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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一家之主

2025-05-11 19:31:57 作者: 天際驅馳

  作者:天際驅馳

  盤兒和碗兒一向都不近身服侍,不過也是服侍風染幾年的老人了,風染對他們也不像以前那麼排斥。風染一邊往自己的主院裡走,一邊說道:「嗯,這幾年,我總指著他一個人使喚,他都成了家,我還留他在身邊,可擔擱他了……我記得,他跟我說過,他娶了兩個娘子?一妻一妾?」

  「可不是呢,胡哥可有艷福了。咦,不是將軍作主給他娶的兩個嗎?」

  風染記得小遠跟他提過,後來有什麼事一打岔,就給忘了。說道:「表少奶奶放他回家過節也是應該的。你們兩個沒成家,以後,便多支應一些。平時叫他多在家歇著,有要緊事再叫他到跟前來服侍著。」他如今身體正好,基本不用人近身服侍,只是需個人做些打掃屋子,鋪陳被褥,洗滌衣服之類的事。

  盤兒和碗兒是賣身在府上的,跟小遠這種長工不同,他們的婚事要靠府上安排。他們也指望著把風染服侍好了,能像小遠一樣,得風染賞回他們的賣身契。

  風染又問自他出征後,府里的事,盤兒碗兒便一唱一合地回說:風染剛出征,風賀響響晚上哭鬧著不肯自己睡偏殿,賀月無法,帶著睡了一晚上,幾乎沒合眼。第二天便歇在宮裡了,眼不見為淨。風賀響響前兩天還左父皇右父親一家人熱熱鬧鬧睡在一張床上,轉過背就被父親父皇拋棄了,由嬤嬤們帶著,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一樣。還好鄭承弼來了,逗著他玩了一天,到了晚上又犯難了,鄭承弼不住在府上,他又不能把風賀響響帶出府去,便只好把風賀響響交給紀紫煙照料著。紀紫煙正巧又有了身孕,正想著叫安哥兒自己睡,這下倒好了,便安排兩個小孩兒一起睡。兩個小孩兒自己單獨睡都哭得昏天黑地的,大不樂意,一起作了伴,倒睡了開開心心的。

  盤兒道:「小少爺這一個月差不多都睡在表少奶奶那裡呢。陛下每隔兩三天就回來看看小少爺,也歇在府上,只是陛下都叫小少爺到表少奶奶院子裡跟安姐兒一起睡。」

  

  風染問道:「哦,那他們現在,人呢?」

  碗兒道:「陛下把小少爺帶進宮去了,說宮裡頭要守歲的。將軍,咱們府上今兒也要熱熱鬧鬧守歲呢。表少爺,表少奶奶,還有莊老爺子,說是還邀請了鄭老爺子和鄭統領。表少奶奶說,叫小的們服侍著將軍梳洗了,便去後面嘉和堂,大家都等著將軍去了,才好開席呢。」

  風染奇:「這晚了,還沒開席。」

  盤兒道:「將軍不是早派人回來,說了今兒一準要回來的麼?將軍才是這府里的一家之主,自然要等著將軍到了才能開席。」

  一家之主,這個詞對風染來說有些陌生。不過在都統帥府上,風染這個都統帥自然才是正經的一家之主,鄭修年夫妻,莊唯一都只能算是借居。

  風染在洗浴時,便聽見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爆竹聲,終於感受到一些過年的氣氛。以前逢年過節他都覺得過不過無所謂,因為沒有盼頭,如今他有盼頭了,自然便生出過節的念頭了。風染就是想著,今年他剛跟賀月確立了關係,又剛過繼了風賀響響,有了家人,有了牽掛,他才帶著武參贊和親兵們拼命趕回來。

  不想,他喜歡的人和他孩兒卻都進了宮,這個大年夜,還沒開始,風染就覺出說不盡的冷清來,也有一些失落。

  嘉和堂是位於後宅花園中的一處暖閣,本是太子們在冬天宴請賓客幕僚宴飲作樂的閣子,已經荒了許久,紀紫煙叫人收拾出來,在正堂上擺了圈矮几,是主子們的席位,又在兩廂上一邊排了五桌,叫府上的下人們也都聚在一起樂一樂,也是慰問下人們一年的辛苦。

  暖閣對面是是意致軒,正好搭個戲台唱戲,人坐在暖閣里聽,又近切,又暖和。

  風染潔癖,本來就不喜歡宴飲。平時跟一兩個人同食,覺得還可,桌子上坐多了人,風染就老覺得不乾淨了,心頭煩膩。不過紀紫煙安排得好,在正堂上擺了一圈矮几,大家圍坐一圈,菜品上來,就分別放在各自的矮几上,其實是各吃各的,這樣就一點不會讓風染覺得煩膩。

