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去買糧
2024-05-10 12:35:18
作者: 唐源兒
衛朝顏抱著一捆柴火進了屋,然後紙鳶瞧著她從角落翻出一個破口的陶盆,接著又用火摺子給點了火,將抱回來的柴火燒燃。
幸好這家中還不至於連個火摺子都沒有,衛朝顏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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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點燃,她又將火盆往床邊挪了挪。
床邊這一片的溫度沒一會兒就升溫了不少,火光照在紙鳶臉上,照得她有些恍惚。她不由想,自家小姐昏迷前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怎的三年後醒來,這生火的動作比她還利索?
紙鳶還沒想明白,衛朝顏見她發愣,從懷裡掏出那一兩銀子,在紙鳶眼前晃了晃,道:
「你看看,這是什麼?」
衛朝顏的話讓紙鳶回過神來,她定睛一看,頓時心撲通跳了一下。小姐手中拿著的居然是銀子!而且看起來少說也有個一兩啊!
紙鳶先是激動,隨後又緊張起來:「小姐,你從何處弄來這銀子?該不會是有人哄騙了你,要用這銀子跟你做什麼交換吧?」
這黃牛村的人大多數都是貧苦人,但也有那麼幾戶手頭寬裕的。她家小姐長得如花似玉,保不齊有人打歪主意……
紙鳶越想越心驚,急得眼睛又紅了。
她伸手一把抓住衛朝顏的手:「小姐,你可不能為了一兩銀子,把自己賠進去了!」
衛朝顏哭笑不得,將紙鳶的手重新放回被子裡:「想什麼呢?我這銀子雖然是交換來的,但不是拿我自己換,而是拿這裡。」
說著,衛朝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什、什麼意思啊?」紙鳶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衛朝顏撲哧笑了下,道:「我的意思是,你家小姐我,是靠腦子裡的知識賺來的錢。隔壁住的公子,請我替他看診,這是他付的診金。」
紙鳶是個忠僕,但腦子卻不是轉得快的那種。衛朝顏這話說完,她當下只能抓住一個重點。忙開口問道:
「小姐,你怎的會醫術?」
哎呀,大意了,倒是沒提前想好要怎麼跟紙鳶圓這件事。
但衛朝顏還沒解釋,就聽到紙鳶又自己說道:「一定是夫人私下教的,是不是?」
我娘?衛朝顏倒是沒想到紙鳶會這麼想,她沒回答,只問:「你為何這麼想?」
紙鳶答道:「小姐昏迷的這幾年,雖有郎中來替小姐看病,但夫人從未用過郎中開的藥方。給小姐服下的藥,都是夫人自己開的方子。」頓了頓,又道,「夫人失蹤前開了最後一劑方子,抓藥煎藥都是我經手。夫人那會兒說過,等喝過最後一副藥,三個月內小姐便會醒來。」
「然後呢?」
「夫人失蹤後,我還是照著夫人的吩咐,給小姐用藥。府中郎中開的藥,從未讓小姐碰過。」紙鳶像是想起了曾經的時光,眼裡有一絲難過,「玉姨娘將小姐趕到黃牛村時,小姐還剩最後三副藥,我都偷偷帶在身上。最後一副藥喝完後,便是玉姨娘斷了小姐的用藥和食物。」
說到這兒,紙鳶又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我眼瞧著三個月時間快到了,可小姐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便急了。若三個月一過,小姐未醒,我想著恐怕得重新續藥才行。」
衛朝顏聽得有些驚訝,她與娘親生活了十幾年,卻從不知自己的娘親竟然會醫術。
而且娘親不讓她用郎中開的藥,而是自己給她開方子,是不是懷疑那下毒之人還在府中?怕郎中被人收買?
「幸好,小姐你還是醒了過來。」紙鳶說到這裡,便大大的鬆了口氣,「所以我就想,夫人的醫術厲害,私底下應該會教小姐吧。」
衛朝顏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有人給她想好了理由,總比她自己隨便扯謊要好。若別人認為她師從母親,倒也省了許多麻煩事兒。
只是母親會醫術,而且還能確信她喝下最後一副藥之後三個月內就會醒。
這是巧合,還是另有玄機?
