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當年的你讓我疼心
2025-04-04 23:28:29
作者: 瑤澀
不知道是誰說過,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總是會相互改變的,就好像司慕冉臉上的笑容愈發的變得頻繁了,而花月滿手中的鮮血也愈發的變得粘稠了。
愛一個人的概念是什麼?把他的未來當成自己的,把他所希望得到的,當成自己唯一的奮鬥目標,花月滿不知道別人是如何理解愛這個字的,反正她就是這麼理解的。
以至於她最終擋在了司慕冉的面前,謀害皇后子嗣,陷害淑妃再無法受孕,威脅花月卿幫著她保守秘密。
她利用孫思繞對司慕冉的喜愛,迫使孫思繞以死相逼孫丞相扶持司慕冉上位,她答應孫思繞只要司慕冉當上太子,她便主動讓位讓孫思繞當這個太子妃。
可在司慕冉終於成為了瑤藍太子殿下的那一天,她卻秘密殺死了當年賞給她三十巴掌的孫思繞。
她終於想起來,孫思繞當時是多麼的震驚,多麼的怨恨,多麼的不甘心。
但那又如何?既然輸了就要認。
她如當年下定的誓言,殺了孫思繞之後,斷了她的手腳把孫思繞栽種在了花盆裡,欣賞著孫思繞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在孫思繞咽氣的同時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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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乾淨了自己的一身血水,走出無人問津的冷宮,天色沉悶的讓人窒息,似風雨欲來,但她卻哼著小曲沒有半分驚慌。
瑤藍的皇宮這麼大,就算孫國相當真說服了皇上滿宮尋找,等找到孫思繞的時候,她早已是一堆白骨,別說皇上能不能信那是她,就是孫思繞的親爹也夠嗆能認出。
「花月滿,看看你滿手血腥的樣子,真是讓我噁心,你以為你是在幫著他踏平道路?笑死人了,你只會讓他變得和你一樣噁心!」
耳邊,迴響起孫思繞臨死前的嘶啞大吼,她不禁慢慢把手舉在了鼻子前,乾淨的五指蔥芯白,輕輕一嗅卻真的是腥臭的發苦。
她怔楞在原地,有些迷失了方向,因為她忽然害怕,真的會有報應的存在。
「阿滿,你在發什麼呆?我尋了你好久。」一個極其溫柔的聲音傳進耳,她驀然抬頭,看見的是一張滿是憐愛且擔憂的黑眸。
看著他溫柔的面頰,俊秀的五官,花月滿心中的陰霾豁然驅散,一個傾身撲進他的懷抱,毫不顧忌此刻還是在宮路上,直接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司慕冉對她的這種不拘小節早已見怪不怪,伸手輕輕攬她入懷,感覺到她有一絲的顫抖,垂眸凝神:「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深呼吸了幾口氣,她恨不能把他身上所有乾淨的陽光味,都吸進肺子裡,揚起面頰,對上他擔憂的眼,她懊惱的撅嘴:「立儲君的過程可是都還順利,我本應該去的,都是被一隻野貓耽誤了時間。」
就算她手染鮮血,滿身血腥又如何?只要他還是那麼的乾淨,身上的陽光味道還是那樣的濃就好了。
如果當真有報應的話,就全都算在她的頭上好了,她既然有本事幫著他踏平荊棘,就早已做好了背負一切的準備。
司慕冉凝著她臉上的疲憊,審視的目光深處聚集著一抹複雜的疼痛。
她以為她所做的一切都瞞得他滴水不漏,其實他早已心知肚明,他一路走來,不可能算計不到前方有多少阻礙。
一列車隊,緩緩行駛了過來,馬車的低調和簡樸,讓人懷疑這輛車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花月滿擰眉看去,小聲疑惑:「這是哪家的馬車?怎麼粗糙的和土坯房似的?」
司慕冉微微一笑,黑眸卻很凝重:「今日立儲之前,父皇給我出了一道題,今日辰時祈天車隊已抵達皇宮,隨行來的共有三名皇子,年長一些的三皇子,嗷嗷待哺的八皇子,還有一個就是和我一般大小的四皇子。」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嘴角的嘲諷之意不掩:「父皇要我從他們三人之中選出一位留在皇宮,一來能夠控制住祈天,二來能夠阻撓祈天有一日會有明君登基而超越瑤藍。」
花月滿鬆了口氣:「看樣子你是選對了,不然你又怎能立儲的如此順利?」
他國皇子送來瑤藍,說好聽點是常住,說難聽就是質子,祈天和瑤藍敵對多年,如今祈天能以質子外交的方法討好瑤藍,應該也算是一種臣服了。
