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按照節奏

  衛朝顏故意一臉莫名，看著衛燕菲道：「二妹妹這話說得奇怪，你是我妹妹，是我們衛家的女兒，我幫你說話難道不可以嗎？」

  衛燕菲被噎了下，隨後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

  她似乎在斟酌用詞，衛朝顏倒覺得稀奇，自從她這次回府後，還是第一次看到衛燕菲對著她在斟酌怎麼開口。

  這會兒衛燕菲像是想好了，開口道：「我以前覺得，你我不是一個娘親肚子裡出來的，必然也是不同心的。而且你為嫡，我為庶，我天生便矮了你一頭，便覺得上天不公，又覺得憑什麼？」

  說到這兒，衛燕菲語氣里難免忍不住帶上了些許情緒，但很快她又壓了下來。

  

  只聽她繼續道：「可我沒想到，這次朱家之事，卻只有你是全然站在我這邊的。就連我娘親，也是先考慮的是聯姻的好處，並沒有在意我的感受。」

  說到這裡，衛燕菲露出了極為受傷的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衛朝顏卻沉默著，沒有立即接衛燕菲的話，等著衛燕菲繼續往下說。

  衛燕菲見衛朝顏聽得認真，似乎受到了鼓舞般，繼續道：「昨兒個晚上，我同娘親說要退了朱家的婚事，朱家明擺著沒有將我放在眼裡。可娘親竟然勸我忍下來！還說朱炎寬只是一時被那漁家女給迷了眼，將來等我過了門，將中饋抓在自己手裡，這都不是問題。」

  衛燕菲說著說著，情緒便有些激動起來：「我憑什麼要忍？！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兒，我還未過門呢，未婚夫就和通房丫頭有了孩子，我不就成了一個笑話嗎？！朱老爺雖然是兵馬司的侍郎，可要論品級，還低了咱們爹爹半級呢！」

  衛燕菲越說越氣，她說的這些話，全然沒有將自己當成一個庶女看待，而是站在了嫡女的角度。

  若是別家的庶女，能嫁給朱家這樣的人家為嫡妻，估計都能半夜在被子裡偷偷笑出聲來。由此可見，衛燕菲是一點兒也沒真的將自己當成庶女，她的娘親從來都是府里最受寵的，自然連帶著他們做兒女的也受到寵愛。

  衛燕菲氣呼呼地，看著衛朝顏道：「長姐，你說這樣的人家，我怎麼可能嫁嗎？！嫁過去以後，他們會給我好臉色看嗎？！」

  衛朝顏握住衛燕菲的手，柔聲安慰道：「二妹妹，彆氣了，氣壞了自己可不就便宜了別人？像朱家那樣拎不清的人家，不管玉姨娘和爹爹最後想怎麼處理，總歸還是要先晾一晾的。要讓他們知道，我們衛家的女兒，不是他們能隨意欺辱的。」

  衛朝顏這話其實並沒有真的回答衛燕菲的問題，但卻讓衛燕菲覺得心裡頭舒坦了不少。

  衛燕菲又罵道：「那朱炎寬真是個混蛋，一點規矩都沒有！州鎮上大家都以為他是什麼翩翩公子，結果就是這麼個德性。饒是再混帳的男子，也知曉不能叫庶子出生在嫡子前頭。」

  這一點，衛燕菲是十分介意和氣惱的。

  祝玉妍已經斟了茶遞過來，衛朝顏便勸衛燕菲喝一喝茶，消消火。

  而後衛朝顏道：「二妹妹犯不著生氣，如今朱家理虧，我瞧著朱侍郎不像是真的想退婚，他應該是顧忌著咱們爹爹，不想鬧僵了。畢竟咱們兩家結成姻親，這垚州上下不知多少雙眼睛會盯著，也不知有多少人盼著希望咱們兩家鬧翻。朱侍郎應該心中清楚，與我們衛府結親，是有著最大的好處的。既如此，那著急的便該是他們朱家。」

