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可真能捨得

2025-04-08 08:20:24 作者: 穆如清風

  第124章 你可真能捨得    夜色如潑墨,整片天空昏沉得連一顆星子也看不到。

  彎月的微光隱在雲里,片刻後,夜風乍起。

  雲層被吹散時,男人的臉在月光下漸漸明晰。

  淺白的月光如帷幕般從左向右拉開,逐步染亮了他半張臉上深邃的眉眼和下壓的唇角,最終停在他性感利落的鼻樑上方,將他的面容劃分為明暗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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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男人生得漂亮,造物主好像把世間所有的恩惠都贈予了他,他有著西方人特有的立體的五官,身上的氣質卻是東方古老的文明中孕育出來的、如海納百川般的雍容大氣。

  不過此時此刻,那儒雅溫淡的氣質卻蕩然無存。

  唐季遲突然懂了,原來在里,那個捨得比他還下血本男人,是江臨啊。

  他沒怎麼見過江臨這幅表情,除了六年前那一次。

  唐季遲低頭,看著自己懷裡還沒來得及鬆開的女人,她閉著眼睛,酒意未散,意識不清。

  說來也諷刺。

  就連這場景,竟也像極了那時——

  他和她依偎著,而那個氣勢如虹的男人踹開酒店的房門,狠狠地盯著他們,額間青筋暴起,眸中怒意滔天。

  一副恨不得殺了他們才解氣的模樣。

  所有人都當是段悠水性楊花,在他的攻勢下變了對江臨的愛慕之心。

  可事實上,他從未追求過她。

  他和段悠都是驕傲的人。她愛江臨,非常愛,所以他很自覺地守在朋友間不能逾越的界限之後。

  因為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做出任何違背道德底線的事,也因為他明白,就算江臨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段悠的心也無法被撼動絲毫……

  當年的事,他了解一些。

  所以現在他的心情很矛盾。

  既不希望段悠和江臨在一起,又想看看當江臨知道真相以後,心痛得鮮血淋漓的樣子。

  你說呢,悠悠?

  唐季遲垂眸,溫柔地抬手將她凌亂的頭髮一縷縷梳理好。

  想不想看看這個男人失憶之後有多在乎你?

  你利用過我一次,雖然當時我並不知情。

  那麼現在……我就再幫你一次。

  並非只有海誓山盟,相依相守才算愛情。

  像我這樣,也是愛你。

  ……

  月光下徹,看到不遠處的賓利里發生的一幕,江臨沉黑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用手掐滅了菸頭,卻感覺不到燙。

  車裡的男人溫柔地撥開女人的頭髮,手停在她的臉頰上,忽然埋下頭,吻住了她。

  整個過程都是男人在主動進攻,段子矜沒有回應。

  卻,也沒有抗拒。

  唐季遲的唇停在她唇上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沒沾染上,已能感受到她吐出的帶著幽幽酒香的熱息,亦足夠讓外面的男人誤會。

  緊接著,賓利的車門被人用力拉開,唐季遲只感到眼前的景象一陣變化,整個身體被拽出車外。

  毫不留情的拳頭帶著呼嘯的風砸在了他的臉上。

  江臨是個柔道高手。

  可是這一拳,毫無章法技巧可言。

  只是凌厲,狠辣,不死不休。

  唐季遲踉蹌著退了兩步,扶住了車才堪堪站穩。

  司機嚇了一跳,連忙從車裡下來,「唐總!您沒事吧?」

  唐季遲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冷冷看他一眼,「開車不知道落鎖?」

  司機更是無辜,慌忙道:「唐總,我……」

  他明明一上車就鎖好了車門!剛剛,不是唐總親自將右後方的門鎖打開的嗎?

  「閉嘴!」唐季遲喝止他,「滾回車上去!」

  司機哪裡聽過在英國生活多年、一身紳士風度幾乎要融進骨子裡的唐總,說出如此狠戾又粗魯的話?

