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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滿牆的正字究竟為何

2025-04-04 23:30:09 作者: 瑤澀

  花月滿就這樣靜靜的漂浮在屋子的角落裡,看著他疼痛,看著他隱忍,看著他一聲不吭的熬過這漫長的一分一秒,一種無處遁性的疼痛,順著心底蔓延開來,一下下擊打在她跳動的心臟上。

  猛然之間,她看見窗外站著一個少女,靜靜地看著屋子裡的一切,一雙閃著疼痛的眼,正在跟隨著地上因疼痛翻滾著的劉默,而慢慢移動著。

  花月滿對那個少女太過熟悉,熟悉到少女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她都知道是在表達著什麼意思。

  不是因為那個少女是她曾經的閨蜜,她的玩伴,她的知己,只因那個少女就是她曾經的自己……

  她總是在想,劉默是個完全沒心的男人,不痛不傷,永遠強大如斯,可豈不知,原來劉默不是不會痛,只是她早已遺忘了他疼痛的姿態。

  眼睛忽然酸脹的難受,她再是忍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窗里窗外,兩雙眸,四行淚,無聲無息的滾過了她兒時和此時的面龐。

  記憶,如洪流一般湧進大腦,花月滿終於想起,往後的時間裡,瑤藍帝真的每月個都會派人給劉默送來一顆黑鳩,讓劉默年復一年的經歷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可是劉默,到底是熬過來了,沒有一滴眼淚,沒有一聲痛吟,沒有一次求饒。

  

  噬心般得疼痛再次清晰的傳遍全身,花月滿幽幽的睜開眼睛,看著頭頂上熟悉的帳子,她知道自己總算是醒了。

  「娘娘,您總算是醒了,嚇死奴婢了!」跪在床榻邊的七巧,開心的歡呼。

  花月滿扯了扯唇角,示意給她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又疼又累的不想說話,強忍著沒完沒了在身體裡叫囂的疼痛,儘量讓自己保持深呼吸。

  她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造什麼孽了,夢裡心疼,夢外身疼,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何回憶明明是那麼美好的事情,但她卻每次總是能夢見劉默那陰人。

  「吱嘎……」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秦知茹緩緩邁步走了進來。

  「秦夫人您來……了……」

  七巧見來人是秦知茹,趕緊站起了身子,可本是笑臉相迎的她,卻在看見秦知茹手裡,那被月光晃照的鋥亮的藤條時,嚇得一愣。

  哪有人來看望別人的時候,手裡拎著藤條的?

  這……

  「娘,娘娘……」七巧拉了拉花月滿的袖子,小臉已經白了,「秦夫人這是要做什麼啊?」

  花月滿掃了一眼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藤條,忍著疼痛扯出了一絲笑:「七巧,你先出去。」

  七巧愣了愣,看了看自家的娘娘,又看了看越走越近的秦知茹,點了點頭,轉身朝著門口走了去。

  秦知茹站定在床榻邊上,一張早已花容不再的面頰,在月色下倍感淒涼與可怖,一雙飽經風霜的眼,滿是蒼涼的怨念。

  她無聲的看著床榻上的花月滿,慢慢握緊了手中的藤條。

  此時花月滿滿頭冷汗的躺在床榻上,髮絲凌亂,面無血色,雙唇早已乾裂的迸出血絲,可這些的這些,在秦知茹的眼裡統統都是看不見的。

  猛地,她揚起了手中的藤條,完全不加控制的朝著花月滿的腰身抽了下去,「啪!」的一聲重響,是皮開肉綻的聲音。

  花月滿只覺得腰身一涼,緊接著,陰紅的鮮血便滲透了衣衫。

  剛剛走到門口的七巧,驚見這一幕,腳下一軟,差點沒癱倒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手握藤條的秦知茹,猛地咬了咬牙又跑了回來。

  「您當真就看不見娘娘難受麼?」她伸手想要搶奪秦知茹手裡的藤條,「娘娘都這樣了,您怎能還忍心下得去手?」

  秦知茹一把推開七巧,通紅的眼睛也是閃出了淚光:「她是我生出來的,我打她就是天經地義的!這世上什麼都不是屬於我的,但她永遠都是我的!」

  七巧被推得撞在了桌腳上,明明疼的鑽心,卻還是再次沖了過來,可還沒等她再開口,便是被花月滿給呵斥住了。

  「七巧!這裡沒有你的事,出去!」花月滿疼的連呼吸都喘,伸手死死捏住自己的胸口,想要克制住這要命的疼痛,可只是徒勞。

  七巧被嚇得一個激靈,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娘娘……」她眼淚穿成串的往下落,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奴婢是心疼您啊!」

  「我知道……」花月滿對著她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轉眼又朝著冷著臉的秦知茹看了去,「可她說的沒錯,就算全世界都背離她,我永遠都要喚她一聲娘親。」

