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讓人為自己賣命的學問
2025-04-20 12:05:29
作者: 瑤澀
此時的門外已經擠滿了人,不但是小廝和婢女,就連那些小太監也是好奇的順著門縫和窗縫往裡面張望著。
因為他們在外面站了半邊,除了聽見三王和八王的閒聊,和蘇嬤嬤接連響起的磕頭聲之外,並沒有聽見花月滿的聲音,所以他們著實好奇這事太子妃究竟是想要怎麼辦。
屋子裡。
花月滿就翹著腿坐在凳子上,一雙眼睛似有似無的看著那足足磕了一盞茶時間的蘇嬤嬤,眼看著鮮血順著蘇嬤嬤的額頭流淌過面頰,她連雙目都不曾輕側開一下。
她善良麼?不。
她狠心麼?也許吧……
劉然雖看似是在和劉虞聊天,但一雙眼睛卻從始至終都不曾離開過花月滿,當他看見花月滿眼中那無比冷靜,平靜,淡漠的神色時,心頭不受控制的一凜。
說實話,他一直對花月滿談不上喜歡,因為無論在他的眼裡還是心裡,花月滿就是個流氓,而她之所以能夠在後宮之中存活這麼久,無疑不是靠著那厚比逞強的臉皮,和劉默對她的照顧罷了。
可是現在……
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是看錯了什麼,就衝著那冷靜銳利的雙眸,又哪裡是一般人能夠展現出來的?
也許,這個一直被他違心稱作嫂嫂的女子,似乎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一無是處,混吃等死。
「奴婢,奴婢……知錯了……」蘇嬤嬤由於磕了太長時間,再加上連驚帶嚇得,神智已經模糊了起來,可就算她倆眼冒金星,卻不敢不磕。
然,就在她再次朝著地面垂下面頰的時候,一隻繡花鞋卻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蘇嬤嬤一愣,詫異的抬眼,卻見花月滿正笑著收回了自己的腳背。
「知道疼了麼?」她問,並不是錯而是疼。
蘇嬤嬤仿佛看見了活下去的希望,趕緊點頭:「太,太子妃饒命啊!奴婢知道疼了。」
「很好。」花月滿淡淡的笑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這頭也不用再磕了,畢竟你是三王爺的人,若是缺胳膊斷腿了,我也不好和三王爺交代。」
蘇嬤嬤垂著面頰不敢出聲,心裡卻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就連堂堂的太子妃也要顧及三王爺,可見三王爺的身後並不是沒有任何靠山的,以後她要是再想作威作福,就算不顧忌三王爺,也要想著今日給她疼痛的太子妃。
花月滿頓了頓又道:「別總拿著沒有銀子說是,雖然三王爺現在有難處,無法及時給你月錢,但是我想你在這王府里撈的好處,應該要比你每月的月錢足吧?誰也不傻,既沒銀子又沒感情,還沒有油水可撈的事情,傻子都不會做。」
花月滿看似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桌子上的茶杯,但說出口的話卻句句砸的蘇嬤嬤沒有力氣反駁。
蘇嬤嬤見花月滿把事情給挑開了,心虛的朝著劉虞看了一眼,不敢反駁的點了點頭:「太子妃英明。」
其實劉虞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只是就像他自己對花月滿所說的那般,他現在沒有計較的資本。
花月滿只是一掃,便是知道了劉虞的難處,笑了站起了身子,一邊拍著自己褶皺的裙子,一邊笑著又道:「從下個月開始,每個月我會派宮裡的人出來給你們送月錢,而你最好帶著這府里的一丁一卒驚心的伺候著三王爺,若是再給我發現三王爺吃的不好,睡得不暖,別說下一次……你就沒有命在這裡磕頭求饒了。」
劉虞一愣,怎麼也沒想到花月滿竟會,竟會……
冰冷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住,是溫暖嗎?應該是吧……
蘇嬤嬤今日吃了這麼大的虧,以後哪裡還敢放肆?況且她一直在這府里橫行,也是因為拿捏著劉虞開不出月錢的這個軟肋,如今花月滿把這個軟肋直接鑲了一層的銅鐵,她就是再想下手揉捏,也怕咯疼了自己的手啊!
