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番外33

2024-05-10 16:35:25 作者: 爆衣花山薰

  次日一早,郁臻憑著驚人的意志力早早起床,她昨日雖睡得早,但因為長時間不休息,這一覺根本頂不了什麼作用,依舊是困得哈欠連天,眼睛又熱又澀。

  此時剛剛六點半,深冬的早晨天還未亮,外面黑咕隆咚的,她打著手電筒去外面用陶鍋燒了一鍋熱水,洗漱刷牙,順手餵了下馬。

  燒火的這點柴火還是她和村長家買的,三文一捆,若是不買,連柴火都沒得用。

  

  洗完臉,刷完牙,郁臻從商城裡買了一碗泡麵泡上當作早飯,有湯有水的也好暖暖她發冷的身子。

  小冰河時期的冬天真不是說笑的,比正常年歲還要冷上許多,更容易凍死人,特別是她這種怕冷的廢物點心,剛剛出去燒水的那一會兒功夫,只感覺手腳都要被凍掉了。

  吃完飯,已經七點了,郁臻坐在被窩裡開始換衣裳,秋衣,保暖衣,黑色高領的毛衣,外面套上那件超貴的和郁柳同款的情侶羽絨服,羽絨服裡面則是貼著暖寶寶保暖,下面掏著保暖褲和一條黑色工裝褲,鞋子是加絨的馬丁靴,最後在帶上一直寶藍色棉線帽子,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

  郁臻身材好,不是那種單純的瘦,但是富有力量感,有肌肉線條的瘦,身高比例又好,即使穿的多也不顯臃腫。

  她鎖好門,雙手揣兜,踩著結冰的泥土路朝山腳下走去,遠遠的看見茅舍升起陣陣炊煙,應是剛做好飯,她來的正是時候,既不用等多久,又不用擔心對方已經出門了。

  郁臻沒有上前敲門,而是靠著門口的一顆棗樹抽菸等待。

  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緊閉的木門吱嘎一聲開了,腳步伴隨著車軲轆的聲音響起,郁臻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成年達穿著單薄的粗布麻衣推著木車帶著兒子們要去軍營的馬場推馬糞。

  「早啊。」郁臻雙手抄兜,閒庭信步的來到成年達面前:「天寒地凍,成將軍未免也太辛苦了些,何不跟我回去,也免得一家人受罪。」

  成年達哼了一聲,沒理她,埋著頭推著車往前走,身後的兒子們陸續跟上。

  郁臻熱臉貼了冷屁股也不惱,溜溜達達的跟在隊伍後面,問其中年紀最小,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我叫郁臻,你呢?你叫什麼?」

  少年用餘光撇著穿的怪模怪樣的郁臻,小聲回答:「仲元。」

  「成仲元,這名字不錯。」郁臻問「你們每天都這麼早起來嗎?要去幹嘛?」

  成仲元說:「上午去收馬糞牛糞,轉手賣給村里人,賣完了之後去山上砍柴,去城裡賣。」

  郁臻又問:「你習慣這樣的生活嗎?」

  成仲元沉默不言。

  幾個月前京城中風度翩翩的少年郎一招落入泥里,乾的全是些連普通百姓都不會幹的髒活兒,他怨過,恨過,惱過,卻又不得不接受事實。

  郁臻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抬起頭去看霧蒙蒙的天,每說一個字,便呼出一口白霧:「像是要下雪了,又不知道要凍死多少人,我來的時候在路邊見到了無數的屍骨,有年輕的婦人,年邁的老人,還有尚在襁褓的嬰兒,半埋在雪下,一輩子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她嘆道:「人的生命短而脆弱。」

  成仲元攥了攥手心,蠕動著嘴唇,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力的放開。

  軍營的馬糞之多,讓人嘆為觀止,兄弟幾個拿著糞鏟在臭氣熏天的馬廄里鏟糞,誰能想到,曾經高高在上的將軍少爺,此時卻為了生計不得不如此髒事兒。

  「成將軍。」郁臻一手撐著木欄杆,一手掐著煙,看著正在忙碌的眾人,說:「昨日來的是戰王和戰王妃吧?雍王的人可是到了?過了一夜,你可是想好該選誰了?」

  成年達鏟糞手一頓:「你都看見了?」

  「我在寒風裡等了許久,自然是看見他們從你家出來了,戰王妃手裡拎著藥箱,想必是你家裡的哪位生了病,幫你治好了,你可是要為了救命之恩相報與她?」郁臻吐了一口白煙,笑著道:「這事關身家性命,一家老小,你可要好好選。」