手中缺乏佐證的證據,她無法下判斷。只暗下決心,等回了州鎮,便要去母親失蹤的寺廟瞧上一瞧,或許會有蛛絲馬跡。
「先不說這個。」衛朝顏沒忘記自己還有正事兒,「你對這黃牛村可還了解?」
紙鳶點了點頭:「咱們在這住了半年,基本上都摸清了。」
「好,我問你。如果我現在需要找人家買些糧食……」衛朝顏又看了眼兩人身上的穿著,補充道,「還有衣物,找哪戶或者哪幾戶人家比較好?」
屋子裡火燒得旺,紙鳶覺得身上暖和了不少,人一暖和,腦子也更清醒了。
她連忙回答:「黃牛村里,也就杜老爺家能有些餘糧衣物了罷。」
從紙鳶的話里,衛朝顏得知這杜老爺是一位地主,早些年在外經商,賺了錢以後便想著落葉歸根,帶著銀錢回了老家黃牛村。在黃牛村里買田買地,修了大宅,一家人還真住下了。
黃牛村其他人家要麼是在貧困線上掙扎,要麼也只是剛夠自己一家人吃喝,也就地主家有些希望能買到糧食了。
唉,衛朝顏忍不住嘆了口氣,這黃牛村還真是夠窮的。她眼下都不指望能買到衣裳了,只要能買點糧食度日就行。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想,這黃牛村又窮又偏,隔壁那男人怎麼找到這地兒的?
「小姐,你是要去買糧食嗎?」紙鳶見衛朝顏頷首,有些不解,「可是你不是說,等有了銀錢,便要啟程回州鎮麼?」
衛朝顏用火鉗撥了撥火盆里的木頭,嘴上回答:「傻丫頭,你身上這傷,少說也得養個十天半個月,我也需要好生修養,咱們還得在這兒待上一段時日才好啟程。若沒有糧食,咱們豈不是要餓死?」
衛朝顏沒說的是,隔壁那男人還要再待上至少兩日,她收了診金,他不走,她也沒法走。
「你先好好躺著,我去趟杜地主家。」衛朝顏將烤火的手收回,方才紙鳶說了,杜地主家住在村子腹部,她們這是村頭,還得往裡再走點兒。
說完,衛朝顏再次出了屋子,往村子裡頭走。
外面雖還有未化的積雪,但好在太陽是暖的。衛朝顏裹緊外面一層的衣服,略微縮了縮脖子,大步朝前走去。
等她走遠了些,晏之從窗邊走回床邊,沉聲道:
「爺,那位衛姑娘朝村子裡去了,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秦炤眼底有厲色閃過:「等她回來盯緊些,若接洽村外之人,直接斬殺。」
晏之神色以凜,立馬表態:「是,屬下明白。」
衛朝顏按著紙鳶的說法,一路朝村腹部走去。
路上偶爾遇上一個拿著農具要去務農的村民,他們忍不住對她投來好奇的目光。衛朝顏心中清楚,她一直昏迷,沒在村民面前露過面,這些人不認得她。恐怕此刻心裡頭還會想著,怎麼會有外人在這個時節來村子裡?
衛朝顏卻沒工夫跟他們寒暄,她瞧見前方不遠處有一處明顯異於一路走來村民屋子的大宅,乍一看還頗有幾分氣派。
「應該就是杜老爺家了。」衛朝顏自言自語一句,加快步子走到了大門前。
杜家大宅的正門要與州鎮上的大戶人家相比,修得不算寬大。但在這黃牛村,可就很醒目了。門框最上頭寫著兩個字——杜宅。
衛朝顏覺得,只要主人家願意,應該是能買到糧食的。
她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便有身著黑色短衫的男子開門,瞧著是這地主家的奴僕。
那小廝一瞧見衛朝顏,便面露疑色,似是拿不準她到底是什麼人家的姑娘,只試探地開口:
「這位姑娘,有什麼事嗎?」
衛朝顏一臉誠懇:「是這樣的,我想跟貴宅買一些糧食和衣裳,舊的也無妨,不知可否……」
一聽上門買糧的,小廝立即揮手趕人:「咱們府上不賣糧,你要買去別處買去。」
說完便要關門。
衛朝顏眼疾手快,一把讓自己卡在門縫,半隻腳踏進了門檻兒,將姿態放得低,好聲好氣道:「小哥,這天寒地凍的,我實在是找不到地方可以買了。聽聞杜家主人心善,我這才上門相求。我不是要白拿,只想買一些。」
衛朝顏說著,拿出了銀子給小廝看。
小廝見她真不是上門化緣,臉色稍好了些,但還是沒答應,只說:「這位姑娘,咱們府上最近事兒多,沒空給你……」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小廝話還沒說完,就有一道聲音插進來。不遠處,一位中年女子在婢子的攙扶下走來。
「夫人,這位姑娘非說要在咱們宅子上買糧買衣,小的正打發她走呢。」小廝連忙解釋,生怕主母怪罪。
衛朝顏心下瞭然,這位應該就是杜老爺的妻子了。
她看過去,只見杜夫人走路腳下發虛,臉色黯淡無光,嘴唇也有些泛白。旁邊的婢子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生怕主子走不穩似的。
等杜夫人走近後,衛朝顏多年職業使然,條件反射般道:
「杜夫人,你是不是氣血虧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