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河中碎屍
2025-03-04 14:22:24
作者: 胡曼麗
第二百五十三章 河中碎屍
招搖撞騙的山野術士自古就有,一些落後的地區,人們的認識水平不夠,很容易上這些人的當,但是這些人呢大多數都是有一個相同的目標,那就是騙錢,一般會弄個什麼護身符啊,什麼項鍊啊,葫蘆啊什麼的,告訴他們可以消災鎮宅,但他們也只是騙錢不會真的要人命啊。像今天這種情況,金娘真是頭一次見,真是活久了什麼事都能碰到。
更何況看那個自稱大師的人和這些村民還認識,搞不好就是同村的人,把人放到鍋里煮能驅鬼,真不知道他是從哪本奇書上看到的,簡直太扯了。二娃的父母非常激動,揪著金娘不肯放手,也完全不去管二娃怎麼樣了,他們就一心相信那個大師所說的,是金娘觸怒了邪靈,他們的兒子救不回來了。金娘也就隨她了,那還能怎麼辦呢,難不成她還能跟他們動手,一群白丁,這可是破壞江湖規矩的。
動靜鬧大了,周圍的人都跑了來,劉洋的父母看到這個情形生怕兒子受到傷害,夫妻倆一下子就衝到了人群前面,罵的罵,推的推,打的打,整個場面別提多混亂了,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救孩子。」大家這才停下來,只見二娃全身都已發紫,十指開始烏青,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他父母一見趕緊將孩子搶了回去,坐在地上就開始哭,嘴裡還不乾不淨的罵著金娘,那個大師也在一旁煽風點火。
金娘的頭髮被她揪的像稻草堆一樣,不過眼下她可沒功夫和他們鬥嘴,她得先救孩子,她走到跟前,「你要想罵我呢,也要等我把孩子救了再罵,你再這麼下去,你這孩子就真沒救了。」
「如果不是你,我兒子不會這樣,你居然還惡人先告狀。如果二娃死了我一定要讓你償命。」
「蘭姨,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呢?二娃如果生病了可以去醫院,怎麼能用這種方法呢。」劉洋在一旁也是急了,可憐了孩子被這麼殘忍的對待,更可憐的是居然還是他的親生父母這麼對他。
「你們都別在這胡說八道了,二娃身上有邪靈,會給人帶來災難的,誰接觸他誰會就倒霉,他父母也是想救他,你們這些人不安好心,還肆意破壞,如今還這種風涼話。」大師的話在村民當中引起了交頭接耳,金娘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裡的人大多數都還是相信這個大師的話的。
金娘慢慢退至夫仔身旁,小聲道:「說看來是說不通了,沒辦法,咱也裝神弄鬼一回吧。」
「你想幹什麼?」夫仔的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這個金娘想一出是一出,天知道她又要幹什麼事情來。
「他們不是相信大師嗎?我就是最好的大師啊。」
「可你這樣不是他們嗎?」
金娘眼神詫異,望著夫仔,「我難道不是最好的大師?」
夫仔想了想,哦,對喲,她還真是,這還真不是騙他們。
就當村民們都開始相信那個大師所說話的時,金娘慢慢走至人群中間,突然憑空抽出一張火符,村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都看呆了,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那個大師卻不以為然,「雕蟲小技。」
「你說什麼?叼著蟲的小雞?那你倒是給我叼一個看看啊,敢自稱是大師就得有大師的本事,我剛才說了,今天你撞到槍口上了,我得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大師,不過呢,其實也不用多麼證明,因為你並不認識我,這就足以證明,你算不上什麼大師了,我的名號你都不知道,你還敢裝神弄鬼的去幫人除靈?」
金娘說完將符灰灑在二娃的身上,瞬間二娃青紫的面臉就恢復了紅潤,他的父親都看呆了,目光就沒離開過金娘。
「姐姐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這麼愚蠢的除靈方法,你師承哪裡啊,哪個缺心眼的師傅教你的?」
劉洋小聲在夫仔耳邊嘀咕,「小姨媽到底是幹什麼的?」
「說來話長以後再告訴你。」
「你到底是什麼人?」大師被金娘這麼一問,有點著火了。
「三年前我在蓬萊山開壇做法,為蒼生求得甘霖,座下弟子千千萬萬,江湖上誰不知道我妙音法師,你居然還問我是誰?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妙音法師?我怎麼從來沒聽過?」大師不屑一顧。
