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支個攤兒

  衛朝顏來到禪房時，舒達和紙鳶早已在一旁躲著等她，見到她來，便快速躥了出來。

  「小姐！」紙鳶手裡抱著一個包袱，來到衛朝顏跟前，眼睛亮晶晶的。

  見到衛朝顏身旁的祝玉妍，紙鳶還有些好奇地看了兩眼。一旁舒達也跟著看過來，他沒有見過祝玉妍，自然也是好奇的。

  祝玉妍不動聲色的將兩人打量了一下，見他們與衛朝顏熟稔，便知應是與衛朝顏相識多年之人。再想想方才對方的稱呼，心裡頭想著這怕是衛朝顏貼身伺候的。

  她心裡奇怪，當初她被衛朝顏挑到身邊去伺候，說的可是從前身邊伺候的人都不在了。

  這兩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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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朝顏沒有多說什麼，讓舒達在門口守著，自己帶紙鳶和祝玉妍進了禪房。

  禪房十分簡樸，看著平平無奇。祝玉妍也沒想到，衛夫人從前禮佛的禪房竟然這般樸素，一點也不像大戶人家的夫人會待的房間。以前她家裡光景還好時，也曾見過高官的夫人，那些夫人都極為講究排場，就算是來寺廟禮佛，要的禪房也是最好的，裡頭的擺設甚至都叫人按自己的喜好來。

  衛朝顏一進房間就開始脫衣服，脫完衣服後，還叫祝玉妍脫。

  祝玉妍：？？？

  衛朝顏一邊脫一邊道：「今日你我衣服顏色相近，你換上我的外裳，乍一看別人會以為你是我，你的外裳給紙鳶穿。我有事要離開一會兒，等過個半刻鐘，你去如廁一次，叫紙鳶跟著你。」

  祝玉妍很快就明白過來：「你這是想要我扮成你？去茅廁的方向，應該會經過大殿左側，沒準會叫人瞧見。」

  「有人瞧見才好。雖說是經過，但其實還是離了些距離，瞧不真切長相。」衛朝顏換上了紙鳶帶來的衣服，又戴上了帷帽，將臉徹底擋住。

  紙鳶帶來的衣服比衛朝顏本身的身材要寬鬆許多，穿上身後有些仙風道骨飄飄灑灑的意味，反倒叫人不能一眼瞧出身形來。

  衛朝顏還在繼續說：「但你不能在外逗留太久，露個身影就趕緊回禪房待著。等回了禪房你記得把衣裳換回來，若是有人來找，你就出來應付一下。」

  祝玉妍皺了眉：「如此麻煩，為何要讓我裝成你？直接讓這位……紙鳶姑娘吧？讓她裝成你不就好了。」

  祝玉妍很是不解。

  衛朝顏輕笑了一下：「你的身形與我更為相似，既然有更像的，當然要用。」

  這話叫人無法反駁。

  祝玉妍算是發現了，衛朝顏這個人其實很是謹慎，也很注重細節。

  「好了，我該走了。」衛朝顏看起來一點也不怕她們倆給自己露餡兒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這裡交給你們了。」

  說完，也不等她們回復，連忙出了門，叫上舒達和自己離開。

  屋子裡，祝玉妍同紙鳶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竟無言。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紙鳶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家小姐之前昏迷了三年，醒來以後說話做事就風風火火的，你習慣就好。」

  祝玉妍輕「嗯」了一聲，拿起衛朝顏留下的衣服換給了自己，又將自己的外裳遞給了紙鳶，然後道：「看來你的確是她的貼身丫鬟。」

  紙鳶也沒遮掩，點了點頭。她覺得能被衛朝顏直接帶來的人，定是能信的。

  「那為何你們不跟她回府？」祝玉妍坐在禪房的地榻上，問道。

  紙鳶也將衣服快速換好，嘴上回答：「小姐回府有她想做的事，我們跟著反倒容易拖後腿。我們在外頭等著她，等小姐的事做完了，便都好了。」

  紙鳶這話也沒有明確的回答，但又的確透露出許多信息。

  祝玉妍細細品味，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麼衛朝顏當初能跟她做那筆交易，能那麼篤定的說會放她走。原來衛朝顏自己也是真的只是短暫的回來，最終也要離開的。