「太子妃放心,奴婢以後全心全意侍奉著三王爺……」
花月滿整理好衣衫,上前一步站定在了蘇嬤嬤的面前,充滿著戾氣的聲音忽而緩和了下來:「蘇嬤嬤,你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千萬別做了糊塗的事情。」
她說著,邁步朝著門外走去:「好了,這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宮了。」
蘇嬤嬤見此,趕緊喊道:「太子妃請留步,奴婢這就將那緞子給您送來。」那東西雖好,但她卻怕自己無福消受。
花月滿腳步一頓,驀地回頭笑了:「既是給你的就拿著好了,雖你有缺點,但三王爺確實多虧了你的陪伴,今兒我下手也是狠了一些,希望你能體諒我也是心疼了三王爺,那緞子就當是我給你的醫藥費好了,好好留著吧。」
蘇嬤嬤一愣,有些死裡逃生的感謝,又有著發自內心的畏懼。
劉然見花月滿離開了,也是不打算多留,和劉虞示意了一下,追了出去:「嫂嫂,你等等我。」
隨著門口的小太監同著花月滿與劉然和花月滿一起離開,熱鬧了一天的三王爺府似乎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小廝和婢女呆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仍舊趴在地上的蘇嬤嬤不敢上前。
劉虞上前一步,想要親自將蘇嬤嬤給攙扶起來:「蘇嬤嬤,起來吧。」
蘇嬤嬤卻躲開了劉虞的攙扶,在劉虞詫異的注視下,鄭重其事的磕了個頭:「三王爺,以前是奴婢多有得罪,以後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的伺候您。」
她以為,如果不是劉虞先前在花月滿的面前說盡了好話,花月滿是斷然不會如此輕易放她一馬的,她雖平時為人蠻橫了一些,但並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況且如今的三王爺又有太子妃撐腰,她無論是從感謝的角度,還是為了自己的以後,都必須要誠心的跟隨在三王爺的身邊。
劉虞愣了愣,隨後點頭微笑:「好,好,那就有勞蘇嬤嬤了。」
小廝和婢女見蘇嬤嬤並無大礙,這才撞著膽子的走了進來,有了蘇嬤嬤的前車之鑑,他們自然是不敢再放肆,也是同樣的跪在了劉虞的面前。
「三王爺,奴婢,奴才以後一定會風雨無阻的跟隨在您的身邊。」
劉虞看著那接連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漆黑的雙眸凝起了一抹讓人猜不透,看不明的思緒,或者更多的是對花月滿的感謝。
他跟自己府里的人相處了這麼久,自然是清楚他們已經放肆慣了,若是當真實打實的以威治人的話,那麼他的身邊將什麼都不剩,這些個奴才一定會在花月滿離開之後,夾著尾巴離開。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花月滿是以一種先懲戒後誘哄的手段,這樣一疼一暖,讓這些個奴才從此不但是不得不顧忌他的身份,還要盡心盡力的伺候在他的身邊。
微微轉身,劉虞朝著窗外看了去,平靜的面頰露出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以前就聽說過,五王爺劉熙並不是死在了劉默的手裡,而是掉進了太子妃的圈套,本來他以為這不過是誇大其詞之人的以訛傳訛。
但是現在看來……
那個看似無害的女子,確實是有這個本事。
三王爺府門口。
花月滿鑽進了馬車正想離開,卻見劉然陰著一張小臉的走了進來。
「你腦袋秀逗了?這個時候來三哥府上做什麼?難道你沒聽說他正在被父皇軟禁?」劉然氣哄哄的坐在了花月滿的對面,擰著兩條黑黑的眉毛,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來者不善。
抻了個懶腰的花月滿,懶得搭理劉然,她發現自己和這個小屁孩根本就有代溝,以至於完全沒辦法溝通,所以她索性不說話,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她承認,今日幫助劉虞的事情是她略有些衝動了,但她就是看不慣那在府里橫走的奴才怎麼了?她就是良心發現的想要拉劉虞一把怎麼了?
人從出生開始就分三六九等,她一個從勞苦群眾走出來的人,自然是明白這其中不為人知的艱辛,而面前這個一直巴巴個沒完的小屁孩,自然是不會懂如此深奧的道理。
劉然見自己說了半天,花月滿連個屁都沒有,不禁更是生氣,說出口的話也是愈發的難聽了起來。
「廢柴。」
「白痴。」
「你腦袋裡裝的肯定都是草。」
在這一番接連的炮轟下來,花月滿饒是再好的脾氣,額頭上的青筋也是「突突」的跳了起來,她驀地睜開眼睛,不怒反笑:「既然八王爺如此看不上我,何不坐回您自己的馬車上去?」
劉然一愣,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本王就是喜歡坐你的馬車,怎麼了?」
「哦。」花月滿氣不打一處來,「三王爺還知道這是我的馬車啊?我以為您那不停喘著粗氣的鼻子把眼珠子給塞住了呢。」
劉然小臉拉長:「你一個當嫂嫂的人,說話怎麼如此難聽?」
花月滿就好笑了,吊著一雙眼珠子,不停的打量著劉然:「我說話難聽?我就算說話難聽,好歹也是在我自己的馬車上泄憤,不像是有些人小鬼大的,跑到人家的馬車連個招呼都不打也就算了,還不停的惡語相加。」
劉然被花月滿這一席話堵了個臉紅脖子粗,整個人如同一些不停脹氣又不停泄氣的皮球,胸口不斷的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