「也難怪嘛,你成天呆在這山裡頭,外面的世界你能知道多少?這一點我可以不怪你,可是你用這麼愚蠢的方式去除靈,你不是在丟自己的臉,你是在丟我們所有法師的臉,不知道的人會真的以為我們就是這樣給人家辦事的。」
那大師也是村夫一名,平時自然不怎麼出山,看金娘剛才的舉動,加之她說話時的那股氣場,還真的不由自主的就信了,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默默退到人群後面抽著悶煙。
二娃的父母被金娘說的一愣一愣的,再看二娃,臉色恢復,精神也立刻就好了,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開始叫媽媽了,這下村里人可都相信了。
「小姨媽說的都是真的嗎?」劉洋半心半疑的問夫仔。
夫仔嘆口氣,「從本質上來說算是真的,只是這封號我也是頭一次聽。」
「法師啊,剛才是我們得罪了,請法師千萬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啊。」二娃的父親上前笑道:「我們山里人沒見過世面,不知道法師的厲害,法師救了我家孩子,我們一定要好好放法師。」
「拯救無辜生命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怎能承受你們的感謝呢,你實在太客氣了。」
「法師啊,那,二娃他到底是怎麼了?這幾天一直高燒不退,夜裡又哭又鬧,我們把他叫醒了,他卻對我們又打又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金娘聽著皺皺眉頭,「他最近去過什麼地方啊?」
「我知道。」一個跟二娃年紀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說道:「二娃去了西頭的母親河。」
村民一聽臉色都變了,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金娘聽不清楚,便問劉洋,「什麼情況?這母親河是什麼來歷?」
「小姨媽,站了半天也累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喝點茶,吃點東西我再慢慢告訴你。」
「這樣也好。」金娘又對二娃的父母的說:「回去以後多給他喝些水,讓他好好休息休息,把他的鞋倒放在門口,這段時間暫時別讓他下床了。」
「好的,好的。」二娃父母帶著孩子回了家,村民們也各自散了去。
劉洋的父母也是客客氣氣的領著金娘回家,這麼一個大法師去她家裡作客,心裡都美成花了,兩口子還算計著要讓金娘給他們的房子看看風水,再幫他們算算命什麼的,真把她當法師了。
……
劉媽媽將家裡最好的茶葉都拿出來了,看他們對自己的態度,金娘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感覺上真成了神棍騙吃騙喝了。
「怎麼一提到母親河,村裡的人就是這種表情啊,那裡發生過什麼事嗎?」金娘喝著茶問道:
劉洋無奈的看看金娘,「小姨媽,你不知道,這母親河是我們村里人的禁忌,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去的,那個地方邪門的很,這事還得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說起,那時候母親河只是一條普通的河,夏天的時候我們都喜歡去那裡游泳,母親河的水清澈甘甜,養活了我們全村的老老少少,不管冬天溫度多麼底,它永遠都不會結冰。可是後來,有一次出事了,我記得那是盛夏的一天晚上,因為夜裡太熱了,我和幾個朋友因為睡不著,就相約著去母親河游游泳,當時我們幾個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覺得那天晚上母親河的水跟平常不太一樣,因為是夜裡又沒有燈,大家都沒有注意。」
「那你是怎麼感覺到不對勁的?」
「是因為味道,那天我聞到了一股從來沒有聞到的味道,有點臭臭的又有點腥腥的,當時我們還開玩笑以為是誰鬧肚子了,後來我們就回來了,洗完澡回來以後更睡不著了,老是能聞到那投臭臭的味道,實在是熏著沒法睡,所以我起身到院子裡去打井水,把全身上下都洗了一遍,香皂都用了大半,這才稍微好點。後來天亮了,村里都炸開了鍋,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到說是母親河那邊出事了,於是我跟著大家一起去了,等我們去的時候,我才知道我身上那股臭臭的味道來自於哪裡了,當時我們幾個小伙全被嚇懵了。」
「母親河裡死了人?」夫仔問道,照這個情節發展下去,應該就是這樣了。
劉洋搖搖頭,「如果只是死人這麼簡單就好了。」