  風染梳洗了風塵之後,到嘉和堂時,大家已經等了許久了。因都是至親,一邊寒暄著,一邊便叫開席。小廝便在外面燃放起炮仗禮花來,大家都擠到暖閣門外觀看。

  風染見安哥兒看燃放爆竹又喜歡,又害怕,捂著耳朵直往人背後躲,然後又要探出身子,伸上了脖子看。想到自家的響響不在身邊,覺得無趣,便回閣里坐著,等膳房上菜。

  風染又見鄭修年八風不動地坐在位置上,道:「隨便弄幾個菜,大家吃一頓就算過年了,實惠。何用弄這些虛頭八腦的玩藝兒,還打著仗呢。」

  鄭修年道:「我本來也是說,這兵荒馬亂的,原該節省。聚一聚,吃點東西就行了。」鄭修年說著,站起來,走到風染身邊,壓低的聲音道:「是你說要趕回家過年,陛下才吩咐府里,叫要辦得熱熱鬧鬧的,不能讓你覺得清冷了。好些個菜品都是宮裡送來的,還特意叫宮裡送了些炮仗來,說給你去除霉氣,以後都旺旺生生的。」

  原來,府里在這麼艱難的戰亂時間,忽然要熱熱鬧鬧地過年守歲,都是賀月安排吩咐的,賀月自己在皇宮裡,卻怕冷落了自己。風染心頭,又是酸楚,又是欣喜。

  鄭修年好似看穿了風染的心思,輕輕拍了拍風染的肩頭,言重心長道:「再怎麼說,他是皇帝,有些規矩必須要守……你要體諒他。」

  風染微微聳了一下肩頭,把鄭修年的手甩開,道:「我沒事。」大過年節的,賀月必須在皇宮裡,帶領著太后太妃太嬪們,自己的妃嬪皇后們,還有皇子公主們,皇弟皇妹們團聚一堂,一起守年。賀月是皇帝,也是別人的兒子,夫君和父親,他必須盡他的職責和孝道。大過年節,臣子們都盯著看著呢。

  想到賀月是他後宮裡那一干妃嬪們的夫君,風染無端地覺得煩悶。至少她們跟賀月,是過了明路的,是禮法所承認的,不管有沒有感情,她們跟賀月都可以坦然迎接世人的目光。而他跟賀月,再怎麼有感情,也是見不得光的!

  風染不禁想起了太后質問過他的話:他跟賀月,到底算什麼關係呢?算君臣麼?他們又君不君,臣不臣,忤逆了人倫。風染也絕不想進入賀月的後宮,去跟一乾女人爭風吃醋。風染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他跟賀月到底該算什麼關係,只是不清不楚,讓人尷尬得緊。

  放完炮仗,便喊開席。膳房的菜的都早已經做好了,只放在灶上溫著,一喊開席,很快就端了上來,其中有不少肉食,在連年戰亂之中,著實算得上席面豐盛了。

  暖閣對面的意致軒里又有戲班開出戲來,咦咦啞啞地唱著,又起起嗆嗆地鬥打起來,風染不喜歡聽戲,只是看下人們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叫好,便覺得熱鬧。莊唯一叫人打賞,又吩咐搬了些酒食與戲班的人吃。

  亥子相交,大家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彼此說著祝福的話,許著對來年的願望,風染這麼個冷清性子,也覺出幾分過年過節的煙火氣息來,心頭也覺歡喜。

  鄭承弼趁著暖閣里人多雜亂,到風染跟前敬酒,把風染嚇了一跳,他比鄭承弼低了兩個輩份,直道「不敢當」。鄭承弼性子豪放,已經跟莊唯一鄭修年鄭修羽他們喝了不少,仗著酒性,不知從哪裡拖了張椅子來,一屁股坐在風染旁邊,說道:「小染,姥爺瞧著你如今,既替你高興,可也替你擔憂啊。」

  風染道:「外祖大人,我如今很好,有什麼可以擔憂的?」

  鄭承弼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半倚在椅子上,頭後仰著,枕在椅背的橫格上,微露醉態,呵呵地笑道:「你姥爺啊,也一把年紀了,看的人多了……」說到這裡,把嘴湊近了風染耳畔,極輕地道:「他是真的對你好,姥爺看得出來呢。他叫府里守歲,不讓你過得冷清,你姥爺是衝著他這份好,才來的。不然便是八抬大轎,你姥爺也不賞這個臉。」

  風染以為自己脅迫了鄭承弼,阻止了鄭家的圖謀,外祖父大約是恨死自己了,想不到竟然還能從鄭承弼嘴裡聽到他稱讚賀月,大是意外,又倍感欣喜,應道:「嗯,多謝外祖大人。」

  鄭承弼轉頭打了個酒嗝,似乎醒了酒,人便坐正了一些,低聲道:「他待你好,姥爺沒話可說。你一心一意替他出力打算,姥爺只能讓著你。」

  風染說不出話來,只低低道:「小染多謝外祖大人。」

  鄭承弼道:「他要是一直對你好,沖你的情份,我鄭家不是不能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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