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靈逝雲霞中，末路技已窮（上）

  雲家後山，杳無人跡。

  突然，地面一陣涌動，雲圖抱著雲靈從地里竄出，驚起幾隻林鳥。

  雲圖環視一周，發現正是自己幾天前上山的小徑，心中稍定，低下頭去看雲靈，卻見她大口的喘著氣，小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衫，臉上越來越蒼白。

  「小靈，千萬不要閉上眼！」雲圖邁開腳步疾奔，想要去尋找醫館，卻聽雲靈道：「雲圖哥哥，今天會不會有仙羽紅霞呢？」

  雲圖一怔，望天色，已近黃昏，晚霞的光彩逐漸浮現，他低頭道：「等你好了，我一定帶你來看仙羽紅霞。」

  「我……好冷……雲圖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雲靈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不會的，只要你堅持住，一定會有辦法的！」雲圖感受到雲靈的體溫越來越低，忙運轉火屬性真氣，為她取暖。

  「你救不了她的！」刀白羽忽然說到。

  「你說什麼？」雲圖皺眉道：「你知道她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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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感應的沒錯的話，她應該是被吞噬了生命精元，恐怕是鎮元閣的納元大法！」

  「生命精元？納元大法？有沒有解決的辦法？」雲圖急切問到。

  「生命精元流失，要想挽救，要麼擁有某些特殊的功法，可以過度你的生命精元給她；要麼找到傳說中的某些神物，例如淨塵舍利，為她續命。」刀白雨道：「這兩樣你都沒有，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雲圖憐惜的望著雲靈，看著她越來越虛弱，手在微微的顫抖。

  「雲圖哥哥……我們現在去看仙羽紅霞好不好？」雲靈忽然說到。

  雲圖一怔，呆立了一會，眼中有霧朦朧，點點頭，哽咽道：「好！」

  雲圖盡力壓制自己，不想被雲靈看出來，他朝聽風崖上狂奔而去，不多時，便已來到聽風崖邊。

  此時，落日熔金，紅霞滿天，美不勝收。

  「那就是仙羽紅霞嗎？」雲圖抱著雲靈坐在地上，望著天空。

  景色雖美，卻終究抵不了生命將逝的苦痛。

  「不是啊……」雲靈艱難的扭頭望向天空，淡淡一笑，「那只是普通的晚霞罷了，我還是沒能看到仙羽紅霞呢……」

  雲圖神色一變，張口欲言，卻哽咽在喉，不知說什麼好。

  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終究還是沒能看到一直憧憬的仙羽紅霞，而他，無能為力。

  一念及此，莫名的遺憾與悲痛湧上心頭，化成淚水，模糊了雲圖的雙眼。

  「雲圖哥哥，族會你贏了沒有啊？」雲靈仿佛看穿了雲圖的內心，乖巧的轉移了話題。

  雲圖張口想告知她情況，但心念一轉，卻道：「當然贏了，我還拿到了玄英果呢！」

  雲圖說著，從無涯譜中取出玄英果，放到了雲靈的手上。

  「我就知道雲圖哥哥一定會贏的！」雲靈欣然而笑，手中捧著玄英果，細細打量，「這就是玄英果嗎？好不好吃呢？」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雲圖低聲道。

  「嗯！」雲靈艱難的張開嘴，輕輕的咬了一口，勉力咀嚼，眯眼道：「好酸哦！」

  雲靈說著，把玄英果遞到雲圖嘴邊，道：「雲圖哥哥，你也試一試！」

  「不用，你吃就好了！」雲圖搖頭說到。

  「不要！」雲靈道：「不能和雲圖哥哥分享，那有什麼好吃的！」

  雲圖一怔，欣然一笑，輕輕的咬了一口玄英果，味道酸澀，隱約間似乎蘊含著一股奇異的能量，竄入他的五臟六腑。

  「好吃嗎？」雲靈問到。

  「好酸！」雲圖勉力笑道。

  「對吧！」雲靈笑了笑，突然雙眼一睜，大口的喘氣，手中的玄英果掉落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小靈？」雲圖大驚失色，感覺雲靈的身體寒冷若冰，身上的火屬真氣又濃郁了幾分，卻沒有絲毫作用。

  「我……好睏……」雲靈低聲道：「雲圖哥哥，雲圖哥哥……你在哪？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雲靈睜著大眼睛，眼神迷離的望著前方，仿佛已經看不到東西，她緊緊的攥著雲圖的手臂，呼喊著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這裡！」雲圖緊緊抱住雲靈，眼中淚水再難抑制，簌簌直流。

  雲靈將頭埋入雲圖的懷抱，低聲道：「好溫暖，雲圖哥哥，你的懷裡還是那麼的溫暖。」

  雲靈的聲音漸漸羸弱，低聲傾訴著，「你還記得嗎？六歲那年的冬天，我掉入湖裡，你冒著生命危險把我救了起來，就是這樣抱著我，給我取暖的。那時候我就知道，雲圖哥哥是個好善良好善良的人，我最喜歡雲圖哥哥了……」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雲圖連連點頭，一直重複著，生怕雲靈聽不到。

  「雲圖哥哥，我死了，就將我火化好嗎？」雲靈道：「將我的骨灰撒到天空中，也許……有一天我能飄到仙羽紅霞那裡呢。到時候你一定要記得看，一定要和我一起看……好不好？」

  「好……好……」雲圖一個勁的點頭，抱著雲靈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說好了……可不能……反悔！」雲靈露出笑容，氣息微弱，仿佛用盡最後的生命，才說出了這一句話。

  雲靈的手，陡然間鬆開了雲圖的衣衫。

  她的笑容，也定格在了最後的那一剎。

  雲圖可以感覺到，懷中的小女孩，已經徹底的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她死了。

  雲圖再也控制不出，失聲痛哭，淚如泉湧，不可抑制。

  半晌，他輕輕的放下雲靈，淚眼模糊，輕撫她的臉龐，他緩緩站起身，沉聲道：「小靈，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然後再來與你一起看仙羽紅霞。」

  雲圖的身上，真氣狂涌，化作烈火，包裹了雲靈。

  洶湧烈火中，雲靈的身軀轉瞬化作飛灰，隨著熱浪從聽風崖上飛出，向著遠方漫布紅霞的天空飄去。

  晚霞漸逝，夜幕將臨，雲圖在聽風崖邊靜立了許久，回憶起這些日子裡與雲靈相處的時光，更添憂傷感懷。

  他輕輕一嘆，目光黯然的轉過身，撿起剛剛雲靈遺落的玄英果，上面仍留有雲靈細小的牙印。

  雲圖催動水元，將其洗淨，放入了無涯譜中。

  忽然，一陣林葉窸窣之聲傳來，一旁的樹林中，一個清瘦的身影走出，緩緩朝雲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