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暗涌截流

2025-03-03 17:14:49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個人面對不同的人提出的同樣要求會有不一樣的反應,這個結論並不能證明這個要求有什麼問題,歸根究底取決於提出要求的人是誰。

  想明白這一點,玄逸之突然就有些不解,在這個世上,原本讓他無法拒絕的人唯有一個夕央,現在卻是多了一個凌月,這多少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對於夕央倒也比較好理解,畢竟她是他的徒弟,對她愛護乃是應該,就算撇去了徒弟這層關係,她也還是他至交的遺孤,自己自然有責任也有義務照顧好她,可是至於凌月······

  這就有些說不通了。

  

  「玄大哥,您喝茶。」

  若水柔柔的一聲叫喚,生生把玄逸之從他飄散的思維拉了回來,抬眼看一眼站在桌邊小心翼翼一臉羞澀的若水,微微彎了彎唇角點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如此完美無瑕的一張臉,此時這看似不經意的一笑卻是讓若水在瞬間感覺窒息。怎麼可以有這麼漂亮的男人啊,雖然周身都散發著高不可侵的寒氣甚至還帶了些魔氣,讓人隱隱有些害怕,但還是無法忽視他那張猶如雕琢過的美玉一般的臉啊。

  若水初次見玄逸之是在門口,那時見他一身戾氣,雖然相貌俊美卻讓人有些發憷,再見他就是跟著凌月來屋裡喝茶,依舊冷峻的模樣讓人不敢親近,況且還沒說上什麼話呢就被凌月藉口打發了出去,今天算是第三次見,若水自然不會放過好機會,這才說了一句就被回報以微笑,頓時心底就綻開了花,才要開口再說兩句就聽到身後凌月從里廳出來:

  「若水,我和你玄大哥有要事商量,你先出去到偏廳里背方子。」

  又是這樣。若水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鼓著腮幫子極度不情願的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邁出門去。

  凌月見她出去趕緊到門口插上門栓,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很像是在做賊,玄逸之微皺眉頭撇她一眼:「你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好奇,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呵,你說的倒是輕巧。」凌月轉回身子,晃悠到桌邊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低頭抿了一口:「你不知道這院子裡都是司馬皓軒安排的耳目,明明知道我最煩別人伺候還給我安排了四個人,之前是因為下不了地比較麻煩,但現在我已經好了,每天看著他們在我眼前晃,你不知道那有多煩。」

  玄逸之不動聲色抬頭看她,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司馬皓軒也是為了你考慮,你怎麼不識好人心呢?」話一出口,眼看著凌月快要炸毛了,他仿若未聞一般直接身後牽過凌月的手腕,搭上她的脈搏,「行了,別發牢騷了,你既然想要恢復的快些那就得抓緊時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聞言凌月頗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卻沒有抽回自己的胳膊,只盯著玄逸之臉上的細微的神情變化,內心裡說不出的緊張。前幾日他才來就要幫她診脈被她擋了回去就是怕他知道自己傷的太重,但是現在既然要他幫助自己快速恢復自然是不能再隱瞞下去,於是也就不再抗拒。

  眼看著玄逸之的眉頭越發擰緊的眉頭,凌月心裡一陣雷鼓,卻也不敢說話,只能一臉不安的望著她,莫名的害怕。

  「你怎麼傷成這樣?」玄逸之終於開口,出聲卻是如同質問,抬目望向她的目光里有隱藏的憤怒。凌月一驚,下意識的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頓時就沒了底氣,也不敢出聲,只望著玄逸之一個勁的傻笑,希望能夠糊弄過去。

  強壓住心底的怒火,玄逸之瞪著凌月的目光終於緩和了些,之前聽任宇馳曾提起過她的傷勢,心裡多少也是有所準備的,卻不想今日替她診脈卻是如此結果。說什麼並沒有傷及要害,但她這條命分明就是硬生生從鬼門關拽回來的。

  凌月從沒見過玄逸之動怒成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心虛,賠笑道:「可能是外傷比較嚴重吧,你也知道皮肉傷嘛,流點血是正常的。」

  這也算是正常?

  玄逸之心底一陣冷笑,一雙眸子盯緊了面前的凌月,目光冷得像冰凌一般:「凌月,並非是我不願幫你,但以你現在的狀況,想要完全恢復少說也得三五個月,就算有凝血丹,以你現在的底子也根本是虛不受補。」

  內傷嚴重,內力耗損,血氣兩虛,就算是不甚精通醫理的玄逸之都能診得出來,難道她凌月自己就不清楚麼?就算是醫者難自醫,但自己身體是個什麼情況,她自己應該也是了解的,如此不夠後果,當真是瘋了麼?

