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雙目失明

  混元天尊暗暗吃驚，面前小鬼爆發以後，竟然能追趕上自己的速度，他不禁提高一些警惕，防止再出現面對蕭宇凡那時的錯誤。氣海中的仙力加劇供應，腳步宛如幽靈般漂移，數十道幻影隨著他移動生成，排成密集的一列。

  「受死吧！」

  丑娃娃根本不加辨識，雙拳轟出熾烈的光焰，直接轟向幻影最前頭的那人。光焰火球爆散而出，那人頓時在眼前消失，但沒有一點擊中的實感。「幻影！？」覺察到這點已經為時已晚，丑娃娃感覺到背後有強大的威壓逼近，全身的火苗頓時躥起。

  「小鬼，該消失的是你。」隨著陰悷的話音，丑娃娃看到混元天尊的手掌輕易貫穿自己的身軀，暴露在前面。

  縱然丑娃娃只是一位火靈，但靈魂被撕裂的真實疼痛依然存在。瀕死的恐懼一下子席捲全身，丑娃娃不禁慘叫痛嚎：「嗚啊啊啊啊啊啊！」

  「住手！丑娃娃是母親看好的火神！」玉墨的聲音從神之領域的晶壁外面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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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元天尊的手掌往後拉動收回，丑娃娃的身體就像破抹布一般往下墜落，在鳳凰涅槃的神之領域譁然潰散前，只得到些許的修復。摔到山岩上，天火蛟趕緊過去查看傷勢，丑娃娃奄奄一息，但還不至於死掉，混元天尊似乎留了一手，沒有剝奪他體內的元神。若沒有玉墨那句喊話，混元天尊原本有殺掉丑娃娃的意思也說不定。

  混元天尊從神之領域碎裂的光塵中現身，他緩緩飄動，垂目俯瞰著蕭宇凡：「敗得那麼徹底，還需要比試嗎？快點交出三仙珠碎片，否則再動手，本尊不會留情。」

  蕭宇凡恨恨地瞪著他：「死也不交！」

  芥子鐲突然白光一閃，有什麼飛射而出。不安的氣息在周圍翻動，混元天尊眼眸緊縮，陡然揮手推送出一股強勁的暴風。暴風直達天際，但熾烈的白光在空中燃起，體積迅疾地膨脹，蘊藉的深厚能量扭曲整個空間。轟隆隆爆炸的聲浪掀起，大地搖撼，山脈崩裂，碎石鋪天蓋地的飛舞，但在白光輻射之處，全都化作齏粉飄散。

  嘩啦啦，嘩啦啦。

  魔像谷的封鎖結界竟然被打破，光塵在陽光下紛紛揚揚，與山谷的粉塵融匯在一起，遮天蔽日蓋過了所有視野。

  嘎嘎嘎嘎。

  三足烏驚恐地扇動翅膀，似要逃避這個即將崩潰的世界。山石不斷滾落在身邊，雙目失明的諦辛身體震顫，不過他還沒有喪失心智，在求救無援的情況下，高度緊張的精神反而無比的清明。

  「不用擔心，我保護你！」諦辛這麼對方不語堅定說道。

  他釋放出濃郁的魔力，凝練成保護的球形屏障，將方不語和自己托在裡面。尖尖的雙耳豎起，努力辨識周圍的動靜，諦辛驅動著球形屏障在山岩的縫隙間穿梭。縱然有數次都被砸得東倒西歪，但還好避開了大量石塊的攻擊。

  方不語虛弱地撐開眼帘，看著諦辛在失明情況下努力非常的樣子，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真抱歉，麻煩你這麼照顧我。」

  「說什麼道歉的話，這是應該的。換做我受重傷，你也不會置之不顧。」諦辛說著皺起眉頭，眼神空洞地望著上空：「給人整個空間都塌陷的感覺，這若是戰鬥造成的，宇凡和靈均還好吧。」

