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言之有他
2025-03-03 17:16:25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屋裡的溫度到底是比外面高,任宇馳邁進買來,把酒罈放在桌上,搓了搓手在桌邊坐下,清荷從一旁迎過來,取了茶杯替他沏好了茶放他面前,微笑著站在一旁,臉上稍帶了些羞怯。
凌月跟進屋裡來,掃一眼面前二人,隨意一指任宇馳,對清荷說:「你沒必要那麼巴結著他,又不是什麼金貴的人,他是我師弟任宇馳。清荷,你別管他了,讓他自己來。」說完一拂袖子在任宇馳對面坐下,自己伸手添了一杯茶,放在鼻尖細細吹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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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若水常說的任大哥吧?」清荷清甜的聲音響起,引得桌邊兩個人都朝她看過去。就見她臉上浮起一絲緋紅,雙手絞著帕子,樣子很是可愛。
任宇馳一愣,一手指著自己,問她:「你知道我?」
凌月手上動作一滯,眉頭微挑,靜靜看著沒有搭話。
清荷重重點頭笑得更甜:「知道的,當時若水姑娘住在王府時,經常給我講以前的事,所以聽說過你的,還有一個殷大哥也聽若水提過幾次。」
話音才落,凌月眉頭募地一緊,假做不經意般放下茶杯拿過方才任宇馳帶來的那壇酒,開了蓋湊過鼻子聞了聞,「好香。」抬頭看住任宇馳,「你從哪得來的?」
「那當然。」任宇馳很是得意,完全忽略掉了清荷的話,轉而面向凌月:「二十三年的女兒紅,怎麼能不香!」說完哈哈一笑,目光里多了幾分異色。
凌月一怔,「二十三年的女兒紅?」話畢猛然間反應過來,下一瞬已經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胳膊上,怒道:「任宇馳,你居然敢開我的玩笑!」
任宇馳嘴角咗一抹淡笑抬眼掃一眼她,低頭抿一口茶,完全不被她的淫威所嚇,倒是一旁的清荷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才恍然大悟的看著凌月,驚嘆道:「凌月姑娘,你居然已經二十三歲了,看著真的不像呢!」
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表面上卻是乾笑兩聲,抬頭對清荷說:「是麼,可能我長得顯小。」話頭突然一轉,「清荷,你去做幾個小菜吧,我和宇馳在這說會話,等一陣一起吃。」
清荷完全沒注意到凌月細微的神色變化,喜滋滋應一聲就掀了門帘出去。
一室安靜,桌邊的兩人各自低頭喝茶,唯有牆角里放著的香爐騰起裊裊青煙,在半空中饒了幾個圈飄散無影。
「這就生氣了?」任宇馳率先開口,放下茶杯看住凌月,嘴角帶一絲淺笑,打趣道:「看來齊軒王真不是凡人,你瞧瞧,這才多少日子,愣是把你這二十多年的男人脾氣給磨沒了,居然會使性子了。哈哈。」
凌月惡狠狠剜了他一眼,「哼」一聲。其實她沒有生氣,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的年齡,心中有些慨嘆罷了。是了,她已經二十三歲了,尋常人家的姑娘到這個年紀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母親了,而她現在卻依然孑然一身,怎麼聽都讓人覺得可憐的很。而方才清荷那未經思考的幾句話,倒是又讓她想的多了些,須知道在這個時代,唯有年輕的女子才能惹眼,而她似是已經過了這個時候。
半晌搖了搖頭,悶悶出聲:「沒有,倒是不至於為這點事生氣。你說的也並沒有什麼錯,我今年的確已經二十有三。」話到此處突然自己也覺得沒了意思,不管怎麼說都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索性隨意一擺手,「算了,不提這個。方才我聽你說曹兄,莫不是曹子俊?」凌月探過身子,一手支頭,笑了,「你怎麼和他搞在一起的?」
任宇馳一口茶嗆在嗓子裡半天沒咽下去,怒目瞪著眼前的凌月,一臉嫌棄神色:「你這是怎麼說話的,什麼叫搞在一起?這話聽著很有歧義。」
所謂歧義言下之意就是短袖。凌月絲毫不以為然:「放心,別人不會往那個方向想你的。畢竟你和如煙成了親,現在還有憶冬。」話至此處,不禁有些疑惑,開口便問,「哎,對了。今後你是怎麼打算的?」目光隨即在任宇馳身上打量一番,他今天的裝束很是莊重,看樣子早上也是去參加司馬皓軒的登基大典了。那麼司馬皓軒有沒有封個官給他做做?