  秦知茹失望透頂的笑了:「你還知道你是我生出來的?我以為你早就忘了!」她說著,再次揚起了手中的藤條,「現在你翅膀硬了,有了祈天太子爺撐腰了,再不需要看著我臉色了是麼?我說什麼你都不聽了是麼?」

  這麼多年,每當秦知茹動手的時候,花月滿永遠都是靜默的,永遠都是默默承受的,她已經習慣了這種任由秦知茹發泄的生活。

  現在也是一樣,秦知茹瘋了似的不停地揮舞著藤條,而她卻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七巧站在一邊又急又氣,可是礙於花月滿剛剛的交代,她又不敢上前阻止秦知茹,眼看著花月滿的衣衫上已經鮮紅一片,她再是忍不住的撲了過去,整個人壓在了花月滿的身上。

  花月滿本來就疼,如今被這麼一壓,差點沒斷氣,看著趴在自己身上哭成淚人的七巧,饒是疼的生不如死,卻還是無奈的笑了。

  「我都這樣了,你還來壓我,真怕我死不了麼……」她話是這麼說,但還是溫柔的擦掉了七巧面頰上的淚珠。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七巧感覺自己的心尖都跟著疼了起來,淚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聲音顫的亂了音調。

  「娘娘……奴婢沒本事,但奴婢多少還是能幫著您分擔一些疼痛的。」她伸手,死死的抱住了身下的花月滿,用儘自己所有的力氣。

  傻丫頭……

  花月滿嘆了口氣,猛地翻身將七巧壓在了身子下面,這是她的孽障,又何須讓別人幫著分擔?

  七巧呆愣,傻傻的望著保護自己的花月滿:「娘娘,您……」

  花月滿明明疼的都快忘記自己叫啥了,卻還是對著她眨了下眼睛:「七巧,若是連你都被打的下不了床,誰又來伺候我?乖乖的別動,一會就熬過去了。」

  她一手摟住七巧的腰身,一手拖住七巧的後腦,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窩在花月滿懷裡的七巧,感覺到每一下藤條落下時候,花月滿那不自覺繃緊的身子,咬唇淚奔,嚎啕大哭。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娘娘,您真的不用這麼堅強,想哭就哭出來,別再這樣假裝微笑了,看著您那強撐起來的笑容,奴婢真的是太疼了……

  「啪啪啪……啪啪啪……」一下接著一下的藤條,不停的落在花月滿的腰上,腿上,後背上,秦知茹越是打越是生氣,越打越是悲涼。

  「花月滿,我生你養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祈天的太子爺早晚都是要三妻四妾的,既然便宜了外人,為何不能讓你的表妹妹和三妹妹沾個光?我平常都是怎麼教導你的?別和府里的人爭搶,凡事以別人為先,只有這樣,你爹爹才會覺得你懂事,才會覺得我教導有方!」

  「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也學會吃裡爬外了,你以為祈天的太子爺又會寵你多久?」

  花月滿在秦知茹的咒罵中,一直愣愣的看著身側牆面上那斑駁的『正』字,乾澀的眼睛裡沒有一滴淚水。

  說實話,她並沒有覺得那藤條落在皮肉上的滋味有多疼,一是因為她早已習慣了,二是因為現在蠱毒牽扯著神經的痛,遠遠蓋過了這肉體上的疼。

  「你啞巴了?沒聽見我說的話麼?」秦知茹猛地將手中的藤條,朝著花月滿的後腦抽了去。

  「啪!」的一聲炸響在耳邊,花月滿控制住的渾身一顫,眼前一陣的天旋地轉,耳朵嗡嗡的想個不停,一股熱流涌了出來。

  七巧感覺到抱著自己的花月滿慢慢鬆了力道,詫異的掙扎出她的懷抱,卻猛地見兩行鮮血,順著她的耳朵緩緩低落在了自己的面頰上。

  「娘娘——!」七巧這次是真的被嚇壞了,轉眼怒瞪著秦知茹,「你真的是要打死我家娘娘才肯罷休嗎?」

  秦知茹自是也沒想到花月滿的耳朵會流血,迷茫的搖了搖頭:「不會的,阿滿很抗打的,不會這麼不禁打的。」

  七巧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娘親,一向傻白傻白的她都想衝上去撓人了。

  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拉回到了胸前,七巧一愣,只見花月滿皺著眉搖了搖頭,隨後對著秦知茹淡淡的笑了:「還能聽得見東西,想來確實沒那麼嚴重,不知道娘親……可還是要繼續?」

  七巧驚得渾身一顫:「娘娘您瘋了?」都流血了還沒事?

  秦知茹顫抖的再次舉起了藤條,指著花月滿:「你真的想要氣死我不成?」

  「怎麼會?我一直希望您能笑,哪怕是我即將不能再陪伴在您的身邊。」花月滿笑著搖頭,「滿牆的正字只剩下了那角落裡的一筆,曾經您每打我一次,我便在牆上畫下一筆,而每畫下一筆,我都會和自己說,只要正字寫滿了牆,那麼我欠你的養育之恩也算是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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