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避世燕山
2025-03-04 14:21:13
作者: 胡曼麗
第二百一十四章 避世燕山
二少與聞聞成婚後,按照原先的打算,金娘和阿信去了燕山,吳越雖有些捨不得金娘,但是金娘囑咐她留在長明齋幫助二少綠兒,五味居的事情阿信幾乎也就不怎麼管了,反正他底下能管事的人多,也不怎麼要他操心,再者自從他認識金娘以後,仿佛就不常在五味居待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跟著金娘天南地北的跑,五味居的生意早就被他扔在腦後了。
面兒上說的好聽是幫助聞聞打理燕山,其實說白了就是來避世的,這個地方與世隔絕,無爭無擾,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剛回來的幾天裡金娘幾乎都不說話,每日坐在畫方的小院中,呆呆的看著群山,看著那些小丫頭們在山裡忙忙碌碌的穿梭著,無聊卻也有趣,日子平淡的像一碗被凍結的水,風吹過連波紋都沒有。
阿信看著金娘一日比一日沉默下去,白日黑夜的輪換對她而言也沒有什麼區別,看著這樣的金娘,阿信除了嘆息,什麼也做不了。
「你心裡在想什麼能跟我說說嗎?」阿信走至她身邊坐下問道。
「我在想六哥。」
「你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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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娘笑笑,搖搖頭,「我在想,我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麼六哥會是那樣一個沉默木納的人了。」
「為什麼?」
「因為活的太久了,經歷過了無數次的生死離別,嘗盡了人世間的悲觀離苦,所有的感知都麻木了,對世間的一切都無所謂了,該流的淚流完了,該說的話也說完了,剩下的只是一枚軀殼,這樣的人跟木頭人沒有區別,也許百年之後我也會變成這樣。」
金娘的話確實很有感觸,但是阿信卻不贊同的她的話,「如果他真的是個木頭人,為什麼會願意為你閉關十年白了頭?」
阿信的話讓金娘陷入了沉思,天黑了,山裡的燈都亮了,遠遠看去美的讓人難以置信,金娘看著遠處的山燈,如果這是一場夢,老天爺你就大發慈悲,讓這個夢快點醒吧。
「走吧,進去吧,外頭風大,別著涼了,你現在身體不好,自己要多注意。」阿信拉著金娘起身。
金娘看著阿信,「沒想到,最後相信為命居然是我們兩,還真是有緣份啊。」
「怎麼了?我陪著你,你不高興嗎?」
「沒有不高興,只是有些難過,你的付出讓我痛心,阿信,如果時間倒回,我真寧願從來沒認識過你。」
阿信輕輕摟了摟她被吹亂的頭髮,「如果時間能夠倒回,當初我就不會讓你離開五味居,我最大的錯就是對你太放縱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如果當初我把你留下來,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
「你怪過我嗎?」
「我心疼你。」
金娘低下頭,阿信的眼神太柔情她承受不了,也不敢去承受,感情這種東西她不敢再碰了,每一次的觸碰都是剝皮鑽心的痛,這樣的經歷她再也不想要了。
「我們進去吧,我累了。」
金娘說完回了屋子裡,阿信的身影在冷風中顯的更加孤單,她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如今的金娘已懦弱的不堪一擊了。
……
大寒之夜孤魂野鬼滿山遍最野,幾里地之外都能聽到哀鳴聲,風呼呼的吹著,冰冷的溫度打在臉上,猶如刀割,不到深夜豆大的雨滴開始瘋狂的傾倒,雷電交加奮外陰森恐怖,墓園裡的看守人張大爺穿著雨衣打著手電筒穿梭在整齊的墓碑之中,原本這樣的天氣又是深夜,他不會出來的,可是就在剛才,他剛剛要入眠,卻聽到了一陣哭聲,伴隨著大雨聽的不太清楚,於是他便起身,出來瞧瞧,他在這座墓園已經待了三十年了,這個地方他閉著眼睛都能走。
這裡畢竟是死人待的地方,傳說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張大家在這裡住了三十年了,早就對這些傳聞麻木了,雖然他確實偶爾碰到過幾次靈異的事情,可最後也沒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久而久之,他就不怕了,對這些聲音見怪不怪了,只是今晚這哭聲他實在聽的有些真切,不想那種陰沉的從地底下發出的聲音,而是像一個真正的哭聲,張大爺尋思著該不會是有人遇到危險了,或者在迷路在這墓園裡了,所以他便披著雨衣出來了。
