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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桂白的拳頭向來不長眼

2025-05-02 23:19:40 作者: 瑤澀

  花月滿以為,這個時辰,劉默還在看著詩詞集,原本強撐起了一絲笑容推開房門,可迎接他的卻是一片漆黑。

  還好今晚的月亮足夠大,不然她估摸門檻還沒邁過去,就得啃在地上。

  「太子妃您回來了?」福祿掌燈走了過來,「皇上已經睡下了。」

  花月滿問:「劉默什麼時候回來的?」

  「午膳過後就回來了,看不見您,一直派著奴才找來著。」福祿輕聲回,「等奴才回來本打算稟報的時候,就瞧見皇上在軟塌上睡著了,到了現在還不曾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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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樣子,登基的彩排著實累壞他了。

  花月滿點了點頭:「讓御膳房的人把飯菜都溫著,劉默睡得早,保不准半夜會餓,你也下去吧。」

  福祿卻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眼一眼偷瞄著花月滿。

  花月滿皺了皺眉:「我臉上長糧食了?」

  福祿笑著搖頭:「奴才只是覺得,您越來越有皇后的樣子了。」語落,轉身離開了。

  皇后的樣子?

  有什麼用?關鍵是沒那個命不是嗎?

  花月滿嘆了口氣,摸索著進了屋子,床榻距離窗戶很近,沒走出幾步,花月滿就瞧見了側躺在軟塌上的劉默。

  月色下,他輕瞌著雙目,長睫微顫,結實的胸膛上下浮動著,沒有任何束縛的長髮順著腰身垂落於地面。

  花月滿輕輕挨著他身邊坐下,看著他熟睡的面龐,忽然之間有一種衝動,想要把他拉起來,和他說說話。

  可是想了想,又覺得挺沒有必要的,就算她離開了,劉默的身邊還有福祿,擅玉,沈晟婻,文丞相和沈太尉,這些人足夠照顧好劉默的飲食起居,朝上朝下。

  說白了,她的離開對於現在的劉默來說,基本上沒有多大的區別。

  伸手,拉了拉蓋在劉默身上的錦被,花月滿忍不住輕聲嘆氣:「劉默啊劉默,是不是這個天下真的就非你不可呢?」

  如果這個天下並不是非你不可的話,那你就把那椅子騰出來吧,然後和我一起浪蕩江湖,做一對野鴛鴦……

  「太子妃……」

  忽然的呼喚聲響起在了耳邊,花月滿趕緊回神,只見福祿不知道何時走了進來,就站在她的身邊。

  「怎麼了?」

  福祿貓腰,貼近花月滿的耳邊:「才剛龍吟殿的宮人來傳了話,說是皇后娘娘才剛吐血了,太醫已經趕過去了。」

  吐血了?

  花月滿伸手掐指算了算,一,二,三……仔細的算下來,她讓桂白給皇后下藥也有幾天了。

  福祿小聲問:「太子妃可要過去看看?」

  花月滿點了點頭,剛站起身子,就見身邊的福祿忽然渾身一抖,然後就雙腿一軟的跪在了地上。

  「奴才給皇上請安。」

  花月滿連忙轉身,只見劉默不知道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正睜著一雙深如潭的眼睛看著她。

  「醒了?」開口的聲音有些啞,心虛並不是沒有,畢竟才剛算計了人家的親生母親。

  劉默並沒有說話,仍舊靜靜地看著她。

  花月滿就更虛了:「是哪裡不舒服了?」

  伸手,朝著他的面頰撫摸了去,本是想摸摸他的體溫,不想劉默卻握住了她的手,然後枕在了自己的面頰下面,再次閉上了眼睛。

  福祿一愣:「這……」

  花月滿擺了擺手:「你先去外面等我。」

  福祿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花月滿靜靜的看著枕在自己手心上沉睡著的劉默,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上劉默上揚的眉峰,仔細的看著這高挺的鼻樑,淡如水的唇畔,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但心裡裝著的卻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曾經的劉默,張揚跋扈,囂張的人神共憤,那個時候就連她也是恨的他牙痒痒,巴不得在他的身上狠狠咬上一口。

  可是現在的劉默,安靜,內斂,如同一個與世隔絕的小獸,明明那麼高大,卻又那麼脆弱。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強大如斯的劉默會讓她心疼,但不得不說,現在的劉默確實是讓她心疼了。

  這種疼痛無法描述,卻能慢慢地在心裡生根發芽,最後蔓延至全身。

  「劉默,我其實很想一直陪著你,可是老天爺不准許我的好過,祈天不准許我的存留,你的身份也不准許我這樣身份的女人,成為你身邊的皇后,所以你別怪我,我盡力的想要為你鋪平腳下的路,但我能做的其實也不多……」

  劉默啊劉默,如果等你醒來的時候,發現我扔了一堆的爛攤子給你,你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呢?

