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吟詩作對
2025-03-03 17:11:01
作者: 蘭台公爵
第十九章
在假山附近坐了一陣,吹了吹風,忽而覺得清醒很多。抬頭看向四周高牆環繞的王府,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巍峨之感,但是不知為何,這看似華麗輝煌的王府中似乎散發著一種悲哀的氣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凌月微微皺了眉頭,卻又覺得那悲哀的感覺無比清晰且深刻。
這種看似富麗堂皇的生活不知道是被多少人所嚮往的,但是真正生活在這裡的人不知道是何感想?其實想那麼多倒也沒有什麼用處,這裡不過是王府,真要是到了皇宮,那種被囚禁於金絲籠中的感覺只怕會更加濃烈。
曾聽得紅街上傳過這樣的句子,「寧在紅街為游女,不進王宮做佳人。」想想原以為是紅街女子說著哄騙自己開心的,但是現在卻覺得似乎有那麼幾分道理。表面看似鮮亮,實則內里不堪,都是被奪去自由的人,根本沒有權力去辯駁爭論什麼。
更何況,這本就是一個男權的社會,女人的任務除了繁育後代,其他並無價值。這麼說雖然刻薄,卻是這世間女子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徒然就笑了起來,凌月搖了搖頭,有些悵然。果然是到哪裡都躲不掉,世間煩擾事那麼多,偏偏就是不肯給予世人喘息的機會。不過是想要安穩度日,卻要被逼著步步為營。這樣的生活前些年早就過的夠了,已經不想再回去。
但是越是想的透徹越是想的明白,整個人也越發變得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知道過去不可改變,越是清楚的知道,也許這輩子,殷冥都再也回不來了。
凌月忍不住渾身一陣顫抖,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子,清荷連忙過來扶住她,「凌月姑娘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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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凌月擺擺手,揚手理了理耳鬢邊散落下來的一縷碎發,塞進繁複的髮髻內,「回去吧,免得過一陣你們王妃娘娘不高興。」說完又回身看一眼身後偌大的王府層層迭迭而過的院牆,此時那些紅牆配著閃著亮光的琉璃瓦就如同牢獄之上令人發寒的倒勾,讓整個王府看起來像一座巨大的監牢。
王妃就存活於此,將自己生生困在如此境地。
然而,她卻並不覺得悲哀,相反,她覺得這是無上的榮耀。許是很多人都這樣想,但是凌月不。她覺得害怕,無比想要就此逃離。
原是想著從後門溜回席間,卻不想才到門口就碰到正從廳里出來的司馬皓軒和曹子俊,看兩人眉頭緊蹙,想是要找個少人的地方說些什麼。
凌月立在一旁等他二人通過,低垂著頭小聲道一句:「王爺萬福。」
司馬皓軒正在細聲與曹子俊說著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凌月,倒是曹子俊無意識的一撇,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低聲驚叫:「凌月姑娘?」
司馬皓軒這才轉過頭來看向一旁的凌月,完全不同於往日的模樣,一瞬間愣在原地,目光中是隱藏不住的驚喜。
極俊秀的雙環望仙髻,沒有太多珠翠裝飾,腦後一支珍珠墜紅瑪瑙的步搖正隨著身體的震動左右搖晃,平直的眉毛下一雙眸子燦如寒星,眼角挑起細緻的鳳尾,卻是多了幾分柔情嫵媚,口脂的顏色並不太艷,是稍微帶點橘色的粉紅。這種顏色極為少見,更少有女子能將這種顏色演繹的如此動人心魄。
她身上的水藍色的裙裾隨著微風輕輕的擺動,裙擺上繡著的蘭花若隱若現,就更加顯得飄渺。原本是一件極溫婉的衣裙,卻因為面前的女子不帶任何笑意而顯出幾分清冷之感。如此冷艷脫俗,卻是讓人不敢逼視。
似乎是感覺到司馬皓軒異樣的目光,讓凌月有些微微不適,她輕輕皺眉,低聲道一句:「我先進去了。」然後就轉身進了大廳。清荷跟在身邊有些發愣,她還從未見過有人可以這麼對司馬皓軒說話,於是倉促的福一福身子,趕忙跟進大廳。
司馬皓軒回頭看一眼,轉過頭來看向曹子俊,表情有些無辜的問:「我有那麼嚇人麼?」
曹子俊憋著笑,抿著嘴一本正經的狠狠點頭:「王爺看她的眼神感覺像是要吃了她。」司馬皓軒怒目瞪他,他又一笑說下去,「原來裝扮過後凌月姑娘亦是可以如此出塵絕艷。王爺現在是否有些後悔沒有收了她?」