雨實在下的太大,張大爺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靠著身體的記憶往前走,哭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張大爺走至一座墓碑前,發現這哭聲是從這座墓里發出來的,這下張大爺覺得有些慎人了,他記得這一片的墓都是在他來這裡不久後立的,少說也有二十多年了,怎麼有哭聲從這裡頭傳來呢?張大爺越想心裡越顫,覺得這墓有問題,於是便拿起手電筒往墓碑上照了照,只見上面寫著,恩師沈雪華之墓。
……
吳越急急忙忙的跑進大廳,氣都喘不上一口就道:「昨天夜裡南區的墓園鬧鬼了你們知道嗎?」
大家悠閒的吃著早餐看著吳越,最先開口的是白玉堂,「我說一大早不見你人,搞半天你是跑出去聽八卦啦。」
「我早上出去晨練去了,在公園聽那些大爺大媽們說的,據說看墓園的那位老頭被嚇的進醫院了,今兒早新聞媒體的記者都把墓園門口和醫院堵了個水泄不通,很快這事全北京,哦不,是全中國都要知道啦。現在網絡熱搜可是第一位啊。」吳越話音剛落,電視裡就開始報導有關昨晚的事了,於是吳越便坐下來和大家一起看著電視。
從鏡頭上看墓園門口的人確實很多,各家電視台、報社的記者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也說不清楚什麼,只報導了昨天夜裡看門的人聽到了從墓里傳來哭聲,鏡頭上的墓碑被打上了馬塞克,不知道是誰家的。接著鏡頭就切換到了醫院,醫院的門口也是擠滿了媒體的人。
二少關了電視,「吵死了,來龍去脈一點沒聽清楚。」
「這事鬧的這麼大,長明齋要不要出手管一管啊?」吳越邊喝湯邊問道。
「為什麼要管?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萬一只是一個誤會,或者是惡意的炒作呢,現在這個社會這樣的事情不足為奇了。」
吳越點點頭,小說話,轉頭卻發現商六正定神在思考著什麼,「六哥,你怎麼了?」
「那個地方,我們去過。」商六道。
二少想了想,「這墓園都長的差不多,你是不是記叉了,我怎麼不記得了?」
商六看著二少,「沈雪華葬在那。」
二少一下子想起來,十多年前他們確實去過那座墓園,也是在那個地方第一次見到了還是鍾翎的金娘。
二少突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這時小花走了進來,說是有人帶了拜貼來。
前廳里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那裡,看模樣還不到三十歲,一見二少便遞上了貼子,「您好,我叫林凌,許衛華許老師讓我來的。」
二接過貼子示意他坐下,「林警官有什麼事先說來聽聽。」
林凌鎮色道:「關於昨天夜裡在南區墓園發生的事情,我想您應該已經知道了。」
二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昨天夜裡看門的張老頭聽到了聲音,便追尋著聲音去,結果發現聲音是從一座墓里傳來的,我們去找過張老頭,他告訴我們,那墓已經有二十多年了,他從來沒有聽過聲音,這是第一次,後來我們的技術人員也去過,確實也聽到了張老頭說的那種哭聲,我們把它錄了下來,帶回去作聲音鑑定了。」
二少皺皺眉,猜出了些端倪,「這種事情你們一般會選擇掩蓋,你卻堂皇之的來找我,肯定是你們查到了什麼跟我們有關,是不是?林警官請你直接說重點吧。」
「這座墓的主人叫沈雪華,我們查到當年殺死沈雪華的兇手鍾翎在出獄後曾經在你們長明齋住過。」
一聽到沈雪華的名子,二少的心就開始不安,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已經開始塵哀落定的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讓二少感覺很不好,「林警官,實在不好意思,你來遲了,鍾翎在幾年前已經難產而死了。」
林凌面露驚訝,「那實在太可惜了,跟沈雪華有關聯的人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了。」
二少搖頭,「據我所知,沈雪華的學生遍步全國,甚至是出國了,怎麼會只剩下她一個呢?」
「可是與她有恩犯的卻只有鍾翎一個,如果有人在搗鬼,或者故意惡作劇,那麼她的嫌疑最大。」
「人死都死了,你還準備怎麼懷疑?」二少面上有些不悅。
