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你就這麼喜歡他?
2025-04-19 23:30:20
作者: 穆如清風
第342章 你就這麼喜歡他? 他的聲音傳進來時,段子矜和王總同時一愣。
背對著包廂門口,段子矜僵硬著身體沒有轉過頭,卻也第一時間聽出了這道嗓音的主人。
在雅間潺潺的流水和窸窸窣窣的竹葉摩擦中,他的聲音顯得格外沉靜清冷,透著極致的淡漠。
王總當時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比對方矮上許多,儘管站直了身體,仍然逃不出被男人居高臨下睨著的處境。
王總有些莫名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人的身份自是不必多說,可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江總,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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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自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他一眼,就這麼沉默地注視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頭,心好似被千萬車輪碾壓而過,喧囂不安。
男人的聲音近在耳邊,她卻好似有很長時間沒有聽過似的,覺得莫名遙遠陌生,他淡淡道:「來接她。」
饒是王總隱約猜到了江臨和這姓段的女人之間必然有些關係,卻還是被他一句言簡意賅的話說得有點茫然。
江臨也不等他請,直接拉開了段子矜身旁的座位,坐了下來,鷹隼般銳利的黑眸掃過桌面上的盒子和手鍊,眼底鋪開些許陰霾,卻被他壓制著,顯得很冷漠。
坐在里側的女人這才平靜地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江臨卻當著王總的面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親昵地用鼻子點著她的額頭,「這東西是王總送你的?」
他的動作讓王總僵在原地,腦子裡一下子沒能繞過彎來。
段子矜看了他片刻,很輕易就看出了他溫柔的假面下那些在深流動的陰鷙和不悅,於是挽唇輕笑,「是啊。」
江臨伸手扣上了盒蓋,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脆響,伴隨著他沉緩的嗓音,「家裡那麼多首飾戴不完,別總讓人家破費,嗯?」
這話說出來王總要是再聽不出二人的關係,那他也是白在商場混了,可是——
他還是不甘心地咳嗽了一聲,垂死掙扎,「江總,我和段小姐是經過朋友介紹認識的。本意就是為了相互了解、促進感情,以後有可能變成一家人,送點見面禮沒什麼,都是應該的。」
男人最後睨了眼懷中的女人,放開了她,眉目間藏著不顯山露水的冷厲,「變成一家人?」
王總理了理西裝坐下,「我們對彼此很滿意,生活節奏也基本一致……」
「王總。」男人根本沒聽他說完,便嗤笑,「她和她兒子一天的吃穿用度比你一個月掙的都多,這麼金貴,憑你那點本事,養得起麼?」
王總變了臉色,沒說話,男人卻拿起眼前的手鍊盒端詳了兩秒,反手擲在了他身上,聲音陰沉得能擠出水,「給你五秒鐘,帶著你的窮酸玩意兒滾出去,再拿它出來丟人現眼,別怪我不給你臉。」
段子矜還是第一次聽到江臨說話這麼不給對方留面子。
從他進來到王總離開,短短不過三分鐘的時間。
她的眼波微晃,低垂著頭,面色淡然,拎起包就要走,還沒走出幾步就被男人用力拉住。
他的手越過她的肩膀撐在牆上,俊容面無表情得像塊石頭,「相親?我才幾天不在,你就找別人相親了,嗯?你就這麼急著嫁人?」
段子矜看著他那張心如明鏡台般凝然沉穩的假面忽然像被撕裂,整個人透出沉鬱而涼薄的暗色調,濃稠得從骨子裡溢出來,不禁冷笑,「你竟然還敢硬著頭皮來見我?」
男人眉目微動,扯唇輕笑,「那我該硬著什麼,嗯?」
隨著話音落定,他的膝蓋已經隔開她的兩條小腿,抵住了牆面。
