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口入酒香
2025-03-03 17:14:55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三十章
剎那間司馬皓軒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猛眨了幾下眼終於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長發未束,鬆散的披在背上,那濃郁的黑色在他眼中瀰漫開去,如同一片深不見底的沼澤一樣將他纏繞拖拽,而他卻是沒有半分力氣掙扎,就那麼看著自己沉陷下去,無能為力。
眼角一片乾澀,思維在一瞬間清晰起來,他微微發愣,就看到凌月已經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側著腦袋看她,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清,眸子卻是暗沉如墨,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隱藏起點點疼痛。
亦如第一次見她時的寡淡面容,似乎從來都不曾變過,任何時候都沒有過多的情緒表達,仿佛這世上任何事任何人都不關她的事,而她僅有的那麼幾次情緒失控,卻也是因為憤怒。
從來都不會看到她溫柔。
明明自己現在這樣都是因為她啊,而她進門卻是只有一句輕描淡寫的:「你還真是沒少喝,說說吧,什麼事想不明白了?虧得曹子俊著急忙慌的跑去叫我。」
算了,算了,到底是不入她的心,又怎麼能期盼她能對自己有所回應?她的心裡,只怕是只有曾經的那個人吧。而他司馬皓軒,不管做什麼,於她而言,都沒有絲毫用處,都是多餘。
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司馬皓軒強迫自己別過頭不去看她,自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滿滿都是自嘲。
凌月見他如此,突然就有些訕訕的,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停了半晌伸手拿過桌上的酒杯,為他斟滿一杯,放在自己鼻子前聞了聞,輕輕搖了搖頭。那樣子不知道是嫌酒不好還是其他什麼,然後就見她伸手把酒杯遞至司馬皓軒面前,目光沉靜如水的看著他:
「你把這酒喝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不想再隱藏下去,這個想法一瞬間湧入凌月的腦子,突然之間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只是想讓他不再多心,不想看見他為了自己做這麼傻的事。
酒杯近在眼前,司馬皓軒轉頭看著凌月,眉頭蹙緊,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凌厲,他緊抿唇角一言不發,竟然完全沒有想要去接酒杯的意思。鼻息間是清淡的酒氣,還有陣陣讓他無法忽視的藥苦香,那麼濃郁的飄散在空氣里,他的心亦在同一時刻收緊。
「好吧。你贏了,我認輸。」凌月挑眉垂下眸子,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酒杯,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你,自然我和玄逸之是怎麼認識的你也肯定知曉。但是我和他確實沒有你想的那樣,我今天去他房裡,不過是請他幫我施針。」凌月語氣淡淡,轉眼看一眼司馬皓軒,揚起一側嘴角:「不得不說,對於有些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你隱藏的極好,而你卻不清楚,這並不是保護我的最佳辦法。所以,至於我為什麼會瞞過所有人,只讓他幫我,我不信你猜不到。」
司馬皓軒怔住了,眼睛微微眯起,心底徒然生出一陣不安,她知道了什麼?
「司馬皓正定於十二月初一登基,你要在此之前傭兵返京,你以為我不知道?」凌月歪頭看著他,嘴角的笑意味深長。
要是擱在平時,凌月這話肯定都是帶著挑釁的,可是現在聽來卻是多了幾分落寞,那隱藏在平淡語氣中的情緒如同一根根看不見的絲線,一圈圈纏上司馬皓軒的心。
所以,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會去找玄逸之·······
鼻息間的藥苦香那麼明顯,司馬皓軒整個僵住了,他突然就明白了凌月想要做什麼,心頭一顫,一把抓住了凌月的胳膊,開口卻是如同厲喝:
「你怎麼敢!」
她怎麼敢如此不顧及自己,難道就真為了報仇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麼?他就是害怕她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才決定瞞著她,而她如此豈不是讓他所有的計劃都落空?突然之間懂了,她之所以去找玄逸之,怕是連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沒有告訴,包括任宇馳!