  聞言,凌月卻是突然平靜下來,牽扯起一側嘴角,目光中滿是狡黠,她探過身子靠近玄逸之的臉,淡淡開口:「我當然知道知道以我現在的狀態定然是受不住凝血丹的,但你也知道我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會改變,你現在在勸我也是無益,我只問怎麼才能在短時間讓我快速恢復?」

  其實到現在為止凌月已經很有些煩了。這些天不管是身邊的誰,張口閉口都在勸她,而她偏偏又是最煩這種無用的說辭。她既然已經心裡有了打算,那便是任誰也全部回來的。

  世人常說女人沒有主見,而之於凌月,她卻是太有主見,並且又是那麼倔強的性子,自然聽不見任何人的勸告。也是因此,她也沒少吃虧,可就算這樣,也沒見她有絲毫改正的意思。

  玄逸之眉頭緊皺,自知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心下一沉,只冷冷看著她,不一語。

  然而這並沒有讓凌月放棄,仿佛早就料到玄逸之會如此一般,閒散的一拂袖子,緩緩道出:

  「我已經查過了,以我現在這個狀態,想要趕在一個月之內恢復完全是有可能的。我已經拖人去幫我抓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只要你幫我施針,在我調息的時候幫我內力輔助就成。」

  她分明就是已經想好了辦法,故意引自己上套,玄逸之眼中閃過一絲怒氣,卻又有些無奈。饒是他已經答應了幫她,更何況現在她已經自己找到了方法,不過是要自己幫她施針輔助,倒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一想及施針,卻不由得有些尷尬為難。

  「內力輔助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這施針,我似乎不太合適。」玄逸之言之切切,一臉正色。

  要知道施針一般都是需要更衣的,他玄逸之一個大男人,而凌月卻是一女子,男女授受不親,自然是有些不合適。

  凌月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隨便一擺手,道:「有什麼不合適的,不過是施針而已,哪裡有那麼多旁的說法。」眉頭突然一緊,話鋒一轉,「倘若你不肯,那便再也沒人肯幫我了。」

  玄逸之一抬眉,一臉嚴肅:「怎麼你身邊還找不到一個能幫你施針的人麼?」

  「誰能幫我?」林月苦笑一聲:「你指望若水麼?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可能扎得進骨針。至於任宇馳,你明知道我打算瞞著他,又怎麼可能勞煩他。所以,逸之,只有你能幫我。」

  骨針!玄逸之心頭猛然一顫,眼睛募得睜大,臉色比方才更加肅然。她竟然想到了扎骨針來刺激自己恢復,這需要下多大的狠心?平常人往身上的皮膚扎兩針都會覺得疼,更何況是生生扎在骨頭上!一瞬間一股極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似乎是很是心疼她,卻又為她的做法感到憤怒。

  她怎麼可以這樣?!如此孤注一擲,當真是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麼?

  好想開口罵她,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更是清楚的知道固執如她,就算自己此時拒絕了她,她也還會找其他的辦法。根本攔不住。既然如此,與其讓她尋了其他的方法犯險,不如還是由自己護著她的好。

  半晌,玄逸之極輕微的點了點頭,低垂下眸子,抿緊嘴唇,支在膝蓋上的手不由的緊攥成拳,半晌都沒有放開。

  凌月仿佛早就料定了玄逸之不會拒絕他,見他答應便直接從袖口裡抽出一張紙,放在玄逸之面前:

  「這是施針的穴位和順序,你先看一下。明天我帶著東西去你那,你也知道,我這耳目太多,不太方便。」說著,凌月朝門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這種感覺好像受人脅迫一樣,卻又沒有辦法反抗,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自胸口蔓延而出,讓人莫名的煩躁。玄逸之望著桌上那張薄薄的紙片,很久都沒有伸手去拿。

  靜默著。

  凌月看著黑著一張面孔的玄逸之,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這次做的是有些過分了,可是如果不這樣,她又怎麼能趕在司馬皓軒舉兵返京之前恢復?她也是無奈,但看向玄逸之卻又覺得慶幸。

  倘若沒有他幫她,那豈不是什麼都做不成?

  但話說回來,凌月也不由得有些好奇,想當初第一次見玄逸之,那麼強勢得一個人,現在卻會受她脅迫,到底是有些匪夷所思,某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凌月一驚,最終卻搖搖頭,告訴自己分明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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