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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說得出就做得到

2025-04-04 23:28:58 作者: 瑤澀

  蘇纓絡站在湖的彼端,眺過微微泛起波瀾的湖面,清楚的可以看見正坐在拉門全開的竹屋裡,與賈政面對而坐的劉默。

  她不知道他在和賈政聊著什麼,可她卻無法忽視掉那此時掛在俊臉的表情。

  他的細長的眼微微彎了彎,似乎在笑,面頰微側,白玉般的鼻樑在面頰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線,晚風揚起他垂落在身後的發尾,絲絲搔癢著卻又撓痛著她的心房。

  這笑容似乎千山暮雪之寒升起的第一縷陽光,似寂寞萬年響起的第一聲琴弦,直擊人心又醉人千里。

  在她的認知里,他應該是淡漠流離的,是尊貴雍雅的,是冷漠無情的,是高高在上永遠不會被人觸碰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存在於塵世極端之處的男人,卻……

  「蘇美人為何忽然鬱鬱寡歡?」身後,驀地響起了一個輕浮之中又帶著濃濃興趣的男子聲音。

  蘇纓絡不想回頭,因為她知道站在她自己身後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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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君畔,這個賈府的唯一少爺,雖是賈政收養,但卻一直被視為己出。

  蘇纓絡能感受到賈君畔對她的興趣和討好,但她卻並不想過多的和他接觸,他雖在瑤藍仰仗著賈政順風順水,但和劉默比起來就完全是天壤之別了。

  賈君畔自是能察覺到蘇纓絡的刻意疏遠,可他就是架不住對她有興趣,以至於不但沒有轉身離開,反而倒是更加的靠近了一步。

  「蘇美人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悶悶不樂,不知道賈某可有榮幸能幫忙排憂解難?」

  他越是如此的獻殷勤,蘇纓絡便越是介意劉默介紹她時候說的話。

  劉默當時說:這位是將軍之女,在皇后身邊長大。

  他給了她該有的地位和被人尊重的資格,卻狠狠的將她從他的身邊撇開,以至於在別人看來,她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不然如今的賈君畔,又怎敢如此放肆的跟在她的身後?

  越是想,蘇纓絡便越是氣,冷著面頰正要回身,卻忽而頓住了腳步。

  既然賈君畔對她有意,那她何不趁此利用一下?

  如此想著,蘇纓絡慢慢轉過了身子,臉上的不耐煩之色早已消失不見,一雙眼如春水一般蕩漾著勾人的笑意。

  「實不相瞞賈公子,纓絡這次來主要是陪著太子妃回去省親,大部分的人已經由太子安排在了客棧,可是纓絡被太后寵壞了,總是住不慣,可太妃子的娘家纓絡又不好去打攪,所以……」

  這話雖然婉轉,意思也足夠明顯。

  賈君畔自是一點就透:「蘇美人若是不嫌棄,不知道可願意留在寒舍小住?」

  蘇纓絡小家碧玉面帶羞澀,咬了咬唇:「那多打攪賈公子,況且若是太子離開,只有纓絡自己,未免傳出去有些不太好聽。」

  賈君畔瞭然一笑:「蘇美人放心,不過是小事一樁,待我這就去稟明父親,留太子爺和蘇美人留下小住。」

  「那還真是麻煩賈公子了。」

  「幫美人怎麼算是麻煩?還請蘇美人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瞄著賈君畔匆匆離去的背影,蘇纓絡猛地轉身,再次朝著竹屋看了去,當雙目觸及到那永遠謫仙奪目的身影時,眼中是勢在必得的陰霾。

  不敢在劉默的面前做手腳,不代表不能在劉默的背後做手腳,皇后曾經教導她,為了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是唯一的捷徑。

  瑤藍,大司馬府。

  深夜十分,終於收拾完屋子的丫鬟,和七巧一起住進了西側的廂房裡,獨留下花月滿一個人住在主屋裡。

  破舊的床榻上,花月滿合衣而臥,看著斑駁的牆壁,唇角不由得溢出一抹苦澀的笑。

  對這間屋子,她並不陌生,相反應該說很是記憶猶新才對,因為剛剛到大司馬府的頭幾年,她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被石子劃下滿滿『正』字的斑駁牆面,就是她的傑作。

