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溫情繾綣

2025-03-03 17:16:20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七十章

  其實有些事情的伏筆是在一早就已經埋好的,只是偏偏上面蒙了太多其他枝節,錯綜繁雜,唯有抽絲剝繭才得以尋蹤覓源。

  先帝遺詔曉諭天下,國本大定,司馬皓軒監國,改年號為泰寧,定於下月初六登基大典,在此之前補三日國喪,以寄先帝哀思。

  內宮之中到底無人問津,凌月也得樂偷閒,司馬皓軒命人從以前的王府把清荷接了來,讓她好生伺候著,叫凌月好好將養。不過是風寒,吃些湯藥沒過幾日便也大好了。這幾日裡只頭一天玄逸之來見過她一面,匆匆說了幾句就藉口有事先走了,便也再沒人來看過她,倒是司馬皓軒,每日得空都會來看她,卻也呆不長,只坐一陣就走了。

  凌月心裡清楚,以他現在的身份,每日必是忙的暈頭轉向,能來看她已經算他有心,她又怎麼可能去要求他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可是即便如此,她也覺得這深宮中的日子實在無趣的緊,尤其她現在身份尷尬,去哪裡都不合適,索性安安靜靜待著,望著天空發一陣呆,一天便也就過去了。

  清荷哪裡見過這樣的凌月,初初見時甚是覺得驚奇,便調笑著打趣道:「怎麼凌月姑娘幾個月不見性子反倒安靜起來了?」

  聽到這話,凌月也不解釋,只淺淡一笑便敷衍過去。她自是明白,有些事只能自己感知,說與旁人除了徒增傷感,卻是沒有絲毫用處,更何況現在對於她而言,再去糾纏往事只會令自己壓抑,索性過得簡單一點,什麼都不想,反倒覺得輕鬆很多。

  

  屋外傳來的禮樂炮聲仿佛要震徹雲霄,凌月走到屋門前掀開門帘,朝外看了幾眼,刺骨的寒風吹進脖子,引得她忍不住大打了個冷戰,伸手緊了緊領口,讓清荷再加幾塊炭到火盆子裡,碎碎念道:「好傢夥,不過才十二月的天氣,還沒見下過雪,怎麼能冷成這樣。」瞥一眼嘴角咗笑的清荷,冷哼一聲,「你笑什麼,我一個在江南呆習慣的人,自然受不了北方這麼冷的天氣。」

  凌月說的理所當然,衝著清荷又「哼」了一聲就拐彎進了里室,抱了個手爐窩在榻上,順帶著蓋上被子,靠在床欄上發呆。心說自今日之後他司馬皓軒就是這大梁朝的皇帝,自己確實是不能再像以前那麼大大咧咧和他說話了,總得注意些體統,免得哪一天惹怒了他,自己豈不是要腦袋搬家?

  明明是些沒譜的事情,她倒想的很是仔細,整個人縮在被子裡蜷成一團,沒過一會困意襲來,打了兩個哈欠就睡了過去。

  司馬皓軒和曹子俊邁進屋子的時候正看見清荷坐在外廳桌邊,手裡拿著個篦子,穿針引線不知道在繡著什麼,看到司馬皓軒和曹子俊,先是愣了一下,連忙起身跪下就要行禮。司馬皓軒原本是來看凌月的,自然沒有太多心思管她,於是輕輕一擺手,道:「免了。凌月呢?」說話間邁步往裡室走。

  繞過屏風腳步卻是一滯,眼前的景象真的是讓他忍俊不禁,曹子俊跟過來,站在他身後率先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司馬皓軒皺眉瞪他一眼,他才強忍住笑,低頭咳嗽一聲,努力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

  清荷在這個時候繞過屏風過來,看見斜斜窩在塌角上已經睡著的凌月先是嚇了一跳,連忙朝司馬皓軒福了福身子就要走過去叫醒凌月,卻是還沒邁出兩步就被司馬皓軒叫住,回頭略帶驚恐的疑惑看他,就聽他淡淡道:

  「別叫醒她,讓她睡著,你下去就是。」嘴角是清淡猶如清風的淺笑。

  清荷微微一愣,心說她在王府那麼長時間從未見過司馬皓軒有過這樣的表情,心中默默驚嘆之後又回頭看一眼還睡得渾天地暗的凌月,回身朝司馬皓軒欠了身子,訥訥應一句:「諾。」轉身就出去了。

  才要往前走,眼角餘光卻是瞥見曹子俊還站在原地沒動,司馬皓軒不禁有些惱,轉了頭直視向他,微微抿唇,一句話都沒說。曹子俊一臉茫然,望著他眨了眨眼,小聲道:「王爺,您可是有什麼吩咐?」