  她頓了頓,又道:「這樣吧,我先說說我的條件,我現在手裡有兵有錢有糧,現在已經是十二月底了,巡查使想必已經到了我的地盤上,我稱帝建制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大江南北。」

  成年達猛地抬起頭,雙眼驚愕:「你,你竟已經對外宣布了稱帝建制?你等反賊,也太過囂張了!竟還敢與我說,難道你就不怕我告訴戰王他們嗎?」

  「為什麼怕?」

  郁臻掐滅了煙,將菸蒂用紙巾包裹好塞進口袋裡,一雙異瞳平淡的沒有一絲波瀾,她望著震驚的成年達,一字一字道:「朕,既然敢稱帝建制,做了這逆反之事,自不會怕天下人的口誅筆伐,更不怕所謂的戰神王爺,朕就是要向靖國宣戰,就是要撕碎靖國的這片天。」

  她負手而立,華發在風中飛舞,整個人顯得桀驁而張揚,渾身氣勢十足,竟與戰王比之更為恐怖的氣場,讓久經沙場的成年達都被鎮住了。

  「你知道朕為什麼不怕嗎?」

  成年達不知道郁臻這不管死活的自信和氣場是哪裡來的,他下意識搖了搖頭。

  郁臻紅唇輕啟,鏗鏘有力的道:「因為朕的身後,是虎威國的百姓,是朕的臣民,朕作為一國之君,自要為他們抵擋一切苦難,朕若怕了,懼了,後退了半步,等待他們的只有無盡深淵!」

  一席話,說的成年達駭然無比。

  他真的難以想像,這話竟會出於一位女子之口。

  「成將軍,你且要好好地想,仔細的想,究竟應該皇權高於一切,還是應該民主自由,人格平等。」郁臻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折的方方正正的紙遞給成年達:「這是虎威國的國律,再朕的地盤上已經全部實施,你好好看看,你追隨的君是否能做到能讓你們在人格上的平等,若是能,這才是你們該追隨的人。」

  「朕只會在村中停留七天,七天後你若還不做出選擇,朕與你之間,便只能兵戈相向了。」

  郁臻能看出來,成年達是個非常謹慎的人,想要讓他臣服於自己,就必須要拿出能夠讓他為之心動的條件,並且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實力。

  畢竟誰也不會選擇一個什麼都看不清的人。

  臨走前,郁臻回頭嬉笑道:「戰王妃會的,朕也全都會,並且已經在虎威國境內實行了,成將軍大可將今日之事說與戰王他們聽,朕就在村中,隨時恭候哦。」

  「拜拜~」

  等郁臻走了,成年達眾人才逐步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成年達的大兒子道:「她簡直是個瘋子,稱帝建制,她有多少糧草和兵馬敢跟戰王和雍王爭?父親,你可千萬別被她所蠱惑啊!」

  成年達將手中摺紙收好,望著郁臻消失的背影默不作聲。

  他也覺得郁臻是瘋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能從一個瘋子身上感受到力量。

  真是可怕啊。

  待到中午回家吃完飯後,成年達坐在堂屋裡從袖袋裡拿出那張國律,細細的看了起來,上面寫的還是繁體字,他能看得懂。

  剛看到第一條,就把成年達整個釘在了原地,他那雙虎目中流露出來不可置信,又連忙細細的往下讀了起來。

  每一條。

  都讓他心神巨盪。

  那個反賊……

  她,她怎麼敢頒布這樣的國律。

  她當真是不怕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嗎?

  瘋了,瘋了!

  她簡直是病入膏肓,瘋的不能再瘋!

  就在他呆愣之時,女郎走過來,嬌俏的道:「父親,戰王和戰王妃來了,要給六弟看病呢!」

  「請。」成年達回過神,將國律重新折好,小心的放入袖袋之中。

  女郎嬌聲問:「父親,他們拿了好些東西,咱們就收了唄,那可是戰王送的,肯定是頂好的,天越來越冷了,我晚上凍得都睡不著呢!」

  「你懂什麼!?」成年達皺眉道:「快去把人請進來吧。」

  這是普通的禮嗎?

  這是站隊的禮!

  他若收下這禮,就說明他要和戰王站隊!

  關係到一家老小的生命安危,他作為一家之主,一定要深思熟慮,不能貿然決定!