儘管他在低低地笑,可是段子矜就是能感覺到男人那陰暗的戾氣正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她偏過頭去,卻被他捏著下巴轉過來,緊接著他的粗暴的吻傾軋而下,混著男人身上乾燥的菸草香,從她的鼻息沁入五臟六腑。
段子矜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下小腦,腦海里一片空白,半點都沒有方才對待王總時的淡定自若,她抬起手便要掄他一巴掌,手腕卻在半空中被男人精準地截住。
他眸色一冷,「鬧夠了沒有。」
段子矜動彈不得,便用鞋跟重重地踩上了他的腳。
在他吃痛稍稍鬆懈的瞬間,她掙開了他的禁錮,「我鬧什麼了?」
江臨望著她為了相親而刻意打扮過的臉蛋,眉目如畫,風情萬種,心裡那股火氣就像沸騰的岩漿,全然無法抑制。
可是看清她眼底的那一兩分真真切切的委屈,他又生生克制了自己,捏著她的下巴,啞聲問她:「在生什麼氣?」
語氣是他不怎麼擅長的溫和。
段子矜繼續拍掉他的手,側頭看向一邊,剛才無論王總如何冒犯,她都感覺不到什麼情緒,也沒多憤怒,只是覺得可笑。
但從這男人一出現,她心裡就開始冒酸意,好像壓抑了一周的不高興都在這個瞬間炸開了,濺得四處都是,她幾乎能感覺到那點兒酸勁已經從心底漫到了嗓子眼,不然怎會一開口都是酸溜溜的陰陽怪氣,「你破壞了我的相親,憑什麼不許我生氣?」
男人的俊臉輪廓更加寒凜,「你就這麼喜歡他?」
「喜歡。」
男人眯著眼睛掃了眼餐桌上的三道菜,冷笑,「第一次帶你出來吃飯只點三道菜、見面禮是一條五分碎鑽的手鍊。你的首飾盒裡什麼時候裝過這麼廉價的東西?連最起碼的體面都沒有,你到底看上他哪點?」
段子矜偏著頭看著地面上種著金絲竹的土,褐瞳被赭紅色的土壤映得深深,她很是輕描淡寫地說道:「那是人家會過日子,知道顧家。」
「顧家?」男人嘴角零星的笑意也散盡,沉冷的嗓音如刀鋒般刮過她的耳膜,「我是渴著你了還是餓著你了?」
段子矜抿了下唇,嘴角是將笑未笑的弧度,卻盛滿是諷刺,「都沒有,你只是銷聲匿跡了一個星期,微博上那群自封的江太太們都知道你人在哪,我卻還得從電視上才能看見你的行蹤。你沒渴著我、也沒餓著我,你就是公務繁忙日理萬機,做什麼事去什麼地方也沒必要跟我交代,是我無理取鬧。」
她說著,懨懨地推開他,「起來,我要回家了,兒子在等我。」
段子矜還是沒能走出男人懷抱的方寸之內。
他從她背後俯身抱著她,手臂一點點收緊。
段子矜沒動,冷聲道:「放開。」
男人也沒動,就這麼抱著她,亦沒有回應她的排斥和驅趕,語氣寸寸深下去,如瀰漫著霧靄,低啞,模糊,讓人聽不真切,「因為這件事情生氣?」
段子矜咬了下嘴唇,不言語。
他卻把她轉過來,對上她有些閃躲的褐瞳,低低問:「你很在意?」
認真聽起來,男人的尾音里好像藏著微末不可察覺的笑意。
門外不遠的情侶座上,穆念慈摘下了耳機,沖米藍勾唇,「你跟江臨說了什麼?」
米藍喝了口果酒,有條不紊道:「就按照你說的,讓他一個星期別來找她,也不要主動聯繫她。」
穆念慈不禁加深了笑意,「幹得漂亮。雖然我沒想到江臨會提前回來,不過這也算是不小的意外收穫……」
米藍表示很嫌棄,「她都是孩子的媽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居然上這種小女生才會上的當?」
穆念慈笑而不語,過了很久才望著窗外的景色-悠悠說了句:「她最初愛上江臨的時候,不也就是個小女生?」
如果說有那麼一個時刻能喚醒她對愛情的感覺,那一定不是分離時撕心裂肺的時刻,而是最開始動情的時刻——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為了對方的一言一行而絞盡腦汁,總像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初入情網那樣的單純。
雅間裡,段子矜沉默地被他抱著,心裡對他厚重的反感卻在這一個星期中如同抽絲剝繭般被層層剝落,只剩下最後一層堅硬的殼,她甚至能感覺到在那層外殼下有一顆鮮紅跳動的心正亟待衝破桎梏,然而她卻無能為力。
「是我錯了。」男人用額頭抵著她白希的額頭,也不辯解,只是低聲道歉,「是我錯了,以後不這樣,嗯?」
這時候的段子矜就像個知慕少艾的高傲女孩,和別人鬧了脾氣,對方主動道歉後,她卻梗著脖子不知道該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