  是會咬牙切齒的追殺我到天涯海角?還是會一笑泯恩仇的放我一條生路?

  「太子妃……」門外,響起了福祿催促的聲音,「才剛有人傳了話,文丞相和沈太尉已經進宮,此時正在去龍吟殿的路上。」

  花月滿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抽出了被劉默枕在面頰下的手,再次靜靜地看著他恬靜的睡顏好一會,才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劉默啊,就算你會怪我,你媽我還是決定要殺的……

  院子裡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陰了下去,原本漂白似的月亮,被烏雲層層遮蓋,空氣之中夾雜著塵土的潮濕味兒,這樣的天色,怎麼聞,怎麼看,都是一股子濃濃的風雨欲來。

  龍吟殿在時隔一個月之後,再次熱鬧了起來,滿院子的大臣,一屋子的太醫。

  同其他美人一起站在院子外的沈晟婻,看見花月滿在福祿的陪伴下走了過來,提著裙子匆匆相迎,埋在她的耳邊小聲道,「死女人,你怎麼才來?太醫都走了三波了。」

  花月滿掃了一下院子裡密密麻麻的人頭:「太醫怎麼說?」

  沈晟婻搖了搖頭:「這事兒我哪裡知道啊?太醫就是要說,也絕對不可能和我這身份說,不過才剛聽見寢宮裡響起了宮女的哭聲,我估摸這人是不行了……」

  花月滿點了點頭,眺望的目光卻並沒有收回來。

  沈晟婻又道:「你進去吧,我這就回去了。」

  忽而,花月滿在一扇窗戶的剪影里,終於捕捉到了那抹她一直尋找著的欣長身影,握緊沈晟婻的手:「你先別走。」

  沈晟婻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呢,這人就被花月滿拉著進了院子。

  花月滿拉著沈晟婻雖是進了院子,但並不是朝著正殿的方向走去,而是繞過了眾人,進了偏院。

  「叩叩叩……」敲響一扇房門,屋子裡卻沒有任何的回音。

  花月滿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輕聲道:「桂白,是我。」

  「吱嘎……」緊閉的房門由內向外的被推開。

  花月滿拉著沈晟婻匆匆進屋,來不及觀察屋子裡的情形,第一意識是趕緊再關上房門。

  只是還沒等她轉過身,沈晟婻就拉住了她的袖子:「那個……死女人……」

  花月滿皺了皺眉,轉身的同時,就看見了此刻站在牆邊的桂白,他就那麼孤零零的一個人靠窗而站,弱不經風的身子在輕輕地顫抖著,清透的眸子早已紅腫不堪。

  四目相對,桂白緊咬住了自己的唇畔,罵了一句:「噁心。」

  花月滿嘆了口氣,知道這次肯定是把桂白給傷著了,小心翼翼的邁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將他摟在了自己的懷裡,想要溫暖他冰冷的身子。

  不過這種辦法似乎對桂白絲毫不管用,他瘋了似的朝著花月滿掄起了拳頭,花月滿當即就被打了個無眼輕,可他似還不解氣,又開始踹起了花月滿的小腿。

  「你滾開!你別碰我!我怎麼就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你真噁心……你離我遠遠的,遠遠的……」

  沈晟婻在一邊看的驚心動魄,這男人的性子還真是彆扭啊,怎麼跟個小家碧玉的閨女似的?

  「花月滿,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讓我看見這麼噁心的東西?」

  「花月滿你倒是說話啊!你說話!」

  桂白似真的受了很大的刺激,一向極其在乎自己形象的他,此刻卻哭紅了眼睛,喊啞了嗓子。

  花月滿面對桂白的拳打腳踢,不閃不躲,就讓它實打實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疼一些無所謂,但桂白必須要發泄出來,不然她真怕他會憋出病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桂白漸漸地打累了,也罵累了,他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靠著身後的牆壁慢慢蹲下了身子。

  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頰,苦澀的眼淚不停的順著指縫之中往外流:「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給我的是毒藥?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說?花月滿,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拿著我對你的喜歡,讓我做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是的,他一直都不知道那藥是毒藥,因為花月滿沒有說過。

  他知道那藥不是什麼好藥,但他想到的最壞打算,也不過是讓皇后癱在床榻上一生,但是他沒想到,花月滿的心思遠比他設想的狠上太多。

  她根本就是想了解了皇后的命。

  沒有人知道,當他看見皇后喝下最後一杯茶,噴出鮮血時的樣子,也沒有人知道,當皇后用沾滿鮮血的雙手,緊緊拉住他手臂時,他有多麼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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