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回我家
2025-04-08 08:20:21
作者: 穆如清風
第123章 回我家 主持人接到了老闆使的眼色,趕緊打斷了段子矜的話:「段小姐,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
唐季遲眉眼一沉,其他的?
冷厲眸光從他臉上掠過,主持人立刻感受到了從刀槍劍戟里滾過一遍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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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那個意思,先生!」主持人冷汗涔涔地解釋,「只是……我們酒吧里還有許多好酒,我們也希望這位小姐多多品嘗,這十幾座酒塔里都是不錯的選擇。」
「不用了。」清冽的嗓音像溪流,淙淙流入人心,段子矜垂眸望著手裡的酒杯,「我就選這杯路易十三吧。」
主持人臉色一垮,「那你是決定和這位先生共舞了?」
段子矜淡淡地睨著他,「不行嗎?」
「行倒是行……」
「他是我最好的選擇了。」段子矜慢慢截斷主持人的話,每個字都咬得清晰有力,不知道是要說服別人,還是要說服自己。
與其和台下那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貼身熱舞,倒不如選唐季遲。
好歹她們也算相識一場。
更何況,為了這支舞,他買下了一整瓶路易十三。
……
可這話,聽在台下的男人耳朵里,就多了點別的意味。
唐季遲是她最好的選擇?
完美到其他人連看都不必看一眼,就可以直接out掉。
江臨沉黑色的眼眸里浮動著令人心悸的寒氣,杯子被他的大掌活活攥出了裂紋。
邵玉城抬手捂著眼睛,簡直不敢看了。
「那,那既然如此,就請兩位到後台去換身衣服吧。」主持人訥訥地說,「記得把酒喝了。」
段子矜點頭,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台上台下皆是震驚,連唐季遲的臉色都變了。
白蘭地雖是葡萄釀製的果酒,可它經過了蒸餾提純,酒精濃度很高,又帶了葡萄酒特有的後勁。
主持人的話大概只是讓她意思意思,嘗一口便可,結果段子矜竟然直接把一杯都灌了下去!
她今天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空腹喝了烈酒,酒液像火一般灼燒著食道,最後在胃裡炸開。
有那麼一瞬間,疼得她手一松,空杯子直接砸在地上碎成幾片。
唐季遲連忙伸手扶住她,皺眉道:「你喝一口就行了,這是幹什麼?」
段子矜還算清醒,「沒事。」
她揮開他往後台走去,可是酒勁很快就上了頭,一點點侵蝕著她理智的思維。
唐季遲的眉頭皺得更緊,和米藍一起疾步跟了上去。
……
就在剛剛,唐季遲的手扶住段子矜腰間的剎那,離舞台最近的散台上,有個男人猛地站起了身。
喧鬧的酒吧里,他起身的動靜不算很大。
可是緊接著,他卻一腳踹翻了面前黑金砂制的石桌。
晶瑩剔透的花崗岩驟然撞上了舞台的一角,摔得四分五裂。
舞台上的女男都已經不在了,唯有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酒吧老闆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跑過來,「江先生!江先生息怒,息怒!」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邵玉城也站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一百七十萬,你就把這一幕擺上來給我看?」
酒吧老闆苦著臉,「邵總,我真的只放了唐總一杯酒,這、這要是一杯都不放……我也不好交代啊。」
「你現在就好交代了?」傅言的鳳眸輕斜,眼角下那顆本該溫柔的美人痣,此刻卻只能讓人感覺到陰沉和寒涼。
酒吧老闆已經要哭了,「三爺,我也沒想到,一千五百杯酒,她就獨獨選了那一杯啊……」
「住口!」邵玉城聞言色變,抬腿踹了過去,「就他-媽你話多!」
這不是拿刀往大哥傷口上扎麼?