  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虛掩著的房門被人由外向內的推開。

  花月滿看著走進來的人,和她手中拎著的藤條,輕輕地笑了,坐起的身的同時,喚了一聲:「娘……」

  秦知茹步步沉重的走到她的身邊,滿眼失望和埋怨:「阿滿,你怎能如此讓我失望?」

  花月滿仍舊在笑著卻並不說話,只是看著那在燭光下愈發明亮的藤條,呆滯著雙眸。

  「好在老爺大度,不計較你兩手空空的回來,好在三姑奶奶為人寬宏,也不計較了你在府門口的莽撞,不然你的這些個錯誤若是當真被追究起來,可要如何是好?」

  秦知茹嘆了口氣,似也不想在追究,緩和了口氣,坐在了她的身邊:「阿滿,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就算不需時時責打,也能明白事理,剛剛我在三姑奶奶的房裡聽聞,表小姐似乎很是仰慕祈天的太子爺,不如你明兒去求求他?讓他來府里坐坐?」

  花月滿笑:「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如何去求?」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仍舊盯著那粗如手臂的藤條。

  她要是沒記錯,這東西打在身上是很疼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且刻骨銘心。

  秦知茹皺了皺眉,口氣又硬了起來:「不是說太子爺和你一起回來的,只是去看友人了?你們既然是一起來的,你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哪裡?」

  「阿滿,三姑奶奶答應我,只要表小姐和太子爺接觸了,便去老爺的面前替我說情,讓我能多陪陪老爺,你也知道,老爺在府里一向最聽三姑奶奶的勸告。」

  秦知茹緊了緊手裡的藤條,卻滿臉悲憐的求說:「阿滿,你難道想要看著娘孤獨終老么?難道不想讓娘幸福麼?你不可以活的那麼自私!」

  「我活的自私嗎?」花月滿笑著反問,其實此刻的她卻比面前站著的娘更想哭。

  秦知茹被噎得一愣,緩了好半天才又道:「反正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明日要讓太子爺出現在咱們府里。」

  她站起身子的同時,揚了揚手中的藤條,「阿滿,我也不想打你,所以你別逼我。」

  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子裡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花月滿抱著雙腿坐在床榻上,看著窗外的殘月,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她永遠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跑來傷害她的人,永遠都是一副理所應當又趾高氣昂的表情,難道她長了一張特別純良的臉?所以天生活該被虐?

  對,沒錯……

  應該是她長得比較善良,不然劉默那廝為何也往死里虐她?

  眼前,忽然浮現起了那高貴慵懶的身影,她卻有種想要吃人的衝動。

  「當初答應協議的時候那麼痛快,現在呢?別說什麼疼我寵我了,就連最起碼的答應你都做不到!我明明幫你搞定了那難纏的蘇妖精,可你呢?在誰家的被窩裡難產呢?!」

  她慢慢低頭抱緊自己的膝蓋,一張嘴卻閒不住的泄憤:「劉默你這個大騙子,如此的不遵守約定,你都不怕天打五雷轟的嗎?」

  「深更半夜,你如此……深情呼喚著我的名字,我是不是可以把它理解成……你對我的思念?」夜風涌動,順著窗子拂進屋子,也吹進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哪只耳朵背了?能聽得出這是深情?!」花月滿下意識的回答,卻忽然覺得哪裡不對,驀地揚起面頰,只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正斜靠在窗口。

  四目相對,劉默聲音淡淡:「花月滿,你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今日的他不同於往日的雍容華貴,穿著一身的黑色緊身夜行衣,結實的手臂,平坦的勁腰,修長的腿,在夜行衣的勾勒下完美呈現。

  花月滿打量著他一身的勁裝,有些發怔:「你,怎麼……」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還穿成這樣的來了……

  劉默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無所謂的勾了勾唇:「這個時間走正門不太方便。」

  所以這貨是爬牆過來的了?

  月黑風高,攀人家房沿,竟然還能如此的理直氣壯,花月滿真的是有些難以接受,太子爺當到他這個地步,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你如此慷慨激昂的詛咒,若是我不來,豈不是要天打五雷轟了?」劉默似有似無的笑著,直起了斜靠在窗邊的身子。

  「呃……」對於這一點,花月滿是有些理虧的。

  眼看著他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她又驚又恐,生怕他對自己既動手又動腳,眼珠子一轉,馬屁連天的道出了口。

  「太子爺您肯定是聽錯了,臣妾對您的膜拜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臣妾對您的敬仰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臣妾在每一個睡不著的夜,總是不停的告誡自己,聽太子爺一言,勝讀十年寒窗……」

  「花月滿。」劉默站定在她的面前,忽而打斷了她虛偽的奉承,「我答應過你的。」

  「呃?」花月滿一愣,仰面看著他,完全沒理解他這話的意思。

  「我答應過你今晚會來找你。」劉默緩緩伸手,修長的五指如羽毛一般柔軟,慢慢摩挲上了她光潔的面頰,「對於你……我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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