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反向算計

  衛燕菲其實最不喜歡來寺廟上香，前些日子她聽聞嬌娘的事時，是實在想不到別的法子，才會來靜恩寺求菩薩。與其說是求菩薩幫忙，不如說是想發泄一下心中情緒。畢竟這事兒就算同玉姨娘說了，玉姨娘也不會當回事兒，只會叫她顧全大局。

  在玉姨娘看來，男人有除正妻以外的其他女人很正常。她並不求男人對自己一心一意，但她要求管家之權在自己手裡，不用看主母的臉色過活。

  但衛燕菲與玉姨娘想的不同。雖然自己的母親是妾氏，但她卻極其不喜姨娘這一身份，更討厭庶出這個身份。她早早就在心裡發過誓，這輩子她一定要做人正妻，絕不為妾。

  就算是像她母親這樣手握家中中饋大權的妾，她也絕不願意。

  這會兒，玉姨娘同朱夫人正在寺廟大殿之中的小法事處，兩人虔誠地跪坐在佛前，正在誦經。這是每年初三，絕大多數人家的夫人們會做的事。這誦經是為了送走家中霉邪，以求家宅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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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輩們則跟在後頭跪著，這一跪往往就是半個時辰。衛燕菲一向是吃不了這個苦，她便跪在了最後頭，時不時歪坐一下。

  這時祝玉妍進了大殿，直接來到衛燕菲身邊，湊到她耳邊將衛朝顏交代的話說了一遍，多餘的話一個字沒說，只說衛朝顏請她去一趟。

  說完以後，她就像是怕衛燕菲會抓著她詢問似的，轉身就快步走了。

  衛燕菲被她這一波操作弄得有點懵，一旁伺候的侍婢阿蘼見狀小聲道：「小姐，大小姐那婢子同你說什麼了？你可千萬要小心著點。」

  阿蘼的提醒對衛燕菲來說作用卻不大，衛燕菲有些不屑道：「如今整個衛家都在我娘親的掌控之中，她衛朝顏就算是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花來。」

  說完，她悄悄起身，有些不信邪道：「我倒是要看看她找我做什麼。」

  阿蘼不敢大聲勸，見衛燕菲輕手輕腳地開溜，她咬咬牙連忙跟了上去。

  衛燕菲是知道禪房在哪的，也知道衛夫人以前固定在哪間禪房禮佛。很快，她就來到了禪房面前。

  「長姐，我到了，你找我何事？」衛燕菲站在門外，對裡面開口。

  但屋子裡沒人回答。

  衛燕菲耐心也不大好，見狀邊說邊用手去推：「衛燕羽，你叫我過來怎麼一聲不吭的？到底何事？」

  話音落下，門也被打開，衛燕菲走進去後卻發現屋子裡空無一人。

  她不由奇怪：「人呢？」

  禮佛的禪桌上擺放著一本心經，似乎有人動過。衛燕菲走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嘴裡嘀咕道：

  「難道衛燕羽一直在看這個？那她現在人去哪了？」

  說完這句，阿蘼卻有些不放心，勸道：「小姐，大小姐既然不在這兒，那咱們也在此地耽擱了。要是被玉姨娘發現你偷偷溜了，肯定會不高興的。」

  「娘親才不會管我這些呢。」衛燕菲滿不在乎說道，「這本就只是一個形式，娘親做給旁的人看的，我跪不跪在那都不重要，回了衛府也沒人敢嚼我舌根。」

  衛燕菲這點自信還是有的，畢竟今非昔比，她已經不是個卑微小妾的女兒了。

  不過她看了一圈，見著實沒什麼好看的，也沒見到衛朝顏人，便準備離開。不料，人還沒走呢，就有人闖了進來。

  「你是誰？！」阿蘼立即擋在了衛燕菲前頭，制止進來的男人往前走。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朱夫人的遠房侄子。

  只不過這男人與衛家的小姐們都還沒打過照面，沒見過面自然就不知道衛燕菲不是衛朝顏。他只知道，在這間產房裡的人便是衛朝顏。

  衛燕菲也是不知道他的，雖然聽聞過朱夫人最近來了個遠房侄子，可到底只是個表親戚，她犯不著特意去見，至此到現在都還沒見到過。

  劉姓男子搓了搓自己的手，露出猥瑣的表情，一步一步朝她們靠近。阿蘼護著衛燕羽，不斷後退。

  「小美人，你這姿色還有什麼煩惱需要對佛祖說？別對佛祖說了，對我說吧。」劉姓男子搓了搓自己的手，露出了色急的目光，「等你跟了我，我什麼都能滿足你。」

  衛燕菲此刻嚇得臉都泛白了。她是個典型的欺軟怕硬性子，對著她覺得能欺負的人，她毫不退讓，但對著一看就強過她的，她便成了縮頭烏龜。此時此刻這種情形她從未想過，也是第一次遇到，頓時慌張不已。

  「你、你不要亂來！我可是知府的女兒！」衛燕菲躲在阿蘼身後，嚇得說話嗓子都抖，「你要是敢動我，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劉姓男子「哈哈」笑了兩聲，然後道：「那敢情好，我表姑父乃兵馬司朱侍郎，你若與我為妻，咱們也算是郎才女貌嘛！」

  衛燕菲這下如同被戳中了肺管子，十分氣惱，竟也激出了幾分霸氣：「你胡說八道什麼？！小心我叫人撕爛你的嘴！我與朱家公子朱炎寬有婚約，我衛府與朱府是要締結兩姓之好的，你既然是朱夫人的侄子，怎敢說出如此言語？！」

  劉姓男子頓時愣住了，他有些迷茫了。這禪房明明是衛燕羽所在的房間，怎麼變成了衛燕菲在裡頭了？這衛燕菲可是他那表弟的未婚妻啊！這要是讓表姑母和表弟知道了……

  劉姓男子不敢想。

  他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決定當做無事發生，先退出去。退出去之前還不忘說狠話，叫衛燕菲將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衛燕菲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點頭應下，只想讓這件事趕緊揭過，都當做無事發生。

  可就在這時，只聽門外有一少年郎嗓音大喊：「哎呀，你在女女施主房間裡做什麼？！你是不是想耍流氓？快來人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想欺負姑娘家！」

  劉姓男子和衛燕菲同時變了臉色。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你亂說什麼！？」劉姓男子說著便要衝出房間去打門外的舒達。

  舒達動作比他更快，先一步關上了門，在門外死死拉住。

  「快來人啊！這賊人進了屋子了！」

  舒達嗓門洪亮，這一嗓子嚎出去，感覺整個靜恩寺都能聽到。

  不一會兒，便有一些人聞聲趕來，不知是想救人還是想湊熱鬧。趕來的人當中，也有玉姨娘和朱夫人。

  「什麼情況？羽兒還在裡面！」玉姨娘頓時一副緊張難過的樣子。

  舒達早在他們來的一瞬間就鬆開了手，此時大聲道：「我瞧見一個大男人進了這屋子，屋子裡可是有女施主的！」

  玉姨娘立即滿臉擔憂：「什麼？！快打開門，我倒要看看哪個殺千刀的，敢闖羽兒待著的禪房！」

  話音剛落，只聽「嘎吱」一聲，隔壁禪房的門打開來。

  衛朝顏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迷迷瞪瞪看著門外的人，輕聲問：「玉姨娘，朱夫人，你們怎麼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