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太古天門

  從幼年的那段慘案算起，已經有十一年之久，謝靈均早就習慣用漠然冰冷的態度掩飾自己。但今日站在此地，頭腦中潛藏的憤恨因子宛如要崩潰一般炸裂，傾瀉到每一個細胞，令他全身都在痛苦中灼燒。

  攻破面前的門，慘死的家人才能安息。

  

  毀滅永恆國度，所有的仇恨才能釋放。

  陌生而又熟悉的灼熱情緒在腦中鼓譟，謝靈均不由自主地揚起雙手，氣海中的暗金色魔力洶湧而出，在掌前化作緻密粗重的能量光柱，猛然轟擊太古天門。

  太古天門有三百丈多高，與空間的內壁相接，構成緊密封閉的整體。兩扇巍峨的大門全都是緻密的的能量團構建，無數複雜的圖騰紋路盤旋其上，匯聚成深淵大海般厚實浩淼的力場。所以謝靈均所祭出的那點法術，轟擊到太古天門，不過是一滴水珠落入大海，泛不起半點漣漪。

  清秀的眉毛蹙起，謝靈均邊撤身後退，邊不斷加持能量光柱。能量光柱宛如吹氣一般瘋狂增長，而密度則更加堅實，並且隨著謝靈均緩緩後退。強悍的威壓散逸而出，周圍的空氣都擠迫得扭曲變形。

  「靈均。」蕭宇凡呢喃出這個名字，驚駭地瞪大眼睛，隨後他眉頭擰起。不，這不是靈均，蚩尤的意識已經占據了他的心魂。威壓全部溢出，遠遠比在九天蒼穹與他鏖戰的時候還要強悍。

  「啊，靈均受傷了！」諦辛猛然驚呼。

  就在眾人的視野中，謝靈均白色的驅魔師衣袍，忽然綻開朵朵血跡，宛如雪原上的梅花，片刻間血跡連成一片，令人觸目驚心。

  玉墨嚴肅道：「這不是受傷，而是靈均的神體承受不住蚩尤魔力的全部釋放。」

  「蚩尤那傢伙！」蕭宇凡咬牙切齒地罵了句，猛然躥起朝著謝靈均飛去：「靈均，快停手！蚩尤，你想殺掉靈均嗎！」

  但聲音根本傳達不到謝靈均耳朵里，謝靈均凝聚的光柱掀起巨大的風暴，風聲在他身邊肆虐，蕭宇凡難以靠近半分。他不禁焦急地拔出沉虹刀，劃破手指，血珠落在刀面，引起混沌空間轟然的震動，隨著蕭宇凡默念「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的口訣，天道之力從刀內湧出覆蓋全身。

  蕭宇凡以天道之力開路，迎著狂風前進，並用傳音術大聲吼道：「靈均醒醒！你是謝靈均，不是蚩尤！那傢伙是你最痛恨的魔頭！現在被他侵蝕了心魂，你不為此羞恥嗎！」

  另外他痛罵蚩尤：「該死的魔頭，靈均都快喪命了，還不住手！他若死去，你就等著灰飛煙滅吧！」

  話音未落，颶風突然掀起，蕭宇凡勉強用天道之力抵抗才沒有被吹飛，他朝著謝靈均進一步前行，手指快要抓住他的衣衫。隨後驚天動地的響動搖撼整個空域，三丈粗的能量巨柱砸中太古天門，卻消融了進去，宛如石沉大海。倒是巍峨的天門所反射的能量團席捲蒼穹，正對著的碎石流直接化作了粉末揚揚灑灑，而巨木林呈現扇形消失了大半。

  覺察到危險之前，玉墨和天火蛟就帶著眾人拼命逃跑，冥冥中方不語感受到有股神力助他們撤退，瞬間就脫離了危險範圍。但他們回頭遙望，太古天門依然巍峨矗立，而蕭宇凡和謝靈均的氣息消弭得無影無蹤，每個人都不禁容顏變色。

  「靈均！宇凡！」

  ******

  蕭宇凡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身體宛如經過一場大戰般疲累至極，不過他在夢中的確在和別人鏖戰。三位對手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傢伙，深厚的威壓竟然與自己不相上下，明明有著王者的氣度，卻放任聯合大軍碾殺六界空間的生靈。