  聽到紙鳶說的這些，祝玉妍一直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是落了地。她想，接下來的日子她可以全身心地來幫她了。

  祝玉妍一路出了靜恩寺，來到靜恩寺門口。

  正對著靜恩寺大門的樹蔭下，此刻支著一張桌子，放著一把椅子。在桌子旁邊還立著兩個幡子，一個寫著「妙手回春」，一個寫著「神醫義診」。

  衛朝顏額角抽搐了兩下，她叫舒達給她支個攤，沒想到舒達竟整得跟電視劇里一毛一樣。

  不知為何，她坐下時隱隱有些想笑。但舒達在一旁睜著一雙狗狗眼十分期待地看著她，滿臉寫著「主子快表揚我」。

  衛朝顏失笑，夸到：「做得不錯。」

  舒達這會兒倒是顯現出幾分孩子氣，聽到誇讚眼睛更亮了。若是他有尾巴，此刻估計已經搖成電動小馬達。

  有來上香的人經過，不由多看了幾眼，但卻沒有人上前詢問。

  舒達在衛朝顏身邊站著，小聲道：「我今天來的早，一直注意著，陳家人還沒來呢。」

  言下之意便是叫衛朝顏不要著急，她要等的人還沒來。

  衛朝顏也不心急，就這麼靜靜坐著，瞧著倒是充滿了神秘感。

  有人旁觀了好一會兒，躊躇半晌，走了過來。這是一位看著上了年紀的老者，瞧著穿著家中恐怕是捉襟見肘。

  他小心翼翼問道：「這位郎中，義診可是不收銀子的？」

  衛朝顏沒有吭聲，全由身旁的舒達說話，只聽他大聲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家郎中既然來義診，便是分文不取的。不過郎中精力有限，只義診有緣人。」

  聽到舒達這麼說，老人家便侷促了起來。他搓了搓手，像是下定了決心，這才道：「郎中，老兒有一孫女，年芳十三了，眼瞧著就要到嫁人的年紀，可……可臉上卻有些不好，不知郎中可否替我孫女瞧瞧？」

  老人家聲音不大，語氣中不自覺帶了點哀求之意。

  只聽他又道：「我也是別無他法，今日來這靜恩寺，也是想在菩薩跟前求一求，讓我那孫女快些好起來。否則，這許人家都艱難吶……」

  老人家很是發愁，這發愁的神色里，更多的是對孫女的愛。

  衛朝顏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戳了一下，她這會兒開口：「老人家，你的孫女可有一同前來？」

  老人家搖了搖頭，但他很快又道：「雖未一同前來，但我家就住在山腳下，我可以現在就帶她過來。」

  衛朝顏點了點頭，便叫老人家去帶人過來。

  老人家雖然看著上了年紀，但因著常年干農活，身姿還是比較矯健。他一來一回，所用時間比衛朝顏想的短了許多。

  只見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低著頭，壓根就不敢抬頭看人。

  她一出現，周圍便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發出可惜的哀嘆聲。

  不因別的，只因這小姑娘幾乎滿臉長滿了紅色的疙瘩，有些甚至開始化膿，瞧著很是瘮人！

  但小姑娘似乎是不願意拂了爺爺一片好意，還是硬著頭皮被他拽到了衛朝顏跟前。

  「別害怕，你湊近些。」衛朝顏聲音輕輕的，聽起來很是沁人心脾。

  小姑娘莫名就覺得親近了幾分，她身子前傾，朝衛朝顏靠近。

  這時一陣風吹來，將衛朝顏的帷帽的輕紗吹開了一角，露出了衛朝顏小半張臉。

  時間很短，但小姑娘去看清楚了。

  她有些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