林凌絲毫沒有察覺繼續道:「古人不是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鍾翎的死也算是一種報應,十年的懲罰對一條人命來說實在是罰的太輕了。」
二少蹭的一下子站起來,「身為一名警察請注意你的言行,無論她之前犯過什麼罪,只要她踏出監獄,她就贖完了她的罪,法律都已經放過她了,你沒有資格對她說三道四,何況逝者已矣,在背後說一個死人的壞話,可不是什麼高尚的事。」
林凌也站起身,絲毫也沒有退讓的意思,「法律是原諒她了,可是公眾的良心不能,殺人是一項永遠不可能被原諒的罪行,她應該抱著感恩的態度去回報社會,既然她已經死了,就不能再為當初的犯下的錯而彌補,我不過是就事論事,黃先生是不是太偏激了。」
二少被他氣的眼睛都快冒火,雖然知道立場不同,他也沒錯,可是這話怎麼聽怎麼不爽,可這個林凌呢,就是個缺心眼,人家都氣成這樣了,他一點臉色都不看還繼續說著:「她畢竟是個罪犯,你們對她的仁慈就是對死者的褻瀆,她奪取了一條無辜的生命,甚至是對她有養育之恩的人,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原諒。」
「你爺爺的,你敢再說一遍。」吳越一下子衝進來揪住林凌的領子,剛才林凌的說的話她全聽到了。
「我說的是實話,你憑什麼不讓我說。」
吳越舉著拳頭,惡狠狠的說道:「我鍾姐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呢?如果她真的殺了人,她一定是被逼無奈,又或者是那個人本來就該死,你再敢說她一句壞話,你信不信我廢了你。」
吳越話雖說的很,可是力氣擺在那,林凌畢竟是個有著一八五個頭的男子漢,又是個警察,自然瞬間就掙脫了吳越,因為他擺脫的力氣太大,差點把吳越給掀地上了,這下可把二少給激怒了,他陰沉著臉看著林凌,「林警官,我覺得我們沒有有用的信息可以提供給你,請你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來。」
林凌理了理衣服,正色道:「我不是來做客的,我是來尋求幫助的,如果各位不配合,知情不報,那麼我會把你們視作同黨,到時候可就不像現在這麼客氣了,到時候我可就需要黃先生跟我去警局走一趟了。」
二少冷笑一聲,「哼,我倒想看看,京城就這麼大,有誰敢對我不客氣?我們長明齋是守法良民,恐怕林警官你還沒有資格帶我走?」
「黃先生話別說的這麼早,咱們走著瞧。」林凌說完就大步離開了。
吳越還是氣的不行,「我鍾姐姐明明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麼這些人要詆毀她,你為什麼不揍他?難道你能忍受他說的那些話?」
「我也很生氣,可我不能打他,他今天是帶著拜貼來,又穿著警服,我若打他沒有理由,還會被他告襲警。」
「看他這樣子他還會再來的。」
「這件事情如果不解決,長明齋一定是警方緊盯的對像。」
「那怎麼辦?」
「你和六兒先去墓園探探,看看到底什麼情況?我和聞聞去一趟醫院。」
「好,我這就去叫六哥。」
……
白天墓園外頭圍滿了人,他們不方便,只能等天黑悄悄潛進去,月色下沈雪華的墓並沒有什麼不妥,與二十多年前相比起來,就是墓碑舊了些。
商六看看四周,一切正常,沒有異像。吳越走至墓前,側耳聽著,可是沒有特別的聲音,突然她驚了一下,側頭看著商六,輕聲道,「六哥,裡頭有動靜。」
商六走過去仔細的聽著,突然他蹲下身看著墓盒,他用手摸了摸,道:「這座墓盒被打開過。」
吳越看過去,從水泥的顏色上看,不像有二十多年了,倒像是近來才弄的,「難道有人在裡頭動了手腳?」
商六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刀,一用力將刀尖順著墓盒的縫給插了進去,這麼結實的水泥商六一把小刀就插進去了,吳越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商六順著墓盒的縫隙劃了一圈,將墓盒的石蓋打開,吳越失聲叫了出來,「怎麼會有個娃娃?」吳越仔細看著這個娃娃,又驚叫道:「古曼童?」
突然商六將吳越護在身後,眼睛緊緊盯著遠處,幾道手電筒的光打在他們的身上,只見林凌帶著幾個人從遠處走了過來,「盜竊墳墓是犯法的,你們果然忍不住了,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有所動作,這件事果然是你們在惡作劇。」林凌瞅了一眼墓盒裡的古曼童,「人髒並獲,看你們這回還有什麼說的,帶走。」
兩小警察走上前抓著商六和吳越,林凌戴著手套從墓盒裡拿出古曼童。
「你放下,這東西你不能碰。」吳越叫道。