  蕭宇凡生生動怒，率領神農、軒轅、蚩尤等創世神祗竭力反抗，天道之力從開天斧中洶湧而出，宛如日月絢爛的法術被湮滅得乾乾淨淨……

  「不對，這不是我吧！」蕭宇凡猛然坐起，高聲喊叫，隨即碰的朝後栽倒，腦袋一時缺血嗡嗡直響，他忍不住呻吟出聲：「痛痛痛痛痛！」

  製造出這麼大的動靜，旁邊有人笑道：「醒來了，宇凡。」

  蕭宇凡勉強扭頭朝那人望去，單看相貌對方已過知天命的年齡，穿著繪有八卦圖騰的衣袍，身姿清朗矍鑠，發須雪白面色紅潤，墨玉似的眼瞳深邃如淵，泛起笑容的時候有種審辨的透徹光芒，似乎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在他眼中一覽無餘。

  縱然如此，蕭宇凡並沒有不舒服，反而莫名產生些微的熟悉感覺，他客氣地詢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伏羲。」對方抿唇淺笑，似乎在說著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名字。

  蕭宇凡愣了半晌，許久才開口說道：「難怪感覺那麼熟悉，剛才夢中還帶領你們反抗外敵呢。那不是我的夢吧，盤古大神的？」

  伏羲微微頷首：「你是盤古元神的繼承者，夢見他以前做過的事也不奇怪。」

  「這樣啊。」蕭宇凡扶著額頭仰面躺下：「不過看到蚩尤和軒轅並肩作戰的畫面，真有些不習慣。」

  「他們兩個原本是要好的兄弟。」伏羲若不經意地披露，微微嘆息著說道。

  「好吧。」蕭宇凡多少聽過這類的說話，從玉墨和女媧那裡：「請問伏羲大神，救下我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我的朋友？」

  「那位被蚩尤附身的少年麼？他在隔壁房間，還沒有醒來。」伏羲答道。

  蕭宇凡從床榻上下來，光著腳朝隔壁房間走去。謝靈均正安穩地沉睡著，眉心殘留著一抹憂鬱的情緒，身上換了寬鬆的衣袍，裸露的一截手臂光潔如初，沒有受傷的痕跡。不過那沒有受過陽光照耀的宛如初雪的肌膚，更能令人想起他遭受的災難。

  試了試脈搏，意識探察體內，法力的流轉很穩定，受損的內臟在快速修復著，蕭宇凡仍舊忍不住罵了句：「蚩尤那傢伙！」

  「蚩尤受到法力反噬，一時半會也不會甦醒。」伏羲在背後淡淡說道。

  「他最好死掉！」蕭宇凡詛咒道。

  伏羲摸著鼻子呵呵笑了笑：「那麼怨恨蚩尤，簡直就像蚩尤怨恨軒轅。真希望你們能放開芥蒂，一切由命數來定。」

  「我的命數中才不想和他有什麼牽連……雖然已經牽連不斷了。」

  蕭宇凡憤懣而又無可奈何地說道，他站起身遙望著外界，眼下這棟殿宇似乎建在一座孤島上，而孤島就在濃霧中緩緩遊動，避開上空漂浮的各種山脈和島嶼，宛如一艘在大海中航行的巨型船隻。蕭宇凡走到外面，小心翼翼地從露台上往下眺望，只見濃雲翻滾，令人看不透萬丈深淵的盡頭。

  「這裡是哪裡，能否和外界聯絡？」蕭宇凡迴轉身詢問伏羲。

  「梵天界破碎大陸的下游。關於你流落在此的事情，我已經告知了女媧分身，所以玉墨那丫頭應該知道你平安無事。」

  蕭宇凡「哦」了聲，心想著自己連進一步詢問也省略了，伏羲大神似乎總能提前預知自己想做些什麼，不愧是六界中絕無僅有的智神。

  看著蕭宇凡放射出佩服的目光，伏羲輕盈地笑了笑，而後沁入一點嚴肅的味道：「宇凡，感覺身體修養的如何？你命數中的六重天劫不日即將到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現在就進入修行，做好提前準備。」

  啞然的表情在蕭宇凡臉上閃掠而過，他深深不解地問道：「我現在才至仙三階，距離巔峰還差著一大截，六重天劫怎麼說來就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