一千四百九十九杯酒,都沒能留住一個女人。
江臨的臉晦暗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陰鷙又沉冷。
那雙結了冰的黑眸里,平時的從容平靜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難以駕馭的凜冽鋒芒。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腔質問一句。
可是這份沉默,卻比大發雷霆更令人膽戰心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低沉又沙啞的嗓音忽然響起,極具張力地,壓進每個人的耳朵,「傅三,你的女人你自己帶走。」
傅言抬頭看他,「嗯,你呢?」
酒吧老闆捂著被邵玉城踹得快斷了的腰,很識時務地指了一下右邊的走廊,「江先生,後台在那邊。」
邵玉城冷斥:「別廢話,直接帶路!」
「不用了。」江臨卻道。
傅言聞言也是一怔,「哥?」
「這地方我買了。」沉凜的音節從男人的喉嚨深處蹦了出來,重重砸在所有人心上,「從明天開始,別再讓我看見這幾個字。」
酒吧老闆臉「唰」地白了,面前高大冷貴的男人說完話,轉身向外走去。
江臨覺得他自己實在是可笑。
他當初對她說的,不要再見面,是不是正好給了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的藉口?
前腳剛失了工作,後腳便跑到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來斗舞。
不是要錢嗎?他全都給她!
結果呢,她卻說——那個男人是她最好的選擇。
一千五百分之一,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緣分。
江臨,你還不死心,還在嫉妒?
*
休息室里,段子矜換好衣服,頭越來越沉,她只能掐著手心逼自己清醒一點。
剛才她想事情出神,反應過來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喝了整整一杯白蘭地。
不愧是窖藏五十年的珍品,酒勁還真是大。
走出休息室時,沒想到卻迎面碰上了與她斗舞的小丫頭。
陸七七的眼珠像兩顆又黑又大的葡萄,生得極有神韻,可那雙眼睛一對上段子矜的視線,立馬就變得嫌惡又不屑,「我還真是第一次見你這種拿白蘭地當水喝的女人,你是沒喝過好酒還是怎麼著?」
看來前台發生的事,她也知道了。
段子矜面色冷凝,褐瞳里渙散的眸光怎麼也集中不了,只好抬手揉著眉心,「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讓開。」
「不想和我吵架你還敢搶我的第一?」陸七七提起這事就來氣。
兩年四屆蟬聯了的斗舞冠軍,卻被一個憑空蹦出來的野女人搶走了!
她這次還跟別人打了賭,若是輸了,就得去跟教務處主任那個死老頭子表白,還要拿著不孕不育的GG傳單哈哈大笑說,我老公有救了!
天,想想都覺得崩潰……
段子矜全然不理會她的脾氣,淡淡道:「倘若你當時沒有欺辱我朋友的話,我也無心和你爭。」
米藍追出來時,正見到這一幕。
陸七七冷笑,揚起尖尖地下巴衝著米藍,話卻明顯是對段子矜說的:「我欺辱她?我欺辱她用得著你來幫她出氣?有本事你讓她跟我單挑啊!再斗一場,你問問她敢不敢?」
段子矜月眉緊擰,米藍的身體情況特殊,怎麼可能再跟她比試一次?這個丫頭倒是不依不饒起來了。
米藍脾氣再好也不由得有點火了,「你想跟我再斗一次舞?」
「我……」她橫眉立目,氣勢好不懾人,可說完這一個字後,不經意看向米藍和段子矜身後,表情頓時像見了鬼一樣,下一刻,立馬就軟了。
變臉變得比米藍這個專業演員都不枉多讓。
「我怎麼可能跟別人斗舞啊,姐姐你別和我開玩笑。」她的聲音也綿軟下來,溫柔得像一隻小羊。
段子矜和米藍同時一怔,身後一道冷得下霜的嗓音直劈了過來,咬牙切齒的,要把誰撕了似的。
「陸、七、七!」
陸七七心裡喊了句「oh,mygod」,開始盤算現在溜走還來不來得及。
商伯暘大步走了過來,在她開溜之前一把攥住了她的領子,「站住!」
陸七七討好又諂媚地笑,「伯暘哥哥……」
商伯暘看著她一臉妖嬈嫵媚的妝,配上這句酥到骨頭裡的話,差點沒忍住想把她扔出去。
他就不懂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能把他的名字叫得如此纏-綿悱惻,九曲十八彎。
而他卻除了反感之外沒有任何正常男人被女人勾-引時應有的感覺。
一抬眸,眉眼間的冷意把段子矜和米藍都嚇了一跳。
米藍不認識他,段子矜卻被男人的樣貌驚得瞳孔微縮,「商伯暘?」
聽到這一聲喚,商伯暘也朝她看了過去。
段悠?