原本是一句玩笑話,卻是惹得司馬皓軒有些鬱悶。方才確實被她的美艷驚住,也曾想著要將她的美麗據為己有,但是也無比清楚的明白,她並不是會被困在身邊的金絲雀,她是鳥兒,想要自由。況且,她也曾告訴自己,她在等著一個人。
一想到有人曾經擁有過她的美麗,且讓她甘心素顏寡淡的等待,心中的嫉妒就如同澆上油的烈火,燃燒得讓人無法控制。那種不甘讓司馬皓軒憤怒,卻也無能為力,他擺一擺手,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岔開了話題。
凌月回到座位旁,發現桌子上已經擺滿了碗碟,看樣子是準備開宴了,於是儘量坐的端正許多,盯著面前花紋繁複的碗碟里的食物下意識的吞咽著口水。
也難怪,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什麼東西,肚子早就在「咕咕」叫了。偏偏在這種時候還要正襟危坐假扮淑女,這種煎熬有誰能夠懂得。凌月撇撇嘴,很是無奈。
跟在身後的清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上前拿過桌上一把琉璃三彩的酒壺,往酒杯里倒滿一杯,小聲道:「這酒是東疆進貢的,味道極好,凌月姑娘不如先嘗嘗。一會王爺來了就開宴,姑娘再等一陣。」
話都這麼說了凌月還能怎麼辦,只能無奈的拿起酒杯輕抿一口。味道果然出奇的爽口,葡萄的酸甜掩蓋了酒的辛辣,回味還得著些許的酸澀,真真是極品。
本來就餓得有些發慌,這一杯酒下去之後就更覺得餓,凌月嘖嘖嘴,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不動聲色的慢慢喝完,然後再滿上一杯。一杯接著一杯,竟然越發起勁。
清荷看著面色有些微微發紅的凌月,趕忙上前制止,小聲道:「凌月姑娘別再喝了。」抬頭一看司馬皓軒已經坐回了王妃身側,曹子俊站在台下,正準備擊掌,不由得有些慌了,一把奪下凌月手中的酒杯,「可不能再喝了,王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曹子俊輕輕擊掌兩聲,大廳內瞬間恢復了安靜,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臉上洋溢著虛假的笑容。
凌月「呵呵」低笑兩聲,伸手在桌面上,支住自己的頭,腦袋裡卻是無比清楚的自言自語。明明沒什麼酒味嘛,怎麼才喝了幾杯就有些暈了呢?眼皮垂下來,莫名就覺得好沉,正廳上司馬皓軒在絮絮叨叨說著什麼完全聽不清楚,只看見前面坐著的人都舉起了酒杯,那麼她也照做吧。
反應有些遲鈍的滿上酒杯,然後學著旁邊人的模樣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的一瞬間聽到王妃蕭芸琴溫諾的聲音:「餐宴已經備好,請用。」
啊~那就是可以吃的意思吧。凌月偷笑兩聲,拿起桌上擺放整齊的筷子,開吃。穿著這種寬袍大袖真的是不方便啊,很容易沾到食物的!凌月一邊在心中碎碎念,一邊用左手托住自己右邊的衣袖,儘量做出一副溫婉的淑女模樣。好累啊!大家閨秀每天都這麼吃飯麼?這是誰想出來的損招啊,吃飯就吃飯嘛,怎麼搞得跟上刑一樣啊。
縱然心中吶喊著,便面上卻是沒有半分表現,學著旁邊旁邊的人夾了一點丸子抿緊嘴裡,凌月只覺得自己想哭,好好的丸子為什麼不能直接塞進嘴裡啊,這樣一點點的吃根本就不過癮啊。這完全就是虐待啊,怎麼可以這麼對待食物啊!大口大口的咀嚼才是對食物和廚師的讚美啊!
感覺好像吃了很久的飯,但是仔細看看餐盤裡的食物並沒有少多少。凌月忍住強烈的想要大快朵頤的衝動,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扮演著大家閨秀,內心受著無比的煎熬。
忽而聽到銀筷敲擊酒杯的聲音,然後是王妃蕭芸琴溫婉如水的嗓音:「今日十五家宴,來得都是親近之人。以前玩的遊戲已經失了新意,今日本宮想到一個新鮮的。」她忽而一頓,轉臉看一眼司馬皓軒,說下去,「以往都是行酒令,今日不如加些別的玩意。本宮這裡有一個花球。」說著她從桌下拿上來一個紅綢子綁成的花球,「從第一位開始,可以念一句詩,必須與一年之中的十二個月或者節氣相關,然後可以隨意將花球扔給在座的任何賓客,接到花球的人必須念一句含有月份或者是節氣的詩,再傳給其他人,但是詩句不能重複,如果念不出,就要接受懲罰,懲罰的內容由傳給他花球的人來定。在座的各位都身懷絕技,此遊戲只當解悶。」
什麼遊戲規則,不過是尋常的擊鼓傳花,不過是變換了規則,這種遊戲她在紅街見的多了,真真是無聊。凌月歪了腦袋,一臉不贊同。其實她現在最在意的是不能繼續吃東西了,所以有些憤憤然。但就是再不贊同,也只能客隨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