濃烈如火的怒氣在心中漫延,讓司馬皓軒的身子幾乎顫抖,而他眼前的凌月卻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微微帶笑,甚至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只見她神色淡淡的抬手,拿過桌上的酒杯,放在唇邊輕輕抿一口。眸子隨著手中的酒杯垂下,嘴角的笑意漸濃:
「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我不敢的。」
是了,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她凌月不敢做的,只要她想做,任誰都是攔不住她的。只不過司馬皓軒不知道,凌月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呵呵。」司馬皓軒一聲冷笑,抽回抓住凌月胳膊的手,支在桌沿上,目光如鷹一般死死盯著面前的凌月,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烈,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張口:「又是為你的徒弟麼?這世上對你而言最重要的就只有報仇麼?」是不是那個人在你心裡就無法取代?是不是我在你心裡一點都不重要?你一次次的犯險,當真是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後面的話梗在喉頭卻是說不出一句,司馬皓軒雙目赤紅,險些就要流出淚來,一瞬間倒也不知道他是被氣得還是悲哀。
凌月轉頭看他,臉上依舊靜如一潭死水,她扯了扯嘴角,嘆一口氣:
「為什麼你永遠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說著搖了搖頭,一臉悵然。沉吟半晌,她猛然一拂袖子,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再度開口,「報仇對我來說自然重要,但是有些人對我來說更重要。既然他都能為我捨棄天下,我又怎麼能忍心看著他一人獨自打拼,我只是想站在他身邊而已,與他共進同退。」目光灼灼盯著司馬皓軒,嘴角笑意漸斂,臉頰似是染上一層緋紅:
「你還要我說的更明白麼?」
司馬皓軒整個愣住了,腦子裡頓時亂作一團,思維頓時也變得遲鈍起來,只反覆迴蕩著一句話:
有些人對我來說更重要。他能為了我捨棄天下,我怎能忍心看他一人打拼,我要站在他身邊,與他共進同退。
終於說出來了啊,凌月略有些彆扭的轉回頭,整個人都跟著不自在起來,臉上更是一陣像是被火燒過的灼熱。心底一陣好笑,明明自己都已經不是小姑娘了,怎麼說起這種話還是壓抑不住的一陣陣羞澀,而且那心底壓抑不住的一聲又一聲的嘆息又是怎麼回事。
正在遲疑間,只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突然用力一拽,還來不及反應一個黑影就從自己面前欺壓而下,直接掠奪了她的呼吸。本能的伸手攀住眼前人的肩膀,下意識的瞪大眼睛,看清面前人的臉,凌月整個身子瞬間僵住。
腦子中一片空白,只有自己嘴唇之上的觸感被無限放大,那清晰的觸感,引起一陣酥麻,她只感覺到頭皮都要炸裂開來,但整個身子像是被點了穴,連一動都不能動。
口齒之間一片柔軟,摻雜著酒香侵入口腔,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仿佛在無形之間牽動了很久遠的回憶,卻是什麼都看不真切。不由自主的緩緩閉眼,只感覺視野內皆是如同星子一般明亮的光點,閃閃爍爍,無限飄逸之中,如夢似幻,卻是無法碰觸,不能琢磨。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僵硬,司馬皓軒微微抬起頭來看她,就見她輕闔著眼,眼底一片晶亮,臉色微紅,嘴唇微張,更是說不出的動人。而只要一想及方才她說的話,心底更是有一種暖流像泉眼一樣噴發而出,直至想四肢漫延開去。再也按捺不住,再度欺身而下,徹底將她的氣息占為己有,並且含糊不清的自唇邊溢出兩個模糊的字眼:
「凌月······」
凌月本已處於瀕臨奔潰的邊緣,無奈此時司馬皓軒又再度用力推了她一把。一瞬間思維一片混沌,只余面前的人給予她的溫暖和熱烈,而他那近似於掠奪的吮吻,卻是讓她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充實感。於是在不抗拒,感覺到他的舌尖在自己齒畔輾轉多時,忽然就鬆了幾分力氣,他趁虛而入,攻城略地之下再不給她抗拒的可能。
真的就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有眼前近在咫尺的人的氣息將她緊緊籠罩,鼻息之間的氣味令她恐慌又留戀,略顯沉重的呼吸在兩人之間環繞。感覺到扶在她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緊,一陣熱烈透過布料直接穿透直達皮膚。忍不住的一陣顫抖,卻是再也沒有抗拒。
她只聽到一聲清幽的嘆息,然後用力的攀上了眼前人的脖子,終於開始略顯遲鈍笨拙的回應他的吮吻。
司馬皓軒感覺到她的變化,身子猛然一僵,下一瞬卻是反應過來,仿佛受了鼓舞一般再也顧不得其他,雙臂間收緊力道再將她往懷裡箍緊幾分。呼吸漸漸沉重,最終離開她的唇畔滑向她的耳側,埋頭在她的頸窩,想要更多的獲取她的氣息,但是除了她身上淺淡的藥苦香,卻是什麼氣味都沒有。
心口猛然一疼,想到她如此這般想要快速恢復是想要站在身邊,一種極矛盾的情緒湧上心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鬼使神差一般順著耳垂向下,張口就咬在了她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