「祈天的八皇子不過是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就算是個不懂國事的也不會選,剩下的三皇子雖然看似飽經風霜,實則性軟懦弱,毫無主見之談,只有四皇子,自幼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五歲熟讀四書五經,七歲便能將千餘種兵法倒背如流,十歲行圍騎射樣樣精通。」
司慕冉垂眸下來,靜靜地看著身邊的她:「阿滿,你說要是你,你會選擇誰呢?」
花月滿震驚於世間竟有如此天妒神童的同時,心裡已經瞭然。
這個四皇子還真是個悲催的主兒,人家都把聰明當成驕傲,目測只有他要把聰明當成仇恨了吧,畢竟若不是他天資聰穎,便不會有今天當質子的下場。
緩慢行駛的車隊,停靠在了一處冷宮的門口,隨著車門被打開,一個十多歲大的少年,邁步走下了馬車。
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在他標杆般筆挺修長身材的襯托下,不見一絲褶皺,似感覺到了有人注視,他慢慢轉過了身子,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就這樣呈現在了花月滿的眼中。
她要承認,這個四皇子比她想像之中要俊美的太多,或者說他是難得的美男子也不為過,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唇,隨便拿下來一樣放在另一張臉上,都絕美的。
司慕冉並沒有過多的注意遠處的質子少年,垂下的眸仍舊看著身邊的她,只是他的眼中卻並沒有為自己選對質子而慶幸。
「阿滿,如果有選擇的餘地,我是不會選擇他的。」
他不是不想去看那個被他選中的質子,而是他早已對那一張絕美的臉過目不忘,這其實也正是他的擔憂所在,因為他清楚的記得,他在那一雙漆黑到無白晝的眼裡,看見了無邊無際的恨和無法言語的野心。
他是真的擔憂,有朝一日今日的質子會變成他日的勁敵。
花月滿聽著他的話,目光不由得移向了那個少年的眼,當四目相對時,是她克制不住的渾身一震。
她無法形容自己看見了一雙怎樣的眼,但她卻是那般清晰的知道,那眼裡凝聚著些什麼,滄桑,孤獨,涼薄,淡漠,堅韌,不屈。
這雙眼,就好像是一朵在逆境之中的無畏花,明知即將狂風暴雨,卻仍舊要開的堅強而奪目。
花月滿猛地閉上眼睛,一種撕裂至全身的痛,像是一根有靈魂的圖騰,從她的心底鑽出,密密麻麻的纏繞上了她的整個心房。
如果說全世界只有一個人能理解這種被排擠被孤立的痛楚,那麼她就是那唯一的一個,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她必須要承認,這個來自異國的四皇子,讓她是那樣的疼心。
只因,她在他的眼裡,看見了屬於她自己的影子。
「司慕冉,你知道他叫什麼嗎?」她輕輕地開口,不敢用力發聲,她怕震掉眼角的淚。
司慕冉雖詫異於她的反應,卻還是淡淡的應了她一聲,聲音很小,但她卻足以牢記在心。
「劉默……」幽沉謝世事,俯默窺唐虞的默。
她望著遠處那仿佛被孤立在世外的少年,無聲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而他卻在她動唇的同時轉過了身子,平靜的走進了身後的冷宮庭院。
……
夜深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悶熱的濕氣,是風雨欲來的徵兆。
折騰了一天的福祿,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可饒是如此,他仍是不敢耽擱,在身下馬車停靠下來的同時,跳下馬車,垂眸恭敬的打開了車門。
「太子爺,未央宮到了。」
劉默抱著花月滿走下馬車,瞄了一眼燈火通明卻極其安靜的院子,像是想到了什麼,腳下的步伐頓了頓,似深思熟慮了一會,復而又邁步上了台階。
本應該空曠的正廳里,皇上和皇后危襟正坐,蘇纓絡站在一邊,期待的目光里夾雜著些許的幸災樂禍。
門裡門外跪滿了宮人,七巧夾雜在這些宮人之中,小臉慘白的早已沒了血色,聽聞見身後的腳步聲,她悄悄回頭,見了來人,提在嗓子眼一夜的心臟,總算是平穩落回到了肚子裡。
還好,她家娘娘終是平安回來了。
劉默穩步走進正廳,頷首問安:「兒臣給母后,父皇請安。」
老皇帝瞄了一眼被劉默抱在懷裡的花月滿,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是疲憊還是難過:「傍晚十分五王爺府傳來消息,五王自刎了。」
劉默微微垂眸:「父皇節哀。」
老皇帝嘆了口氣,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倒是一邊的皇后,冷冷看著不省人事的花月滿,忽而厲聲道:「來人!將擅自出宮的太子妃拿下!按照宮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