宮的寢宮?」
她說著,支撐起了上半身,費力的想要掀起紗簾:「本宮寢宮裡的其他人呢?來人,來人……將這個女人給本宮攆出去……」
花月滿並沒有阻止皇后的動作,她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看著皇后如同一個垂死掙扎的可憐蟲一般,在自己的面前狼狽百出。
皇后終於掀起了紗簾,可此時的屋子裡早就已經人去樓空,一個人的蹤影都沒有。
她先是一愣,隨後猛地轉身朝著花月滿瞪了過來,乾枯的五指死死握住了她的手腕:「是你把本宮屋子裡的人都遣走的?你想要幹什麼?你為何要遣走本宮身邊的人?」
手腕被握得有些疼,花月滿卻並沒有掙扎,只是平靜的看著她:「若是不把那些人叫走,難道皇后娘娘打算當著所有人的面,一遍一遍喊著祈天大皇子的名字嗎?」
皇后一愣,似震驚似試探:「你都知道什麼了?」
花月滿笑了:「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哦,我還知道一件事。」她說著,忽然傾過身子,埋頭在皇后的耳邊:「西廂記……不過是戲裡唱的好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