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心猿意馬

2025-03-03 17:13:29 作者: 蘭台公爵

  第八十九章

  想不到玉楓閣一戰,最終竟變成這樣,損失了將近三百精兵,最終卻是連陸正源的影子都沒看到。其實一早便可以看出些端倪,比如戮並不在玉楓閣內,而那百餘黑衣殺手也很好的蒙蔽了視聽,再說那假的陸正源,站在七層閣樓之上,看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如此,卻是讓事情變得更為撲朔迷離。

  司馬皓軒留下了一部分人收拾殘局,剩下的人則跟他回王府。一行人早已沒有了來時的士氣,騎在馬上的凌月更像是秋日樹幹上殘存的一片樹葉,在風中搖搖欲追。努力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感覺到左臂上的麻藥已經蔓延到了肩膀,想要動一動左手手指,也只能感覺到更加無力的麻木。

  低嘆一口氣,還是應該抓緊時間早些回去的好,不然再耽擱一陣,她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因為半身麻痹昏倒在這。抬頭看向司馬皓軒,凌月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

  「王爺,我能不能早些回去?」

  

  「嗯?」聽到凌月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司馬皓軒微微一愣,微蹙眉頭看他,開口語氣卻是透著隱藏不去的著急:「怎麼了?」目光落在凌月如雪慘白的臉上,甚至覺得她的膚色都有些透明了,而此刻她越發青紫的唇色更是顯得多了幾分妖異。

  凌月掀了掀嘴唇,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感覺到頭暈暈乎乎的,沉了片刻,微微抬起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左手,布條邊緣隱隱可見殷紅的血跡,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氣若遊絲的開口:「剛才中了麻藥。」

  她說的倒是輕鬆,可看在司馬皓軒眼裡卻是觸目驚心,眉頭募得緊皺,手上卻是沒有任何動作,轉頭看一眼曹子俊,低聲道:「子俊,我先帶凌月回去,你隨後到。」

  曹子俊聞言微微一怔,目光移向凌月,卻見她微低著頭,滿臉隱藏不去的倦容,再看她只用右手抓緊馬韁,左手不很自然的垂在身側,頓時心中已經瞭然,轉回目光來朝司馬皓軒點頭,面色略帶凝重道:「喏。」

  還來不及讓凌月多想,司馬皓軒已經從自己馬上翻身到了她身後,馬鞭一甩,下一瞬馬兒已經飛馳而起,嚇得凌月不得不兩隻手抓緊了馬韁,左手用力又是一陣刺痛,只引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嘶」了一聲,重又放開了自己的左手,縮在懷裡,繃緊全身盡力保持著平衡。

  聽到凌月刻意壓低的聲音,司馬皓軒心中猛然一緊,下一瞬已經直接把凌月拉進了自己懷裡,單手環過她腰前抓緊馬韁,另一手再度揮起一鞭,馬兒速度更快的飛奔而起。

  「坐穩了。」司馬皓軒的聲音毫無波瀾,但他緊貼著凌月後背的胸膛卻是灼熱得仿佛要燒起火來。凌月感覺到他的體溫,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要和他保持距離,無奈現在是在馬上,這樣的動作未免難度太高,還沒堅持多久自己就整個人撞在了他身上,讓自己更加窘迫,臉也不由的微微泛紅。

  司馬皓軒似是完全沒注意到凌月的反應,牽著馬韁的手迅速的把凌月按了回去,緊緊貼在他的胸前,微微側頭,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前方的道路,他的呼吸散落在凌月耳畔,吹動她鬢角的髮絲,在他鼻尖飄搖,直攪得他側臉微微發癢。

  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凌月整個人都像繃緊了的弓弦,茫然無措間,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腳應該怎麼放。

  真的是太丟人了!凌月在心中怒吼,無奈此時現在整條左臂都是麻木的,而自己又能清晰的聽到身後司馬皓軒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心跳更是亂了幾分,整個腦袋都跟著暈眩起來,思緒也變得不清晰,混亂的帶著某種莫名的情緒,整個人像是漂浮在雲上,無所依靠,可是偏偏身後的人又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想依靠的,於是更加顯得僵硬難熬。

  明明以前也有出現過和男人同乘一匹馬的經歷,比如任宇馳,再比如方楚,但是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態。依稀記得上一次有這樣怪異的感覺的時候還是十幾年前第一次跟著殷冥學騎馬的時候。