  司馬皓軒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是沒有絲毫表露,眸色一斂,冷冷開口:「出去。」

  曹子俊仍然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沒動。

  司馬皓軒終於忍無可忍,冷聲對曹子俊命令道:「你也出去。」

  這次曹子俊聽懂了,傻傻「哦」了一聲,萬分不舍的轉身拐出屏風,心中忍不住哀嘆,好不容易能夠看到凌月不那麼凶神惡煞的一面,偏偏王爺還不讓看,沒天理啊沒天理,誰讓人家是皇帝呢。

  周遭終於恢復安靜,司馬皓軒在屏風旁站了一陣,才邁步朝踏遍走過去。他走的很輕,完全不想吵醒正睡得香甜的某人。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透過窗欞的縫隙探進屋裡來,灑在被子上形成一小片光斑,而凌月就裹在被子裡,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歪著腦袋靠在床欄上,一臉的恬淡靜膩,仿佛一隻曬著太陽打瞌睡的貓。

  心頭莫名就變得柔軟,他輕輕走過去,在榻邊坐下,這才注意到她搭在榻沿的手裡還虛抱著一個手爐,在她的手心搖搖欲墜。終於忍不住輕笑一聲,毫無聲息的拿走手爐放在一邊,親手輕腳的想要把她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掰直,讓她平躺進被子裡,卻不想只是極輕微的碰觸,蜷縮在那裡的貓咪就很是不安的打掉了他的手,歪著腦袋小聲嘟囔一句:「別動,討厭~~~」

  完全就是撒嬌的動靜,司馬皓軒嘴角笑意更勝,無奈的搖搖頭,心底卻是湧入一股淺淡的甜蜜,如同甘醇的蜂蜜,香甜卻又不覺膩味。

  一片柔光之下,她的身形和面容仿佛都起了一層毛邊,柔柔的如同春風吹拂而起的柳絮,無聲間划過他的心臟,只留下一面麻癢的觸感,只令他想要將她此刻的模樣深深刻進內心深處去。

  凌月睡得正昏沉,迷迷糊糊間感覺到周圍空氣似乎在逐漸升溫,莫名就是一陣心慌,猛然睜開眼睛就看見司馬皓軒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瞬間渾身就有一種被烈焰灼傷的火辣感覺,臉也騰的熱了起來。下意識的一把將他推離自己身邊,別過頭,似是帶著些溫怒的嗔怪出聲:「你來了怎麼不叫我?」

  話一出口才覺出不對,目光落在司馬皓軒身上明黃色的錦袍華服,臉上瞬間就閃過一絲尷尬。想都沒想就直接從榻上蹦了下去,直直跪倒他面前,閉上眼睛小聲吐出兩個字:「陛下······」

  這兩個字別人喚著司馬皓軒並未覺得哪裡不對,只是聽凌月叫出口總覺得萬分彆扭,目光下移正落在她光裸的腳上,便直接伸手把她從地上撈了起來,另一手掀開被子重又把她裹了進去,語氣淡淡道:「那是旁人的稱呼,在你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叫我皓軒。」

  明明是與平時並無二致的語氣,怎麼今天聽著倒有了別的意味。凌月的臉不受控制的又熱了幾分,抬眼看向罪魁禍首,卻見他還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頓時就有些氣急,一把掀開被子就要穿鞋起來。司馬皓軒倒也不攔她,只靜靜看著,如墨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光亮,嘴角略帶一絲淺笑,那模樣,似乎是在欣賞她的窘迫。

  突然就覺得自己這麼做好沒意思,凌月穿好了鞋子也不見她起身朝外走,而是偏過頭對上他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直接看過去。她的思維很簡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別人看你,你就要毫不猶豫的看回去。

  就這麼大眼瞪小心眼瞪了一陣,卻是她先覺得不自在,不由自主的想要移開目光,卻見他嘴角笑意更濃。心底似是有一股無名火正在燃燒濃烈,她凌月活到現在還從沒怕過什麼,怎麼今日被他盯著看一陣就覺得猶如芒刺在背,讓她忍不住的想要逃跑。

  心底壓抑不住的一陣懊惱,於是更加瞪大了眼睛看了過去。司馬皓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很是無奈的低下頭搖了搖,須臾,他嘆了口氣,伸手撫上她的側臉道:「看你睡覺像只貓,沒想到醒了更像。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麼好玩的時候?」

  一瞬間就不知道要說什麼,凌月瞬間愣在原地,只感覺他敷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掌傳來一陣猶如火燒的觸感,直叫她的心也跟著燃燒起來,不多時便化作一汪清水,因著他的觸碰,盪開一圈圈漣漪。

  心跳快得仿佛要蹦了出來,凌月下意識往後縮了一縮,伸手打掉他的手,臉上帶一絲嗔怒,不自覺的轉移話題:「不是在登基大典麼,你怎麼現在過來了?」大典之後似乎還要設宴,不可能有這麼閒的時間的。

  「想你了。過來看看你,不行麼?」他一句話淡淡出口,說的無比自然,語畢一手撐著臥榻,斜倚著身子看他,臉上似是染上一抹慵懶,頃刻間,凌月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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