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如水伊人

2025-03-03 17:16:29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兵分三路,險中求勝,命懸一線,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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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司馬皓軒就是這樣奪下京城的麼?並且讓玄逸之帶著三十精兵進宮,只為救她出去?

  凌月坐在桐花鏡前,看著鏡子裡倒影出的蒼白女子,牽動唇角強扯出笑容卻是帶著苦澀。試問她凌月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腦海中湧現她傷寒醒來時他對她說的話,一字字一句句,在她腦中重複循環,直刺激的她想要流下淚來。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長長呼出一口氣,垂目看著梳妝檯上放著的胭脂水粉,開始細細的梳妝打扮。

  想到上次裝扮還是在王府時的家宴,凌月一曲鼓上舞讓在座所有人驚為天人,可那時她裝扮並非出於本心,自然也就敷衍的多,可是這次,她卻是真的想要將自己打扮的漂亮,出現在他面前,好讓他知道,他亦是在她心中。

  黛眉輕染,粉脂淡掃,不濃烈亦不妖嬈,卻是讓凌月原本寡淡的面容顯現出一種極清雅的美,猶如冬日臘梅,冰雪之中點點艷紅,冰冷卻不失艷麗,只淡淡一瞥,就能叫人看進心裡去。

  換一身水藍色的裙裝,凌月站在鏡子前仔細的把腰上掛飾的流蘇捋順,正了正衣襟。

  清荷繞過屏風進了裡屋正看見凌月收拾好準備出來,先是下了一跳,但見她今日的裝扮眼中卻又閃過一絲驚艷,立刻笑盈盈的問道:「凌月姑娘這是要去哪?」

  凌月抬眉看她一眼,嘴角微彎:「清荷幫我去把小廚房裡小桌上擱著的食盒拿過來,中午我就不跟你一起吃了。」說完面上浮起一抹微紅,映著她淡淡的胭脂,更覺明麗動人。

  話不用說透清荷已是懂了,心說凌月這樣必定是去看司馬皓軒。臉上忙堆了笑容應著,扭身已經出了屋門。

  此時已近中午,司馬皓軒下了朝已經有一陣子了,現在應該正在養心殿批摺子。

  從內宮往養心殿的路程不算短,一路上凌月和清荷走過除了碰到幾個宮女,旁人倒是沒見著。凌月本就話少,這些在她看來與她沒有什麼關係的事更是不關心,倒是清荷嘴一直沒閒著,在她耳邊說些以前從別人那裡聽來的八卦。

  無非是後宮裡的瑣事,一幫女子湊在一起爭寵什麼的。再不就是已故先皇養在後宮中的女子,有位份的如何如何,沒有位份的如何如何。說起這個清荷倒是分外的來精神,望著凌月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似乎很是興奮。

  凌月聽著實在無趣,只淡淡看她一眼,並不搭腔。她口中的那些事情每朝每代都在發生,後宮之中女子多如繁星,都不用說每三年從各地選來的秀女,單是外邦每年進貢的美女就有不少。全部如同貨物一般堆積後宮之中,有的窮盡一生都未必能見著皇帝一面。而有的有幸見著了皇帝,必然各種大獻殷勤,萬一一朝有幸得以懷孕,憑著一個孩子就能讓她後半生榮華無憂。

  可是就算這樣,也還是避免不了後宮之中的意外和變故。

  一早凌月就知道,前朝後宮牽一髮而動全身,有的女子窮極一生,自以為可以用過努力掌握自己的命運,結果卻是粉身碎骨葬身於皇權之下。說到底,後宮之中本就是一盤棋局,眾位妃嬪皆是棋子,而那掌棋的人乃是朝堂之上的皇帝,當然有時候大權旁落,掌棋之人也得以易主。

  最好的例子就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空有皇帝之位,大權卻是被宰相宇文弘一手掌握,就連自己身邊的妃子腹中所懷不是自己的骨肉都不能聲張只能暗地處理,以此來報自己心頭只恨倒也讓人多幾分同情。想到這裡凌月心中苦苦冷笑,只因那個被送出宮的人就是她。

  不過轉念之間倒也有幾分慶幸,倘若她當年沒被送出宮,現在無非三種結果,一是被送去外邦和親;二是三年前國破一朝被擒,此生就在牢獄度過;三是國破之後被先皇帝司馬盛元納進後宮,現在就在內宮之內擔憂著自己的後半輩子。除此三種凌月確是再也想不出其他,當然也有可能是一早就已喪命,那麼以上那三種結果就都不會發生。

  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好沒意思,明明都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自己卻在這浪費時間心力,到底是這幾天過的太過閒散,人也跟著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搖搖頭拼命趕走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凌月深吸一口氣,腳下緊走幾步,抬頭一看已經是在養心殿之外。