  那時候自己不過還是孩童的模樣,小小的被殷冥護在懷裡,而他則在他身後,緊貼著她的背,雙手握住自己抓著馬韁的小手,在她耳邊輕聲細語的教她,讓她注意······

  現在想起來,整個過程都變得不清晰了,仔細回憶間,腦海中除了滿眼都是綠色的青草就是殷冥那張如同從畫中映出的臉龐,還有他在自己耳邊的呼吸,輕柔細微,卻是帶著此生都不會忘記的氣味,就那麼極輕易的,穿過自己的鼻腔,最終流淌進了心裡,在自己那顆尚未成熟的心臟上烙下此生都無法磨滅的印記。

  殷冥······

  殷冥······

  這個名字連同它的主人就像一句此生都無法參透的魔咒,隱藏在凌月的內心的某個角落裡,平時不得而出,而當它一旦觸碰到了與過去相似或者相關的情節,便如同滔滔洪水一般,將凌月花費數年才建好的心牆在一瞬之間摧毀。

  任回憶滾滾而來,任自己無奈沉淪,輾轉難眠,不得救贖。

  自心底長嘆一聲,無奈苦笑,思緒變得愈加混亂,所有的過往都在腦海中重現,一幕一幕,雜亂不堪。

  好累啊。從未感覺到如此疲累,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乾,整個人如同筋骨被抽去,軟軟得倒了下去,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只有耳邊烈烈而過得風聲,提醒著著她自己還是活著的。身子不自覺的後仰,靠在一方寬厚的胸膛,莫名就有些心安,便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緩緩閉眼,任自己就那麼癱軟下去,再也聽不到頭頂人一聲接一聲的呼喚。

  最終是被司馬皓軒的一聲厲喝給嚇醒的,凌月微微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西苑自己的床上,只聽見里室里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然後又是司馬皓軒的一聲厲喝:

  「解藥呢!把解藥給我找出來!」

  「王爺,我不知道啊。」清荷聲音顫抖著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凌月姑娘並沒有在房裡用過解藥啊。」

  若水也跟著幫腔:「王爺,王爺,凌月姐中的什麼毒啊?不知道是什麼毒怎麼找解藥。」

  這邊凌月聽著滿頭黑線,硬撐著半邊身子坐了起來,使盡了全身力氣嘶啞著聲音朝裡面喊了一聲:「不要再找了!」解藥就根本不在里室,要是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指不定若水會拿去幹什麼呢。她才沒有那麼傻。

  里室的三個人聽到凌月的聲音都是一愣,緊接著便聽到三個人匆匆趕過來的聲音。

  凌月撈起枕頭立在床欄旁邊,斜著身子倚靠著,整張臉白的幾乎透明,嘴唇卻是越發青紫,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用右手解著自己左手上的腕帶,頭也不抬的對立在一旁的若水吩咐:

  「若水,去拿臉盆、小刀、燭台過來。」然後捲起袖子,露出整條已經發紫的左臂,無力的耷拉在床邊。瞥一眼已經跑出去的若水,才抬頭對清荷說:「清荷,幫我把床下暗格里那個小青花瓶拿出來,再幫我找幾條包紮用的白布,還有酒。」說完之後低低喘氣,長呼一口氣才看向立在一旁一臉無措的司馬皓軒。

  用力擠出一個笑容,卻無奈只是輕微的扯了扯嘴角,司馬皓軒連忙過來坐在床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眉頭緊蹙,緊張的嘴唇闔動,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清荷和若水拿了凌月要的東西來,凌月只是給司馬皓軒遞一個眼色,司馬皓軒便立刻意會,支了清荷和若水出去,自己依舊坐在床邊。

  「你也出去。」凌月並不看司馬皓軒,低聲說了一句,右手已經拿過小刀在燭台上烤了片刻,轉頭見卻發現那人並未動作,不由皺了眉頭,又重複一遍:「你也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在這裡陪你。」司馬皓軒淡淡出口,已經抓住了凌月的左手,極小心的幫她拆掉了手掌上包紮的布條。

  布條解開露出手掌上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傷口,還不等凌月反應已經聽到司馬皓軒極輕微的倒抽一口涼氣。心口仿佛揪在一起,心疼的難受,低頭輕輕吹氣,想讓她手掌的疼痛緩和一些。

  看他這樣子,凌月的心莫名的就軟了,卻在心底長嘆一口氣,開口卻是一句:「已經麻木了,怎麼會疼。」說完,朝司馬皓軒深深看了一眼,抽回自己的手,用小刀在手腕上劃下一刀。

  細嫩的皮膚被割開,黑色的毒血便從傷口處湧出,順著凌月細瘦的手腕滴落下去,落在地上的臉盆里,發出輕微的叮噹聲,如同輕撥琴弦的聲響,空靈且哀傷。

  司馬皓軒愣住了,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捂住她的傷口,卻聽見凌月雲淡風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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