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左右為難
2025-04-04 07:18:22
作者: 乙只眻
「住手!」妙奕一手扶著樹幹,衝著亞彥妠喊道。
「你是誰?」亞彥妠瞥了一眼生面孔的妙奕,完全不放在眼裡,「西嵐殿也是你這樣低賤的人可以進來的?」
亞彥妠話音剛落,妙奕的身邊頓時出現十幾名吸血鬼。
「別……別……」夕瑤說不出話,她是想說,亞彥妠是她的初始者,她的命本來就是亞彥妠撿來的,亞彥妠若厭惡她,想殺死她,也完全有理由重新收回她夕瑤這條命。但妙奕是無辜的,僅僅因為多嘴想制止亞彥妠殺夕瑤而被殺,那就太不應該了。
「讓我看看,你的心臟到底是什麼顏色。」亞彥妠一手掐著夕瑤脖子,一手伸向夕瑤的胸口,尖銳的指甲刺破衣裳,嵌入皮膚。
「是什麼顏色,也輪不到你看。」
空中划過一道藍色的劍影,直直地落下,砍在亞彥妠白皙的手臂上,亞彥妠收回手,往後退了兩步。倒下的夕瑤被汎塵一把攬住,他一手持著姬孿靈劍,直指亞彥妠的咽喉。
亞彥妠順勢一退,閃到遠處,她手臂上的兩道傷口已快速癒合,「來的這麼及時,怕來不及替她收屍不成?」一道金色的十字架光芒從亞彥妠的指尖發出,直撲汎塵而去。
「給你收屍,可好?」汎塵揮劍直下,劈向那道金色十字架的光芒,一分為二,朝兩邊散去,金色的光芒掃過衝上來的吸血鬼身上,將人牢牢地扣在地上,無法動彈。
夕瑤拉著汎塵的衣袖,使他放低了手,靈劍垂地,她搖頭懇求道,「不要,不要傷她。」
是啊,亞彥妠是夕瑤的初始者,她根本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亞彥妠死去。
亞熾死了,亞必爾納家族就剩下未成年的亞濏和亞彥妠,亞彥妠若死了,讓亞濏怎麼辦?
亞熾的死,給那個小正太的心靈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難不成留他一人,讓他一次次自殘,一次次從樓上摔下,尋找亞熾為何會死的理由嗎?
亞濏自始至終都坐在欄杆上,低垂著頭顱,十分苦惱和疑惑,絲毫不被下面的打鬥聲驚擾。
汎塵覺得夕瑤愚蠢,總是被那些無聊的理由牽絆左右,本就與她無太大關的理由,她為何要如此上心?他卻偏偏不忍心拒絕她,姬孿靈劍化為藍色的菸絲,不再出現在人們視線之中。
夕瑤見汎塵俯下身,連忙說道,「不用,我能自己走。」
傷口再深,還是會癒合的,只是流了一些血,夕瑤始終是吸血鬼,這點傷她還能承受,不需要矯情到讓汎塵抱著她離開。
「怎麼了?」汎塵問道,看到夕瑤目不轉睛地看著亞彥妠的手,她手上的那隻髮釵,汎塵無語,夕瑤就這麼喜歡那隻髮釵嗎?
「有點意思啊,一心二用的女人,」亞彥妠笑道,看著夕瑤,「你這麼想要它,就沒有考慮過你身後之人的感受?是你心裡放不下死去的人,還是在挑戰你身後之人的耐心?」
夕瑤無法回答亞彥妠的話,她收回自己的目光,咬著唇低下了頭,她有非要那支髮釵的理由,卻不能當著汎塵的面說出,或許除了亞熾,她根本不想告訴任何人髮釵對她的用處。
「睹物思人」,這是亞熾昨天想說而沒有說的四個字。
夕瑤不敢確認,現在的她,想要那支髮釵,還僅僅是因為不時之需嗎?或許多少也和亞熾有關。
說到底,亞熾除了說話做事惹夕瑤生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夕瑤的痛苦之上,可他並沒有給夕瑤造成難以癒合的痛創。
相反,亞絝攻打西嵐殿試圖搶奪王位,亞熾將夕瑤關進了棺材,他在保護她;她剛做完復甦禮,不記得汎塵,卻發現自己對初始者的夫君動心,她最窘迫的時候,亞熾非但沒有以純種吸血鬼的身份苛責她,而是一再安慰和守護她;即便她提出過分的要求,問亞熾要銀器,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如她所願給了她。
夕瑤弄不懂亞熾,但她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去思考亞熾是怎樣一個人,因為她的精力有限,她一顆心全撲在汎塵身上。
但夕瑤不可以否認,亞熾確實是特別的存在,說他是夕瑤人生的污點,也是備受爭議。這樣一個突兀而自大的人,我行我素,沒有人會否決他存在過的痕跡。
汎塵不知何時從亞彥妠的手中拿回那支髮釵,冷漠的他,卻伸手挽起夕瑤的長髮,替她將髮釵戴著。一時間,夕瑤產生了錯覺,還以為是亞熾,因為汎塵根本做不出這樣的事。
「汎塵,你瘋了嗎?這是亞熾送她的!」亞彥妠難以置信地盯著汎塵。
夕瑤摸著髮釵,仰頭看著汎塵,從他藍色的眼眸里,夕瑤依然可以看出他並不喜歡這支髮釵,準確地說,他不喜歡亞熾,但他竟然允許它的存在,甚至親手替她戴上,他在想什麼?
