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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這個黑鍋姐不背

2025-04-04 23:26:22 作者: 瑤澀

  遠處近處的層層山巒像是會動的蛟龍一般起伏不斷,溝渠之中傳出陣陣的哀鳴聲,像是出喪的隊伍吹起的嗩吶。

  腳下的土地山搖地動,岑天大樹像是紙片一樣被揉碎,原本所有平靜的一切,在頃刻之間滿目瘡痍,面目全非。

  花月滿趴在車窗邊上,驚恐的看著那好像是洪水猛獸一般,順著山坡不斷滑落下的泥石流,連尖叫都忘記了。

  周圍無數宮人亂了陣腳,不停的亂跑亂竄著,所有的武將都朝著皇上的馬車騎馬疾馳了去,剩下花月滿和其他馬車裡的官家小姐們就地等死。

  花月滿在那些官家小姐的尖叫聲之中回了神,眼看著泥石流傾瀉而下,翻身正要跳出馬車,卻發現自己的裙子不知道何時掛在了桌腳上。

  驚慌之餘,她慢慢冷靜了下來,這個時候若是她拉出自己的裙子再跳出馬車,時間根本就不夠用了。

  嗤笑的搖了搖頭,她為了自己的小命掙扎了這麼久,沒想到最後竟是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然,就在她心生絕望閉眼等死的時候,忽然衣領一緊,身子一輕,隨著她裙角撕扯的聲音驟然響起時,她整個人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扯出了馬車。

  

  花月滿被人拉坐在了馬背上,死裡逃生之餘不忘驚詫的回眸,只見在他的身後,是一具結實的胸膛,再往上看,便是劉默那一張英俊的臉。

  他竟然會救她?花月滿詫異不解,這個時候他不是更應該飛奔到老皇帝的面前,以表現他的忠貞和孝順麼?

  餘光,忽然乍現出了一抹黑色的影子,花月滿不敢置信的揚起面頰朝著山上望去,竟見一個蒙面黑衣人站在山頂的樹梢上。

  不知道那黑衣人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還是怎樣,一個閃身的功夫便消失了。

  花月滿余驚未定,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山頂上會有黑衣人。

  「坐穩了。」劉默緊緊摟著她的腰身,根本沒有閒工夫去打量她驚訝的眉眼,猛地夾緊馬腹,朝著老皇帝的方向疾馳了去。

  不遠處,武將已將皇上團團圍住,用身子充當肉牆,為皇上抵擋著陣陣涼風,那些士兵高舉起了雙臂,死死握著手中的盾牌。

  眼看著那些零散的盾牌一一被拼湊舉起,由遠而望,更像是臨時搭建起來的避風所。

  劉默夾著馬腹衝到了盾牌之下,讓馬匹側過身子,緊緊貼著身後的崖壁,花月滿還在想著剛剛黑衣人的事情,忽然聽見一陣劇烈的響動,抬眼一瞧,不禁再次目瞪口呆。

  滾滾而來的泥石流終於朝著她們落了下來,砸在那些士兵的盾牌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驚天巨響。

  那些士兵咬牙強強撐,死死舉著手中的盾牌不撒手。

  他們在軍隊的時候,曾經做過緊急應對洪水以及泥石流的訓練,他們很清楚,若是這個時候他們其中有一個人倒下了,那麼這無情的泥石流將會順著那個漏洞灌入,從而導致這裡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可他們這邊是平安了,另一邊沒來得及從馬車裡逃出來的官家小姐們,和摔倒在半路上的宮人們,卻沒這麼好運了。

  摔倒在路上的宮人被直接卷進了泥石流之中,不過是伸手掙扎了幾下,便再沒了動靜。

  而那些坐在馬車裡心驚膽戰的官家小姐們,眼看著她們所坐的馬車被推入了懸崖,本能的將手臂伸出了車窗,做著最後的掙扎。

  在暫時安全地帶的武將,眼看著那已經被手臂填滿車窗的馬車,慢慢墜入懸崖,只餘下女子特有的尖叫聲遲遲不肯散去,均是痛心且無法選擇的閉上了眼睛。

  自己的骨肉怎能不疼?可是他們沒有辦法,若是再重來一次,他們仍舊會選擇先保護皇上,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的宿命。

  花月滿看了看那些官員心痛卻無法訴說的緊蹙眉頭,又看了看心安理得坐在眾人中間,一派心有餘悸的皇上,難免也是悲涼三分。

  「萬惡的皇權啊!就是比三條腿的蛤蟆還要珍貴。」

  為了一個所謂的天子,竟然可以對自己親生骨肉的生死都視而不見,這是都麼痛的領悟啊!