「不是死人,那還會是什麼?」
「是碎屍,整條河裡都漂浮著碎屍快,有腳,有手,還有一些被泡的發脹的腸子,心肝一類的,總之整個母親河臭的實在讓人無法忍受,我當場就吐了,一想到昨天晚上我們幾個居然就泡在這一堆爛肉里,我當時真是想死的人都有,感覺身上還有那股味道,光是那一天我就洗了七八次澡,皮都快被搓破了。」
夫仔的表情已經完全暴露了他心裡的想法,「這太噁心了,那你們後來報警了嗎?」
金娘怨念的看著夫仔,「怎麼一有事,你的第一句話就是報警?」
「我是個警察,這當然是我的第一反應,再說了,滿河都是碎屍,難道不報警嗎?你還準備自己打撈嗎?」
「報警了,第一時間就有人報警了,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嗎?應該就是你爸爸他們那一隊辦的。」
「我爸?」
「是啊,我記得當時在河邊看到的是你爸爸沒錯,難道你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
夫仔搖搖頭,「我爸很少跟我說關於案子的事,再說了,我那時我多小啊,他跟我說之個,那不是會害的我晚上睡不著覺嗎?」
「你不要打斷他,讓他接著說。」金娘喝著茶,表情略顯沉重。
「警察來了之後對這樣的場面也是非常吃驚,一些年輕的小警察受不了,紛紛都吐了,甚至還有人暈過去了,碎屍塊的打撈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我們的學校就建在離母親不可不過的小山上,因為河水的惡臭,學校不得已都放假了,我每們這些小孩沒事做,天天就偷偷跑到母親河附近去看他們打撈,後來屍塊都被打撈完了,可是河水還是很臭,漸漸的就沒有人去那條河了。自從出了那事,大家對母親河都非常恐懼,甚至有人傳說在母親河附近聽到有人在說話,後來那裡就成了我們村的禁地,十多年來都沒有人再去過了,連通往河邊的小路都被雜草給封了。二娃好端端的怎麼會往那兒跑,難道真的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那案子後來破了嗎?」金娘問道:
「剛開始的時候,全村的人都被叫去問話了,我們幾個小傢伙更是被叫了好幾回,可是問來問去,實在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警察也就不來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到現在也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金娘放下茶杯,站起身。
「你是想去母親河嗎?」夫仔見金娘起身便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不去現場看看怎麼知道呢?」
「小姨媽。」劉洋面帶懷疑的看著金娘,「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啊?我怎麼感覺你這麼像……」
「神棍?」
劉洋點點頭,「您真是啊。」
「差不多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騙人錢,也不會害人命的。」
劉洋帶著兩人往母親河的方向走,好多年沒來過了,這裡的雜草都有人高了,前面的路根本就看不清楚,金娘一腳踩空了,差點摔倒,夫仔從背後一把抱住她,劉洋回過頭,「這裡的路難走,又看清,你們一定要緊跟著我,小心點。」
夫仔放開金娘,轉而拉過她的手跟在劉洋後頭。
母親河看起來就是一條普通的小河,雖然被劉洋說的有些恐怖,但那畢竟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的母親河應該已經恢復到它原來的樣子了,夫仔走到河邊,沿著河岸走了一圈,突然他叫道:「找到了,這裡有腳印。」
兩人聞聲迅速走過去,果然看到有一些散亂的腳印,從大小來看確實像一個孩子的,這時劉洋突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指著腳印旁邊的一個坑,「你們看這個像不像一個腳印啊?」
夫仔看過去,還真是有點像,可是這個腳印看上去可要大多了,至少也是一個成年人的了,「這麼說,二娃不是一個人來的,是有人帶他來的。」
「二娃不是已經醒了嗎,那直接著問他不就好了嗎?」
夫仔點點頭,「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找二娃聊聊?」夫仔一轉身卻發現金娘已經走到另一邊了,她正蹲在那用手抄著水往嘴裡送,「你在幹什麼啊?這水多髒啊。」夫仔走過去。