  身穿玄色黑袍的高大俊美的男人率先走進這狹小逼仄昏暗的堂屋,成年達連忙站起身抱拳行禮:「王爺。」

  「成將軍不必如此。」赫連寒伸手虛扶了一下成年達,兩人一同落座。

  老妻端來兩碗粗茶放下後轉身便離開了,一時之間,堂屋中只剩下赫連寒與成年達二人。

  赫連寒瞥了一眼那陶碗中的粗茶,上面還有茶葉梗和碎末,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苦味兒,絲毫聞不到茶香,他嘆道:「成將軍日子過得實在艱苦。」

  成年達笑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不接赫連寒的話。

  赫連寒也不想跟他兜圈子,嚴肅道:「成將軍,南方忽然出現一股反賊,接連打下兩座城池,駿陽和齊州城全部淪陷,並且將造反信息層層封鎖,竟是過了一年巡查使前往巡查的時候才被發現,竟公然稱帝建制,奪我靖國國土,實在可惡至極!」

  成年達面上不顯異色,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赫連寒道:「本王也是今日才得知的,成將軍,反賊猖狂,竟比天府軍還要狂妄,竟殺世家宗族,連孫運良都給殺了,此等反賊,擒而誅之,這可是大功一件,本王可為成將軍作保,領兵前去攻打!」

  成年達心中驚駭,沒想到那瘋女人竟敢做到如此地步!殺世家,宗族,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輕易而為之啊!

  他面上只苦笑道:「聖人如何能信得過我?」

  赫連寒說:「成將軍放心,本王有十成的把握能讓聖人鬆口。」

  言下之意,便是他比雍王父親面前更加得臉,只要他求情,靖帝必定會同意,希望成年達站在他這一邊。

  成年達抿唇不語。

  就在這時,牆頭上忽然想起女人清冷的聲音:「成將軍,再不?朕抓了兩隻兔子給你送過來,肥著呢。」

  成年達一聽,頓時慌了,忙起身出去看,只見郁臻趴在牆頭,手裡拎著倆活蹦亂跳的兔子,正一臉嬉笑的望著成年達,見他身邊貴氣逼人的赫連寒,竟是依舊不曾改過自稱,她單手一撐,坐在了牆頭上,翹著二郎腿笑道:「原是有客人,也不知朕打擾到兩位沒,只是抓到兩隻兔子,實在肥碩,忍不住就想給成將軍送過來了。」

  她頓了頓,笑意更深:「畢竟成將軍可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郁臻這一招。

  是真賤啊。

  氣得成年達頭髮都要豎起來了,罵道:「誰是你的肱骨之臣,你,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

  赫連寒在一旁臉色黑如鍋底,一雙銳利的眸子冷冷的盯著郁臻,又在成年達身上來回掃著審視,成年達見狀連忙道:「王爺,你,你不可聽她胡言,她是瘋了!」

  他心裡簡直要把郁臻罵了一千八百遍,這是要把他們成家打入無底地獄啊!

  這樣的瘋子,竟會是一國之主!

  她究竟是如何帶領臣子和民眾的?!

  赫連寒沒理他,而是直勾勾的看著郁臻,冷喝道:「你便是那反賊郁臻!?」

  銀白髮,異色瞳,二十出頭,邪肆而張揚,和他收到的情報里一模一樣。

  「便是朕了。」郁臻晃著腳尖,將那兩隻肥兔子扔到院子裡,四下巡視起來:「戰王妃可在?我們也算是老鄉,何不出來與朕見上一面?」

  話音剛落,西房院子的門吱嘎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身材嬌小,卻異常美麗的女子,那女子身披雪白的白狐大氅,通體富貴,與這茅草屋格格不入。

  而她腳邊則是站著一隻白狼,身形巨大,宛如牛犢,長得這般大小,實屬罕見,它夾著尾巴,碧綠色的獸眸如鉤子般注視著郁臻的一舉一動,齜牙咧嘴,露出一口潔白而尖利的獸牙,正在往外冒著熱氣與涎水。

  當真是一匹極好的狼。

  安夕顏見到郁臻的那一刻,瞳孔猛地一縮,心也不可控制的亂了起來。

  對方的穿著打扮,完全就是後世人!

  她竟然會在這裡見到和她一樣從後世而來的人!

  系統不是說這個世界只有她一個穿越者嗎?既然對方也是穿越者,是不是也擁有著系統!?

  一時間,安夕顏心亂如麻。

  「戰王妃。」郁臻指了指牆外:「聊聊?」

  她想出來了一個好辦法。

  為了避免更大規模的傷亡,她理應直接掐斷源頭,若沒有安夕顏的後世知識,靖國那群雜兵,又如何能與虎威軍銀殺衛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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