這是汎塵對夕瑤的信任?還是沒有底線的縱容和寵溺?
「走吧。」汎塵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拉起夕瑤離開。
「瘋了,你們一個個都瘋了,把這個世界都笑抽了!正常的人反而弄得像個癲癇之人。」亞彥妠笑得很無力,抽身離開。
夕瑤跟著汎塵走去,呆呆地望著這張側臉的主人,她已恍惚,分不清東南西北,就這樣牽著走到天涯海角,應該也會覺得心滿意足。
「等一下!」夕瑤突然意識過來,鬆開汎塵的手,往回跑去,她這個沒心肝的人,竟然把妙奕給忘了。
夕瑤回到妙奕身邊,她被吸血鬼咬了幾口,已無力撐起身,若不是汎塵及時趕來,那些吸血鬼才放過她而撲向汎塵,卻在打鬥中無意間被亞彥妠的十字架困住,妙奕早已被吸乾。
一直捏在夕瑤手裡的藥材終於敷在妙奕的傷口處,她雖然不確定這藥材是不是對症的,但是秦泠兒來西嵐殿都是替受傷的人治療,那她剩下的藥材也應該是治療傷口用的。
汎塵走到夕瑤身邊,這才低頭看向摔在地上的妙奕,似乎有些眼熟,卻一直沒想起,也不願意想,無關緊要地說道,「她快死了,丟下吧。」
「還真是無情。」妙奕被汎塵的冷漠折服,在他眼裡,到底有哪些東西才能引起他的片刻在意?
「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她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是她救了我,怎麼可以丟下不管!」夕瑤固執地扶起妙奕,問道,「可以走嗎?」
「你非要帶上她?」
「當然!她若因我而喪命,我會譴責自己一輩子。」夕瑤肯定地回道,她若不管妙奕,心裡會有罪惡感。
汎塵走上前,解開夕瑤的手,俯身抱起快死的妙奕。
「嗯?」夕瑤看著汎塵抱著別的女人,即便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心裡依然不舒服,癟了癟嘴,她知道,若要帶上妙奕,靠她這麼扶著慢慢走,妙奕半路一定會死掉。
「啊!」妙奕摔在地上,吃了一痛,這是在耍她嗎?還是嫌她死的不夠快,索性要摔死她不成?說道,「你們走吧,不用管我。」妙奕就當自己多事,早知道遇見夕瑤就顧自己趕路,不摻這一腳了就好。
汎塵並非想摔死妙奕,他側著頭看著夕瑤,顯得有些為難。夕瑤一定要帶上妙奕,不讓她死,那麼他只能替夕瑤帶上妙奕;可他又分明見到夕瑤不高興,這才鬆開手,可憐的妙奕才二次受傷,摔在了地上。
「麻煩你了。」夕瑤低著頭對汎塵說道,說不介意是假的,用的詞都變了,卻不能不管妙奕,夕瑤率先往前走去,就當眼不見為淨。
汎塵輕嘆一口氣,難懂的女人,夕瑤不是在糾結自己,而是在連帶著讓汎塵也一起糾結,他再次抱起妙奕。
那些跟在遠處的男人們,見到汎塵以後,都紛紛退下,不知是離開還是退的更遠。
一路上,夕瑤一句話也沒說,低著頭走路。汎塵本來就話少,他不說話也很正常。倒是妙奕,覺得很尷尬,說實話,誰願意死?妙奕不願意死,她也不認為自己替夕瑤挨一刀會搭上一條命。
夕瑤隨手拔了一根草,邊走邊蹂躪手裡的稻草,她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但就是心裡不舒服。
「到了有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好,等我傷好了,我會自己走的,不必費心。」妙奕被這氣氛逼得渾身不自在,不得已而開口建議道,至少找個有人家的地方,總不能在這荒郊野外讓她自生自滅吧。
「不行,我還沒幫你找人呢。」夕瑤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回頭,她的口氣已好多了,聽上去也並不介意,只是不願意看汎塵抱著妙奕的畫面。
夕瑤丟掉手裡摧殘的不成樣子的稻草,又重新拔了兩根。一路回到閔德府,慘死在夕瑤手裡的稻草不計其數。
汎塵將妙奕帶到名苑的一間客房,隨後遽爾奉命前往替她診治。
夕瑤從妙奕的房間出來,路過花園,便悶聲不吭地坐在亭子裡,一動不動,她分明還在生氣。汎塵只覺得頭很大,仿佛無論他做什麼都是錯的。
「走吧,去黑暗帝國。」汎塵找到了夕瑤,但他母親還在黑暗帝國,身上長著詭異而噁心的傷口,總不能不聞不問。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夕瑤沒好氣地回道,言語裡說不出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