任宇馳似乎看出來凌月的想法,淺笑搖頭:「此非我心之所向,亦非他心所能容。」
淡淡一句話卻是充分表達了他的意思。凌月聞之淺淡一笑,抬眸看他。她太了解任宇馳的性子,任何事都憑著興趣,這次他願幫著司馬皓軒原本就是因為自己,現在國本已定,他是肯定不願再朝堂為官再受他人束縛的,更何況早年見慣了紛爭的他,更是不願再身處於這水深火熱之中。
「也好。」凌月點頭,「這朝堂之上也沒什麼好,更何況以我們的身份,怕是要遭受更多非議,這對你沒什麼好處,還不如離得遠遠的,倒是多了幾分安全。再說你身邊還有如煙和憶冬,更是得考慮周全。」
「你操的心真多。」任宇馳一臉不贊同望著她,「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倒是先給我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凌月一愣,心說他這話明擺著就是奔著她和司馬皓軒的關係來得,之前就聽他勸過她一回,難道這次是來落實的?心中大呼不好,面上卻擺出一副茫然神色,準備裝傻到底:「啊?」
「你別給我裝傻!」任宇馳神色一厲,如鷹的眸子都要直接望進凌月心裡去了,直盯得他一陣心虛。「之前你還跟我藉口王妃新喪局勢不穩,現在天下已經大定,我倒是想聽聽你還能找出什麼藉口?」
真的是少有的咄咄逼人,一般這樣就證明任宇馳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凌月也是很識時務的,抓耳撓腮了一陣,最終還是面帶緋紅的支吾著把司馬皓軒下午來她這說的話比較委婉的告訴了他。這才見任宇馳面色緩和了些,眸底卻是閃過一抹極其複雜的情緒,只一瞬就消失不見。
半晌他輕笑一聲,伸手在凌月的手背上拍了拍,道:「嘿喲,這倒是聽起來不錯啊,你說日後我要是把家搬來了京城,誰要是敢欺負我,我就敢告訴他『我師姐是皇后』你瞧著,保證嚇得他屁滾尿流。」
看他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凌月也被逗笑了,面上緋紅更勝,斜他一眼:「說什麼呢,你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這個。」
他自然知道她在乎的不是這個,從始至終凌月想要的任宇馳都看在眼裡,早前看著她為了殷冥把自己泡在酒缸里混日子,他不知道有多難受。現在才看她從往事的沼澤中爬出來心裡卻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那感覺極度輕微如同抽絲一般,卻是讓他難以忽視。
心底長嘆一口氣,面上卻是沒有任何一絲表露,他望著凌月,眸底有掙扎一閃而過,就聽他問道:「知道你在乎的不是這個,我也不過隨口一說,只是前幾日聽聞江湖上的幾個朋友提及,似乎有了殷冥的消息,凌月,我只問你一句,倘若他回來了,你會怎麼做?」
語畢,任宇馳緊緊盯著凌月的臉,不敢有半點放鬆,生怕錯漏了她臉上細微的情緒表達。
凌月卻是一愣,看著任宇馳心頭猶如擂鼓。難道殷冥的事他都知道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司馬皓軒心思縝密,絕對不可能讓他知道這件事,那麼他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是江湖上走漏的消息?
腦中迅速反應過幾種假設,心說不管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緒讓任宇馳起疑。之於殷冥的事情就讓她自己承受就好,實在沒有必要拖他進來,更何況她和殷冥已是勢不兩立,又要讓他如何選擇。
心思一沉,凌月臉上故意浮起一絲悲傷,低頭嘆一口氣:「江湖上的事哪裡有的准。倘若他還活著,這三年何時尋不著機會來找你我。想是他根本就已經忘了我們,有了自己的生活。早前或許我還執著,但是現在我累了,等不起了。宇馳,你也看到了,我今年已經二十有三,我沒有時間再等他了。倘若日後真的不巧遇到,我想我也只能對他報之以微笑,其他的,我不知道。」
「你難道就不恨他麼?」還沒等任宇馳反應過來,一句話已經出口,心中不禁一陣暗惱,怪自己沒有控制住情緒,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這話本是雙關,他其實已經從司馬皓正那知道了殷冥的事情,原本害怕再次傷了凌月所以不敢相問,但他內心裡也是實在是不能相信殷冥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在他記憶中殷冥並不是為了利益可以捨棄凌月的人,所以他以為殷冥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亦或是他和凌月之間有什麼誤會沒有說清。
他們三人自小長大,最是了解彼此的脾性,尤其是凌月,倘若她對一個人發怒,那至少證明她還在乎這個人,可是若她對這個人只有冷漠,那便是真的失望,真正的於她無關。
任宇馳多想從凌月臉上看到哪怕有一丁點的情緒表露,結果他還是失望了,凌月聞言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