  他戰戰兢兢地坐回車上去,正看到后座上的女人被巨大的動靜吵得皺眉,慢慢睜開眼睛。

  段子矜此時頭痛欲裂,以手撐著額頭,向外看去。

  正好對上門外居高臨下睨著她的男人那一雙湛黑的眼。

  她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江臨,你怎麼在這裡?」她訥訥開口,蚊聲細弱。

  江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修短合度的長眉幾乎要擰成一個結,眸光深不可測落在她臉上,語氣亦是讓人捉摸不透的。

  「段子矜,你醒著,是嗎?」

  她蹙眉,「什麼?」

  夜風灌進車廂,吹醒了她不少酒意。

  「我說,你一直醒著,是嗎?」江臨一字一頓地把話重複了一遍。

  他的語調很平靜。

  段子矜不知道他到底在發什麼瘋,但卻有種直覺,她現在不該點頭。

  「是,她一直醒著。」旁邊,唐季遲低沉的嗓音插了進來,夾雜著微微的嘲弄,「江教授不要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喜歡做一些強迫別人的事。」

  他在諷刺他見段子矜姑姑那天,江臨不由分說地衝進來,當著他的面吻住了段子矜,又被她狠狠扇了一個巴掌。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強迫。

  江臨的眉眼冷了下來,他叫了他的名字:「唐季遲。」

  唐季遲脫下西裝外套扔在車頂,動手解開襯衫的兩顆紐扣,「想打架是嗎?可以,中國人講究尊師重道,剛才那一拳,看在你曾經是我師長的份上,我不還手了。但是接下來……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了。」

  江臨握緊了五指,被衣服包裹著的手臂上,肌肉硬得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生疼。

  可這疼,卻不及剛才那一幕穿過他胸腔、心臟時留下的萬分之一。

  唐季遲壓著手腕,俊美的臉上逐漸浮起了被打過的腫痕,神色卻冷淡又從容,「不過中國人還講究師出有名,江教授,你現在和我打架的理由,難道是晚飯吃多了想消消食嗎?」

  江臨鷹隼般的黑眸一眯,「誰准你碰她?」

  唐季遲嗤笑一聲,好笑聽見了什麼笑話,「我未娶她未嫁,我們做什麼,礙得著你堂堂影后的男人什麼事?」

  這話無疑是給了江臨一耳光。

  唐季遲捏准了他的弱點,便是他和貝兒的關係。

  的確,他管不住段子矜。

  她是生是死,要和誰在一起、做什麼,是她的自由。

  他一開始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所以在酒吧里,他轉身離開了。

  但他將車開出停車場才發現,他的心好像被人釘在了酒吧里。

  離那越遠,越覺得整顆心都要被撕裂了。

  手掌狠狠砸在方向盤上,第三個路口終於還是沒有開過,又匆匆掉頭回來。

  什麼不要再見面,什麼只是陌生人的關係……

  見鬼去吧。

  就算她辱罵了貝兒又怎樣。

  就算他再生氣惱火又怎樣。

  就算她當著他所有下屬的面,半點臉不留給他又怎樣?

  段子矜。

  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每天的怒火都壓抑不住。

  那也好過看你在別人懷裡。

  好歹,心不會疼。

  江臨覺得他這輩子說過的最後悔的話,便是那句,不要再見面了。

  是不是只要給你一個機會,你就真的可以做到不見我了?

  呵,你可真能捨得。

  ……

  段子矜扶著車門,想下車,卻又邁不出腿。

  外面的空氣冷得結冰,氣壓更是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她的腦子不清醒,不代表察覺不到危險的訊息。

  這個男人在生氣,生什麼氣?他為什麼總要生氣?

  江臨的黑眸沉沉掃過車裡的女人,看到她那一身衣服時,青筋隱隱凸了出來。

  她的穿著不倫不類,一看就是酒吧里廉價的舞衣,卻又並非剛才跳爵士那套短褲長靴和皮夾克。

  她去後台換了身衣服?

  換了身衣服做什麼,和面前這個男人貼身熱舞嗎?

  跳得開心嗎?

  「下車。」江臨冷不丁對段子矜道。

  他不敢多說,怕再多一個字,言語中的暴怒便忍不住。

  段子矜搖頭,定定地回望著他,「我不要。」

  這下不僅江臨,連唐季遲和司機都愣住了。

  不要?

  江臨驀地想起,這女人每次喝了酒就變一幅樣子。

  平時那些高傲和冷漠的外衣此時又不知道被她丟到哪裡去了。

  「別讓我說第三遍,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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