他眉峰一蹙,手裡的力道鬆了許多,陸七七直接摔在地上。
她揉了揉脖子,對著男人的背影狠狠咒罵了句什麼。
可是男人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回頭瞥了她一眼。
陸七七的反應更快,早已換上笑臉,「伯暘哥哥,又是你來接我呀。」
「你……認識她?」段子矜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沒從震驚中緩過來的僵硬。
商伯暘冷冷地「嗯」了一聲。
不知是不是段子矜的錯覺,總覺得他這一聲「嗯」不情不願的。
旋即,商伯暘冷峻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古怪的神色,他打量著段子矜身上的衣服,「你也來斗舞?」
段子矜皮笑肉不笑,「意外,只是個意外。」
商伯暘一看她的樣子便猜到這裡另有隱情,不過與他無關的事,他也懶得過問。
他垂眸看向比自己矮了一頭多的小丫頭。
瞧見她身上那不倫不類的衣服他就想發火。
堂堂廳長的女兒,跑來這種地方和人爭勇鬥狠,穿的衣服和街上的舞-女、會所里的公主有什麼區別?
能露的地方都露出來了,讓一幫男人色眯-眯地盯著她的裸-露在外的皮膚看。
她還懂不懂什麼叫禮儀教養,什麼叫檢點得體?
陸七七觸到他嚴峻冷冽的目光,心裡咯噔一下。
下一秒,卻拽著他的袖子,嬌聲道:「伯暘哥哥,我媽身體不好,你可千萬別讓她知道……」
「你也記得她身體不好?」商伯暘眸光紋絲不動地落在她臉上,亦像一座大山壓在她心上,「你忘了你自己上次怎麼承諾的?」
她記得。
上次媽媽聽說她和人打架,氣得直接昏倒在家裡。她跪在媽媽病床前說,以後絕對不會再做出格的事了。
陸七七咬了下唇,「那都怪我同學……」
要不是她們把話說的那麼難聽,她也不會非來斗舞不可啊!
「陸七七。」商伯暘冷聲道,「別把什麼責任都推到別人頭上,好像全世界就你最無辜。」
陸七七的臉白了白,咬牙露出微笑,「好啦好啦,我記住啦。伯暘哥哥,這是最後一次,行不行?」
反正輸都已經輸了。
大不了她就去做那些羞恥的事情,反正她沒皮沒臉。
不過,誰要是敢再說她是私生女,她媽媽是小三……
陸七七保證,她絕對會比上次動手打得還狠。
商伯暘看她這滿臉真摯的仿佛要溢出來的模樣,沉著眉對她身後的女保鏢道:「自己回去領罰。」
「是,商總。」
商伯暘臨走前,腳步停在了段子矜身邊,冷不丁道:「如果你還沒上場,我勸你別去。否則,被不該看見的人看見,下場想必不怎麼樂觀。」
段子矜一怔,他難道不清楚,這比賽都已經比完了?
再說,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該看見的人,是誰?