  衛朝顏這話一出，衛燕菲聽得一愣一愣的，但她腦子裡細細想了想這番話，越想越有道理。

  於是衛燕菲點頭道：「長姐說得沒錯，該是他們朱家著急，若不好好處置了那漁家女，我是決不會善罷甘休的！」

  衛燕菲在衛朝顏這兒大吐了一番槽，越發覺得自家長姐很對自己胃口，從前怎麼就覺得應該與她水火不容呢？

  另一頭，玉姨娘在自己屋子裡氣得肝兒疼。

  「這個小沒良心的，一點也不知道體諒我的用心良苦！」玉姨娘氣得在桌子上狠狠拍了兩下，「居然還去了衛燕羽那兒，和衛燕羽有什麼好說的？她們一個嫡女一個庶女，是生下來就不對付的。」

  玉姨娘被庶出這個詞兒幾乎是壓了一生，格外的敏感。她不願自己的女兒一輩子都是個庶出，所以她自己在府里爭，想上位做正房夫人。而後又在兒女婚事上爭，攪黃了嫡長女與朱家的婚事，把這婚事落在了自己女兒頭上。將來等兒子衛鴻圖長大一些，她也會再好好尋一戶好人家的嫡女嫁過來。

  她盤算得很好，一切也都在按著她的想法走，直到……衛燕羽回府。

  想到這裡，玉姨娘臉色就黑了下來。

  「自從這衛燕羽回府，事情就都攪得亂七八糟起來。」玉姨娘很是不悅，張嘴說道，「這次的事，若不是她突然提及那漁家女，事情根本不會發展成這樣。」

  原本，她都是想暫且順著朱夫人給的台階下來，而後再私下與朱夫人去商議一些別的事。

  至於那個嬌娘，她明面上不能動手，不代表暗地裡什麼也不能做。

  有了孩子又如何，朱炎寬喜歡又如何？大不了，就來個去母留子。

  玉姨娘在短短的時間裡是想了許多的，可都被衛朝顏給破壞了。

  「姨娘也彆氣，二小姐也只是一時的生氣，等她想明白了，回過神了，便知道玉姨娘才是真的為她好。」阿余替玉姨娘捏著肩膀，嘴上安慰著。

  其實阿余心裡頭也有些打鼓，她沒有忘記那日她是為什麼突然離開的黃牛村，是因為衛朝顏突然害怕的模樣……可後來她回到府上後，卻是越想越不對勁，只覺得恐怕是衛朝顏騙她的。只不過，那會兒她已經回了衛府，黃牛村那地方她也著實不想再去，便壓著沒有提。

  可誰知道，再見面竟然是對方回府了呢？

  阿余還記得，那會兒衛朝顏明明還身體很虛弱的模樣……

  她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安，可又說不上來。

  玉姨娘嘆了口氣：「菲兒雖是我的女兒，可卻沒有繼承我一點點的才智，想事情總是一根筋，太過於簡單。」

  於是只能她自己多費心，可誰讓衛燕菲是她女兒呢？只能認了。

  接下來兩天，玉姨娘也晾著衛燕菲，隨她怎麼想，也隨她怎麼跟衛朝顏去交流互動。

  等到了第三天，玉姨娘才叫上衛燕菲，要帶她出門一趟。

  彼時衛燕菲正在衛朝顏這兒，被娘親的人找過來時，她還有些不高興。但眼下她已經徹底過了上頭那會兒的情緒，冷靜下來的她面對玉姨娘還是有些懼意的，畢竟作為母親的威/信還在。

  等衛燕菲一走，祝玉妍有些擔心地開口：「你不怕二小姐被玉姨娘這麼叫走，回來時又會變得對你極為仇視麼？」

  「不怕。」衛朝顏輕輕笑了一下，然後對祝玉妍道，「永遠不要小瞧了女人們剛建立起的友誼。」

  祝玉妍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兩三日，你就這麼信二小姐對你的情意？」

  衛朝顏咧嘴一笑：「快速拉近兩個女人之間的距離之一，便是共同吐槽同一個人。而我們這次目標一致，對準的朱炎寬。一起吐過槽的女人就像是一起上過戰場的戰友一般，短時間內是不會崩塌的。」

  祝玉妍一時半會兒還沒消化這話的意思。

  就又聽到衛朝顏道：「我就等著玉姨娘給她上課呢。我想，等她們從外頭回來，我這二妹妹，應該就會有新的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