  話語中透著濃郁的擔憂。方不語回想著那位魄力十足的天神，胸口的傷痛神經質地反覆發作，差點又昏厥過去。真是厲害的人物，靈均和宇凡無論誰遇到，都會面臨危機。

  方不語抽吸涼氣的聲音傳至諦辛耳邊，他不禁關切地問道：「還很痛嗎？」

  「不痛。不！」最後一個字變音，方不語神色遽變，猛地抱住諦辛，強行催動殘餘仙力，驅使著球形屏障飛掠直衝。

  轟隆隆，山岩鋪天蓋地的砸落，不僅如此，方不語看到炫目的白光朝這邊碾壓過來，所到之處全都變成粉塵。諦辛也本能地感受到危險，他也忙不迭地催動氣海中的所有魔力，加持球形屏障的逃逸速度。

  球形屏障飛馳，簡直就是在密集的山岩間橫衝直撞，強行穿過些微的縫隙。而背後白光吞噬著一起，宛如死神般步步逼近，怎麼也拉不開距離。諦辛和方不語汗流津津，兩人都絕望地想著，莫非今日會埋葬在此地？

  無欲無求的方不語並沒多少掛念，頂多對沒有救出諦辛感覺愧疚，遺憾自己不能再追隨同伴平定禍亂，笑看將來六界的和平風景。諦辛則感慨自己的早早謝世，回想著母后嬰笠的面孔萬分的不甘，我還沒有向她證明那個神諭的虛假，豈能輕易逝去？還有靈均一直那麼孤獨，我決不能丟下他不管！

  諦辛咿呀叫著，魔力加劇輸出，逃逸速度迅猛增了一層。而這時他聽到轟隆隆地動山搖的聲音，流水被亂石砸得嘩啦作響，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不語，莫非我們走錯道路了。」

  方不語仰首苦笑，望著前方傾倒崩落的山脈，水潭都被砸得溢出，飛落的石塊將整個空間堵死。地面受到搖撼，似乎有撕裂的錯覺，真的已經無路可逃了。

  「算是吧。」方不語艱難地說出這三個字。

  不是在被石塊砸落的黑暗中埋葬，就是被追命的白光吞噬，預知到這樣的命運，兩人卻沒有了害怕，放鬆身體靜等著。「真不甘！」不知誰說出了這句話，同時莞爾輕笑。

  碎石噼里啪啦的砸落，球形屏障出現道道裂紋，就在視野被岩石雨遮蔽的關頭，方不語感受到熟悉的天神威壓，諦辛也很快綻放出熠熠生輝的神采：「靈均！靈均！」

  小天狗幾乎要喜極而泣，沉落到谷底的情緒突然被拔起，落差甚大的反應使得心臟悸動不已，方不語也露出安然的神色。呼啦啦，密集的碎石宛如流水般向兩邊翻湧，破開一條通道直達球形屏障。球形屏障如閃電般朝高空飛出，停留在白衣飄舞的少年身旁。

  諦辛解除球形屏障，撲到謝靈均懷裡：「嗚嗚，靈均，終於見到你了，你沒有遇到危險吧，剛才好擔心。」

  「沒有，只是把法師殺掉了。」謝靈均平淡地敘述著，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語調是慣常的清越優雅。

  諦辛的身體一時僵硬，他敏感地覺著謝靈均有什麼變化，但講不出所以然來。撫摸他頭髮的手依舊很溫柔，諦辛很想看清楚謝靈均此時的表情，只是自己已經雙目失明，他張了張嘴卻強調說：「靈均，不語受傷了，很重的傷。」

  謝靈均清冷的目光瞥向方不語，方不語頓時深感不自在，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即便首次見面，雖然兩人陌生，卻能對這位有著純粹美的少年產生好感。而現在謝靈均是在憎惡我嗎？總覺著不怎麼友好。

  方不語辨識不出他的眼神，勉強自己笑了笑：「無妨。倒是諦辛，雙目失明。」

  這時從謝靈均臉上清晰看到一抹自責和不安，雖然很微弱，但縈繞在清秀的眉目間有著別樣的風采，和剛才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諦辛……」謝靈均仔細端詳著小天狗的眼睛。

  小天狗搖晃著他的手說：「我不要緊，靈均求求你，快幫忙不語治療。若非我拖累他，不語還不至於受傷。」

  下界突然傳來山崩地裂般的響動，即使佇立於高空仍然感受到強烈的震撼，從地面衝起的氣流擾亂雲際。方不語勉強支撐到現在，感覺死亡漸漸逼近，虛弱冰冷的身體搖搖欲墜，差點從雲層掉落，幸虧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