  清荷上前去請人通報,凌月則站在石階之下看著眼前這巍峨的宮宇,腦海中湧現幾個月之前經過這裡時的情形,心中乎生一陣感慨。

  國家興衰,朝代更替本是無可厚非,但是短短几年之內就親眼得見兩次巨變,於凌月而言也算此生開眼,更說來她亦是有可能成為日後皇后,心中就更是有一股奇怪的感覺溢出,抓不住又撈不著,讓人好生鬱悶。

  正在走著神,一個年紀不大的公公已經從殿裡出來,看見清荷揚起笑臉,清荷更是上前一步,很是熱絡的和他打招呼,看樣子應該是舊識。凌月並不搭話,只等他二人說完,清荷才向那公公介紹了她,又跟她介紹了那公公。

  原來這位小公公姓李名篆,是一早就在司馬皓軒身邊伺候的,只是之前凌月沒進過幾次宮,自然就不知道,但這位李公公倒是對凌月早有耳聞,一聽介紹就立馬進去通報,不一會就出來滿臉堆笑的對凌月說:

  「凌月姑娘,陛下請您進去呢。」

  凌月報之低頭一笑,很是客氣的應一句:「有勞李公公。」才邁進殿門。

  清荷還是很有眼力見的,這種時候肯定不會跟來,只在門口候著,凌月也沒叫她,畢竟她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身邊有外人跟著,她也會不自在。

  殿內檀香裊裊,一整面牆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琳琅滿目甚是壯觀。司馬皓軒坐書架前,面前一方紫檀木的書桌上奏摺堆得如同小山,手中正握著一支毛筆,聽凌月進門的動靜便抬頭看她,卻是在一瞬間愣住了。

  仿佛一團鵝黃色的雲彩輕然飄進屋裡,凌月一手拎著食盒,另一手解開絨邊斗篷的系帶,李篆忙上前接住她的斗篷,收好拿到另一邊去了。凌月淡淡掃他一眼,直朝司馬皓軒走過去。

  如墨青絲在腦後松松挽著,只簪一隻翠玉的步搖,黛眉平直清雅,眼角鳳尾細挑,目如寒星嘴角卻是帶笑,輕微的弧度裡帶著些許羞澀,卻是讓人覺出一股清冷的美,如同冬日盛開於雪中的臘梅,淡淡幾點,卻是冷艷逼人。

  司馬皓軒微微發怔,就見她一身水藍色的衣裙已經翩然飄到自己面前,略略福身行禮,低眉垂目間更顯恭順謙和。連忙擺手讓她免禮,自己也從書案後起來,直接走到她面前,牽過她的手,放在掌心細細摩擦幾下,笑問: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

  「我不能來麼?」凌月淡笑,抽回手看她,眼底一片如水溫柔,仿佛要就此流到司馬皓軒的心底去。

  「能來,怎麼不能來。我倒是盼著你天天來呢。」司馬皓軒淡淡調笑,卻是讓凌月更生出幾分不好意思,才要反擊他,就見他一扭身已經注目於她擱在桌上的食盒,「這是什麼?」說話間已經伸手打開,看見裡面放著的幾碟菜,面上浮起驚喜之色,「這是你給我做的?」

  一瞬間心底像是開了花,司馬皓軒目光灼灼的看著凌月,嘴角笑意卻是更勝。他倒是不知道凌月還會做飯,想說如她一般大大咧咧慣了,見她拿著兵器一臉肅殺的模樣多了,倒是不知道她還有如此小女子的一面,如此溫婉柔靜,實在讓他把眼前的這個人與記憶中手握雙刀目光冷峻,取人性命於頃刻之間的那個冷面殺手重合在一起。

  不經意間就想起初見她是的那個雨天,她斜靠著廊柱坐在醫館二樓的欄杆上,身上披一件青色長衫,素麵清淡如同一池清水,無形中就與周邊景致混為一處,乍看起來如同一幅輕描淡寫的丹青,平白之間就叫人心神一盪,再也移不開眼睛。

  目光灼灼望著眼前的人兒,一股極奇異的感覺從心頭湧出,唇畔笑意更濃,只看得凌月心頭一抖。

  「不是給你做的,是給我自己吃的。」凌月假做溫怒的白他一眼,蹭過去把他擠到一邊,動手從食盒裡拿出碗碟,在桌上放好抬頭卻是正對上他的臉,又是一驚,更覺不好意思,隨意推他一把,嗔道:「坐好了吃飯。」

  司馬皓軒依言乖乖在桌邊坐好,臉上笑意更濃,仿佛冬天裡開出的漫山鮮花一般,直擾得人眼暈。凌月瞪他一眼,假做沒看見,微紅著臉低頭從食盒裡拿出筷子。

  這一切卻是被候在一旁的李篆看了個明白,忍不住嘴角憋一口笑,假做不經意掃一眼他二人,再極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

  哎,明明是冬天,怎麼感覺這周圍的空氣溫度有些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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