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022：朱門酒臭、路有凍骨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低沉，整個城市卻依舊喧囂熱鬧，疲乏一天的上班族，開始享受夜生活，去釋放壓抑一天的煩躁。

  遠處的霓虹燈，五彩斑斕的閃爍，繽紛耀眼。

  飄飄蕩蕩的歌聲，汽車的鳴笛以及小販的叫賣聲糅雜在一起。

  紫嫣然透過車窗貪婪的向外面望去。

  從小就是乖乖女的她，根本沒有機會去感受夜生活的滋味。外面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新奇和不同尋常。

  或許他說得對，是不是自己真的和別人不一樣。突然之間，這個想法沒來由的出現在紫嫣然的腦海裡面。

  就在紫嫣然向外面望著的同時，祝新也在後視鏡裡面看著她。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卞之琳的《斷章》中寫道：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在祝新的眼中，紫嫣然沒有冰冷的掩飾，就好像是個小姑娘一般。也有著柔軟和期待。

  「何苦把自己裹得那麼嚴實。人生苦短，自當及時行樂。」祝新將身邊的車窗放下，點燃一個香菸，幽幽的開口說道。

  紫嫣然一怔，向著祝新看去，只見不知為何他的臉上沒有了平時的痞氣，眼角上帶著絲絲的憂愁。煙霧彌散之中，好像他也人不知道的憂傷。

  沒有祝新的嬉笑怒罵，兩個人再也找不到共同的話題。車外的喧囂吵鬧與車內的安靜顯得格格不入。

  「下車吧。」

  祝新將車停好，張口說道。

  下車之後，紫嫣然此處的打量著。

  遠處剛剛經過的地方還是燈紅酒綠，僅僅隔著一條街道，此處卻是一處凌亂。

  建築垃圾隨意的堆在路邊，淤積臭水溝散發著陣陣刺鼻味道，在目力能及的地方有幾個大的水泥管道。

  紫嫣然頻頻皺眉，這樣的環境讓她十分的不適應。她待過的地方不是金碧輝煌，至少也是乾淨整潔，哪裡來過這樣的地方。

  「走吧。」

  祝新雙手插在口袋裡面，搖晃著膀子向著水泥管道裡面走去，軍靴踩在臭水裡面發出噗噗的響聲。

  紫嫣然抬起腳，卻沒有落下的勇氣，又縮了回去。

  「要是你現在放棄，你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不知為何，紫嫣然從祝新的話裡面聽出了嘲笑的味道。他有什麼資格嘲笑自己？紫嫣然要緊牙關，狠狠邁出了腳步。

  「嘔。」

  剛邁出去一步，紫嫣然的胃裡翻湧起來，她感覺自己的全身都沾滿了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啪啪。

  一雙手掌輕輕的拍在紫嫣然的背上，讓她感覺到舒服不少，抬頭望去正看到祝新那張帶著淺笑的臉。

  「好點沒有，沒事的，習慣就好！」

  聽到祝新的話，紫嫣然心裡好受了不少，再看向他好像沒有了那麼討厭。

  如果說剛剛只是身體上的不舒服，那現在落在紫嫣然眼中的景象就讓她的內心猶如被重錘敲打過一般。

  蒼老，乾癟的身體縮在水泥管道的紙箱中，在著炎熱的天氣下瑟瑟發抖。

  一個，兩個，三個···

  紫嫣然不知道這個不大的水泥管道裡面擁擠了多少的老人，他們的身體是那麼的羸弱。

  每一個老人的身體上面都過著一層層或厚或薄的污穢不堪的衣服，這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也是幫助他們熬過寒冷冬天的救命稻草。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祝新的話裡面帶著深深的諷刺，刺進了紫嫣然的心裡。

  淚水在無聲中從紫嫣然的俏臉上落下，滴在污濁的環境裡面。她想起了自己吃過的海味珍饈，她想起自己琳琅滿目的飾品，現在想來是多麼的諷刺。

  「唉！」祝新輕輕嘆口氣，從口袋裡面掏出兩沓嶄新的鈔票，每個老人紙箱中放上幾張。

  他的動作很輕，生怕自己的動作將這些睡去的老人從夢中驚醒。能美美睡上一覺，對他們來說也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回來的時候祝新已經是兩手空空。

  「走吧。我們還要去下一個地方。」祝新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往日的嬉皮笑臉，沒有往日的囂張。

  紫嫣然恍如行屍走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的車，不知道祝新下面要帶著自己去哪裡。

  吱嘎。

  車停了下來，祝新轉身對著還發愣的紫嫣然說道：「有錢嗎？借我點，等我下個月津貼發了還給你。」

  紫嫣然木訥機械將自己的銀行卡逃出來遞給祝新。「密碼在背面寫著。」

  「謝了！」

  下車之後祝新鑽進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很快便提著兩個碩大的袋子走了出來，放到後備箱裡面之後，又急匆匆向著自助銀行提款機而去。

  「一共是兩萬一千零七塊。估計下個月的津貼不夠，再加上下下個月的津貼。」

  重新啟動汽車，祝新將銀行卡遞還給紫嫣然，同時遞過去的還有兩瓶礦泉水。

  紫嫣然擰開礦泉水，仰頭向著自己的喉嚨裡面灌去。喝的太急，水流從嘴角溢出將她的軍裝打濕一片。

  喝完一瓶，第二瓶。

  帶著微涼的礦泉水讓紫嫣然舒服了不少，至少目光不再那麼呆滯，只是剛剛那些畫面還始終縈繞在她的腦海裡面，如幻燈片接連閃過，讓她的內心陣陣刺痛。

  出了城區轉上高速，祝新也加大了油門。

  兩旁的樹木飛快的後腿，帶起道道綠色的光影。

  「路程稍微有些遠，要是累了你就眯一會，到了我叫你。」

  紫嫣然點點頭，將頭靠在身後的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反倒是祝新詫異了，艹，這小妞轉性了？怎么小爺說的話居然沒有反駁，好乖乖照做，不科學啊？

  或許真的是累了，紫嫣然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口鼻傳出輕緩均勻的呼吸聲。

  四個小時的車程，外面的天色已經見亮，祝新也將車開下了高速。

  路面開始坑凹不平，顛簸起來。淺睡的紫嫣然也被搖晃的醒了過來，下意識的抻抻懶腰，身體卻勾勒出迷人的曲線，讓人見之食指大動。

  「哼。」見到祝新的豬哥相，原本對祝新提起的一點好印象，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