  可千萬別和她說天子多麼多麼的高貴,多麼多麼的壽與天齊,她是個失意人士,不懂那所謂的頭頭是道。

  腰間猛地一緊,似警告一般的勒得她快要窒息。

  劉默微微垂眸,冰冷的唇輕輕擦過了她濕潤的耳廓,聲音低沉:「花月滿,我救你是因為你還有作為一個傀儡的利用價值,若是你再敢這般口無遮攔,我現在就扔你下去給那些官家小姐做陪葬。」

  花月滿一愣,再次朝著那無底的懸崖望了望,回神的同時毫不猶豫的點頭,乖乖閉嘴。

  她比誰都清楚劉默這變態一定會說到做到。

  一盞茶的功夫,傾瀉的泥石流終於全部流入到了懸崖之中,士兵們鬆了口氣的同時,萎靡的癱坐在了地上。

  高度繃緊神經的武將們也是得以深深喘息了幾口氣,紛紛放鬆了身子。

  「只知道喊打喊殺的無用之材!還不想想退路?難道今兒晚上要在這裡露營麼?」

  就在所有人都虛脫的快要倒地不起時,一直提心弔膽著的皇上終於來了精神。

  花月滿知道,老皇帝的矯情病又犯了。

  不過瞧著老皇帝那一身的泥,滿臉的土,她倒是覺得也有情可原。

  畢竟是個一國之君,本來想好好的狩獵放鬆一下,卻沒想到接二連三這般的狼狽,如今他沒氣死已經算是萬幸了。

  那些原本坐在地上的武將和士兵聽了皇上的怒吼,饒是再累,還是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

  「皇上,這裡是回祈天的必經之路,如今唯有先退回到狩獵的營地去再從長計議。」

  「這附近剛剛經歷過泥石流,想必定是會驚動大批的野獸,就算咱們現在往回走,天黑之前也一定走不回去,可咱們都清楚天色一黑野獸便會出來捕食,到時候咱們會遇到什麼恐怕就不好說了。」

  「你這話說得不對。」

  「怎麼?難道你說的就對了?」

  還沒等皇上開口,幾位武將便先行爭執了起來,瞧著他們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野蠻樣,皇上氣得眼瞪如鈴,呼呼喘起了粗氣。

  花月滿坐在馬背上朝著四面八方眺望著,忽然見一陣滾滾的白煙從不遠處徐徐升起,很是醒目。

  這是……

  她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忽而眉眼一轉,跳下了馬背。

  劉默沒料到她忽然下馬,微微一個詫異,轉眼朝著她剛剛看過的地方看去,心下已經瞭然。

  花月滿走到皇上的面前,彎了下膝蓋:「皇上,您看遠處有煙,想必一定是有村子或者有人家,我們不妨先順著煙走,如果是獵戶的話我們大可以暫住一夜,如果是個村子的話,那就更好了。」

  別以為她這個時候是要強出頭,她是不想陪著這一群的老爺們,在這裡喝西北風到天亮。

  皇上輕輕一愣,朝著遠處望去,果然看見了徐徐白煙,不禁鬆了口氣,現在不管是獵戶還是村子,總是要比他露宿荒野來的安全可靠。

  其他的武將聽聞,也是面露喜色。

  可就在所有人整裝待發之時,一個年邁的武將則是插了進來:「你怎如此肯定這是住戶家的煙?若是其他國家的陣營呢?我們現在死的死傷的傷,若是那陣營是聯盟國的也就算了,要是敵對國,我們豈不是羊入虎口?」

  眼下這片土地叫三叉山,實則早已出了契遼的管轄。

  因為沒有一個國家願意為了這麼一個前是懸崖後是荒山的地方出兵爭奪,也沒有一個國家願意就這麼輕易放手,所以長此以往的僵持下來,這三叉山便成了附近幾國的公共土地。

  花月滿愣了愣,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這位武將大叔看著她的眼神,特別兇狠。

  站在她身後的福祿,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道:「太子妃,您可還記得被您吐了滿臉口水的那位千金?這位就是那千金的爹,當朝忠武將軍。」

  花月滿瞄了瞄忠武將軍,轉頭又問:「那位忠武將軍的千金呢?」

  福祿瞄了瞄懸崖,心有餘悸:「墜崖了。」

  忠武將軍見花月滿一直和一個太監嘀嘀咕咕,以為是被自己激的沒了言語,不禁得意的揚起了下巴,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餘光朝著懸崖深處望了望,眼中是報復的快意。

  花月滿回眸,剛好瞧見了忠武將軍的表情,心中一陣厭惡。

  這個老不死的,明明是他自己剛剛對自己的女兒見死不救,現在卻想在他女兒死後,找機會報當時的一口吐沫之仇,以此寬慰他那顆為了保護皇上而葬送了女兒的良心譴責。

  我呸!

  猛地上前一步,花月滿拉住了忠武將軍的袖子,強迫他再次朝著那白煙看去:「營地里的狼煙是黑的,因為主燃燒材料是動物的皮毛和糞便,而煙囪里的炊煙是白的,那是因為炊煙是烹製飯菜形成的煙氣,如此簡單的道理,難道忠武將軍不知道?」

  人活著的時候自己不去救,人死了的時候想要從她的身上得到解脫的寬慰?不好意思,這個黑鍋姐還真不背。

  況且當時她是嘴沒兜住舌頭,又不是故意吐吐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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