「二娃不急,他暫時沒事,只要那個假大師不要再去煮他就好了,我們有別的事要做。」
「你是要找我爸嗎?」
「不錯啊,都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正好,我也好久沒有回家看看了,這次準備回去的時候再去看他的,現在看來要提前了。」
「小姨媽,你能帶我一起去嗎?」
金娘皺皺眉,「你去幹嘛?」
「好奇啊,這麼大的事情,到現在都沒個結果,我當然想知道啊,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要怎麼救二娃。」
「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貓嗎?」金娘道:
劉洋滿不在乎,「這事過去十幾年了,從來沒人提過也就算了,現在二娃莫名奇妙病了,可能是被某個人給帶到這兒來的,這麼刺激的事,我要是不參與,我的心會癢死的。」
「我還以為八卦是女孩子的天性,沒想到你們男生也這麼八卦啊。」
「小姨媽,就帶他一起去吧。」
劉洋拼命的點點頭,滿懷期待看著金娘。
「知道了,一起去吧。」
……
張立波看起來老了不少,兩鬢的頭髮都白了,也是啊夫仔都這麼大了,一晃二十多年都過去了,夫仔在外上學一年也只回來兩趟,畢業的這一年為了忙實習,夫仔一直都沒有回過家,這次突然回來,張立波看起來格外高興,他已經退休好幾年了,家裡養了很多的花草,沒事的時候就照顧這些花花草草打發日子,張母很熱情,招呼著劉洋和金娘,一眨眼的功夫就將茶和點心都端上來了。
金娘看著這樣一個家庭,很和諧,很幸福,所以才養成了夫仔這麼陽光的性格吧,一個家族的好壞直接影響到孩子的成人。
「爸,劉洋,你認識,我的高中同學,上學的時候他老在我家玩的。」
劉洋不好意思笑笑,那時候他找夫仔就是一個目的,打遊戲機,為這事沒少挨張立波的罵。
張立波笑笑,「小時候都愛玩,沒想到現在都有出息了,我聽說你出國了,怎麼回來了?」
「是的伯父,我之前在法國學習經營,現在回國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國外再好始終不如自己的家好,何況我父都在國內,家有父母,不遠行,我記得上學那會兒,這是您常掛在嘴邊的話。」
「你小子,不錯,不錯,你父母有福氣。」張立波笑笑,又看著金娘,「這位是?」
「哦,這位是……」夫仔這才想起,完了,怎麼介紹啊,劉洋還在場呢,總不能他老爸不認識他的小姨媽吧。
果然劉洋的表情看起來特別詫異,「伯父,您怎麼了,這不是小姨媽嗎?您怎麼還問她是誰啊?」
「小姨媽?」張母吃驚的看著金娘,「我什麼時候有這個妹妹的啊,我怎麼都不知道,逸夫,你在外頭搞什麼鬼呢,人家是帶女朋友回來,你怎麼帶個小姨媽回來了?」
劉洋不明的看著兩人,「你們到底搞什麼鬼啊,你兩到底什麼關係啊。」
金娘微笑道:「讓伯父,伯母見笑了,我跟夫仔跟他開玩笑呢,沒想到他當真了,我叫金娘,我是夫仔的朋友。」
張母大笑,「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哎,害我白白高興一場,我還以為我們家兒子終於把兒媳婦給帶回來了呢。」
夫仔被說的不好意思,不停的在一旁打手勢,可是張母並不買他的帳,依舊說道:「金小姐在哪兒工作啊?跟我們家逸夫怎麼認識的啊?我們逸夫啊是個孩子,很多事情不懂,金小姐跟他在一起還請多擔待點啊。」
就知道會變成這樣的情形,金娘尷尬的笑笑,道:「哦,是這樣的伯母,夫仔的女朋友,恰好是我妹妹,他兩吵架了,後來夫仔找不到她就來找我了,還威脅我,要是我不把她交出來,他就一直纏著我,可是我妹呢恰好跟幾個朋友去出去了,我也找不到她,這不,劉洋邀請夫仔來玩,他就把我拖來了,讓伯母誤會了,真是不好意思。」
這下張母更開心了,「原來是這樣啊,哎喲,你瞧我們家逸夫,真是小孩子脾氣,給你添麻煩了,那將來他們兩的事還要你這個姐姐多多費心啊。」
「感情的事還是給他們自己處理吧,旁人也幫不上忙,夫仔是個不錯的男孩,肯定能收穫自己的幸福的,伯母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這麼好的兒子,你還擔心什麼啊。」
張母一聽樂開了花,又連忙給金娘裝滿了茶,可劉洋在一旁可急壞了,他可不想聽他們在一起嘮家常,「哎喲,小姨媽,這話你們留著私下聊天再說,我們先說正經的,你趕緊辦正事啊。」
劉洋這麼一提醒,夫仔才想起來他們來的目的,「哦,對了,爸,差點都忘記了,我們這次來,是有事想問你的。」
「怎麼了?」
「您還記得大約十多年前,鳳尾山上的母親河裡碎屍的案子嗎?」
張立波手一抖,茶杯摔到了地上,茶水濺的到處都是,「這件案子已經結了,沒什麼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