心裡飛速划過一抹異樣的念頭,速度快得來不及捕捉,便被盤踞在腦袋裡的昏沉之意層層淹沒。
*
江臨走後,傅言慢悠悠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價值不菲的手工皮鞋,毫無憐惜之意地踩在面前摔得七零八落的黑金砂石桌上。
場面一片狼藉,他的動作卻帶著格格不入的冷漠和優雅。
傅言淡淡對酒吧老闆說道:「告訴下去,在場所有人的電子設備,包括手機在內,我都要了。」
「三爺?」酒吧老闆不明所以,「您要這個做什麼?」
「還有你這間破地方的攝像頭和那架攝影機連的電腦磁碟。」他沒回答他的問題,語調是尋常的平靜,「讓我發現有任何流傳出去的視頻、音頻,你自己就掂量著辦吧。」
酒吧老闆這才明白,他是怕剛才的斗舞,有人錄下來了。
可他還是震驚,「您真的要收了所有的電子設備?」
有這個必要嗎?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我看上去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傅言的鞋尖輕輕踢了踢石桌,無波無瀾道,「或者,你覺得我把你們的眼睛也一起挖了更合適?」
酒吧老闆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馬上去……」
*
唐季遲在後台的走廊里找到了段子矜和米藍。
她們二人正望著同一個方向出神。
「怎麼了?」他走過去,低眉注視著段子矜白裡透紅的臉。
看來她真是喝高了,呼吸間都帶著醉人的酒香。
酒和女人向來是男人最不能拒絕的兩樣東西,尤其是從自己愛的女人身上聞到自己愛的酒的味道。
那誘惑力,讓唐季遲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段子矜搖了搖頭,「沒事。」
她的意識越來越混沌,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
唐季遲蹙眉,「你要是不想跳,就不跳了。」
儘管他付了天價只為和她跳一支舞,但這支舞,絕非跳給其他男人看的。
而且此刻她醉意朦朧的模樣,簡直美得讓人發瘋。
怎麼能叫別人瞧見?
段子矜抬手重重地戳了戳太陽穴,已經暈得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了,「不行,我,我答應你了……」
唐季遲見狀,心尖好像被誰攥了一把。
「沒關係,悠悠。」他低聲道,「不差這一次,以後再補回來也可以。」
段子矜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她答應他的事,全都做到了。
可是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他想從她嘴裡得到一個承諾,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的承諾。
除了那一件事,其他的,她做得再多,也滿足不了他心裡的空洞。
男人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撩-撥著段子矜頭腦里沉寂的海浪,她猛地退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醉了。這種情況下,她不能再冒險去跳什麼舞……
要回家,要趕快回家。
意識愈發模糊,胃裡更是一波一波湧上想嘔吐的衝動。
米藍擔憂地上前,要攙著段子矜去衛生間,沒想到她卻被男人搶先一步抱了起來。
唐季遲不動聲色地瞥了她一眼,「你是她朋友嗎?」
米藍被他不冷不熱地一眼看得有些心虛。
就在不到一分鐘之前,男人低頭對子衿說話時,英俊的臉上還肆意鋪張著縱容又溫柔的神色。
可這會兒功夫,他對她說話時,轉瞬間卻仿佛換了個人。
子矜真是個幸運女人,能夠得到了全天下的寵愛。江教授也是,dylan也是,連眼前這個男人,也是。
米藍點了點頭,「是,我是她的朋友。」
「嗯。」唐季遲淡淡頷首,「我是她的上司,我的司機現在就在外面。你和我們一起走,我讓他順路送你回去。」
米藍踟躕了片刻,剛要點頭,猝不及防看到走廊盡頭雙手插著口袋,緩緩朝這邊走來的男人。
那男人身材頎長,身上的西裝襯出他淡漠而矜貴的氣質,薄唇似笑非笑地翹起,鳳眸里宛如浮冰碎雪,涼意深深入骨。
而他眼角的一顆美人痣,最是引人注目。
看清男人臉的一剎那,米藍的神情陡然一變。
「不勞唐總費心。」男人的嗓音和他的氣質一樣淡漠,平靜地開腔,「米藍,還不過來?」
*
酒吧的大門外,賓利停泊了許久,見到唐季遲抱著懷裡的女人走出來,司機忙為他拉開了車門。
女人坐上車就開始不安分地扭動,似乎在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唐季遲望著她,目光漸漸放柔了許多,低聲吩咐道:「開車。」
「唐總,去哪?」
「回我家。」
車子剛啟動,速度還沒提上來,又猛地剎住了車。
唐季遲忙擁住了睡得昏沉的女人,不悅地冷聲道:「怎麼回事?」
「唐總,前面有輛車……」
橫在馬路中間。
車上倚著一個吸著煙的男人,一雙黑眸如淵,正冷冷地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