林凌根本不理會吳越的喊叫,將古曼童放進了證物袋中和他們一起帶回了警察局。
而另一邊毫不知情的二少和聞聞趕到了醫院,張大爺住的病房門口有兩個警官看著在,二少和聞聞根本進不去,於是乎他們上演了一場電視劇里經常會出現的狗血橋段,也就是喬裝潛入,二少裝成醫生,聞聞裝成護士,兩人成功的潛進了房間。
老大爺看到兩人以為是醫生來查房,捲起袖子準備讓聞聞給他量血壓,聞聞便就勢裝著給他量血壓,而二少詳裝看著病歷,聞聞量完血壓笑道:「大爺,一切正常,恢復的很好,您不用擔心。」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當然放心了,以您的歲數來說,這身體可算的硬郎的很呢。」
「哪裡還硬郎,姑娘,半條命都快沒嘍。」張大爺擺擺手感嘆道。
聞聞藉機問道:「大爺,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您能跟我說說嗎?」
張大爺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愛打聽,好吧,那我就跟你說說吧。我老頭都八十四啦,一隻腳都踏進棺材了,沒想到還能碰到這種事,看來閻王爺是真的準備來收我了。」
「大爺,您能把當天的晚上的事詳細的告訴我嗎?越詳細越好,拜託您了,我實在是太好奇了。」聞聞道。
張大爺想了想,道:「這墓園是死人住的地方,有些個奇怪的聲音也不足為奇,我在那裡三十年了,早就習慣了,可是那天晚上,那聲音我聽著就特別的不對勁,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總之就是心裡慌的很,根本沒法睡,要不然深更半夜,還下著那麼大的雨,我怎麼會出去呢?我就一路追著那聲音走到那墓前了,接著就發現那哭聲是從墓里發出來的,當時給我嚇的啊,當場就暈過去了。」
「那您半路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二少問道。
張大爺搖搖頭,「那天晚上的雨下的太大了,連眼前的路都看不見了,要不是我熟悉那裡的地形,跟著平時的感覺走,說不定都迷路了,哪裡還能顧的上看到什麼,而且那天夜裡又打著雷,就算有什麼我也沒顧的上注意了。」
「那哭聲是突然才有的嗎?」二少問道。
張大爺想了想,「以前沒聽過這個哭聲,不然我老頭子哪還能在墓園裡待這麼久,早就被嚇死了。」說到這,張大爺好像想起了什麼,又道:「你這一問,我倒想起了件事,好像大概半個月前,天都黑了,一個女人捧著一束花在那墓前停留了一會兒,當時我還納悶呢,這麼晚了怎麼還來祭拜?但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問,說不定人家有什麼隱情呢?所以我就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吧,我就從窗子裡看到她匆匆回去了,第二天我去那墓前看了看,沒什麼問題,我就沒放心上了。」
「是什麼樣的女人,你看清相貌了嗎?」聞聞問道。
張大爺搖搖頭,「天黑了,看不清,她又戴著帽子戴著口罩,只能感覺上跟你差不多高,比你高一點點。」
「多大歲數,您知道嗎?」
「這我可沒看出來,不過嘛,看她穿衣打扮肯定不止二十歲,有些偏老了,大概四十歲左右了吧。」
這時門外傳來聲音,二少趕緊戴上口罩,拿著病歷淡定的走了出去,迎面碰上了林凌,但是林凌沒有注意到他,而且他也沒見過聞聞,所以兩人順利逃脫了。
兩人來到醫院外的一間咖啡廳坐下,張大爺說的話在二少的腦子裡一直迴蕩,這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他實在想不出有誰,金娘身邊的同性實在少的可憐,孫麗已經去逝了,白靜徹底脫離了,宋離也死了,那還會有誰呢?
二少想著打電話給吳越,想知道她們那邊的情況,可是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於是他又打給商六,同樣也是沒有人接,這時他看到林凌帶著張大爺上了警車,二少意識到事情發展不對,趕緊帶著聞聞火速趕回長明齋,剛回去就看到青姨匆匆迎了上來。
「警局的人剛才來通知,小六和吳越被抓了起來。」
「為什麼?他們以什麼理由抓的?」
「盜竊墳墓,惡意製造虛假流言造成人心慌慌。」
聞聞驚訝道:「你確定他們抓的是商六不是白玉堂?」
青姨急的直點頭,「我也不相信,可是,是千真萬確的,我已經讓白玉堂去找許衛華,讓她去打聽了。」
「那怎麼辦啊?」聞聞急道。
「只能等老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