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半截死人
2025-03-04 14:21:00
作者: 胡曼麗
第二百零七章?半截死人
雖說是折騰了一夜,可是吳越也就是睡到中午就起來了,大太陽的,她在房裡也睡不著,加上膝蓋又老是疼,一翻身就疼的鑽心,所以索性她就起來了。想了想金娘早上跟她說的話,確實,很多時候人們的恐懼都來源於自己,其實她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就開始在腦子裡自補那些恐怖的橋段,硬是把自己嚇的不成樣,說句不誇張的,真的差點都快嚇出尿來了。
她剛出門就看到商六走進房間,便樂呵呵的跑了過去,商六剛準備關門,她就把頭湊了過去,「六哥,早啊。」
「有事?」商六打開門。
「睡飽了,出來活動活動,剛好看到你,過來打個招呼。」
「傷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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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滿臉春風看著商六,「六哥,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商六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說道:「金娘醫術好,沒事。」
吳越跨進門,笑嘻嘻道:「沒事是沒事,就是有點疼,睡覺的時候都不能動,一動就疼。」
「習慣就好了。」
吳越瞪大眼睛望著他,「你也太不會安慰人了,你至少應該說,很快就好了,怎麼能說習慣就好了。」
「做賞金獵人會經常受傷。」
吳越耷拉個腦袋看著商六,「六哥,你說話的時候一直沒表情嗎?你難道都沒有喜怒哀樂嗎?」
「你還有事嗎?」
吳越搖搖頭……
「那你走吧,我要休息。」
「哦。」吳越依依不捨的走出門,前腳剛出去,後腳還沒著地,就聽到身後的大門啪的一下被關上,吳越當時的心頓時就失落落的,她可憐巴巴的瞧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垂頭喪氣的走了。
當天晚上吳越再次來到了墓園,這一次她沒讓金娘送她,而是她自己來的,雖然心裡還是害怕的,不過相比昨天晚上來說,要好很多了,人就是這樣,真的是習慣就好了,次數多了也就無所謂了。
跟昨晚一樣,吳越依舊是燒著香,請著酒,嘴裡也一點沒閒著,說話可以撞膽,她是這麼認為的。晚上的溫度突然開始降低,她緊緊了身上的衣服,手都被凍的冰冷的了,因為腿腳都有傷,她今晚的速度格外的慢,走一段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今兒她還特第準備了一些零食,如果實在害怕她就吃東西,注意力被轉移了就沒那麼害怕了。
吳越坐在昨天黑貓出現的那個地方,她四下張望著,今晚那隻黑貓沒有出現。突然吳越打了個冷激靈,她聽到了聲音,沙沙沙的,像是有東西在摩擦地面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朝著自己靠近。她堅起耳朵仔細聽著,確實是聲音,不是她幻聽,人類的恐懼來自於無知,這個時候吳越選擇不逃避,去面對,就算死了也是個明白鬼。
她慢慢站起身,緊緊的握著手電筒,額頭上緊張的都流出了汗,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聽著聲音往前走著,突然她站住了腳步,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視野中,那一瞬間對於吳越來說時間是停止的。因為她看到地上有一個害慢慢的爬行著,而這個人只有半截身體,他身後的石子路都被血染紅了。手電筒啪嗒一聲掉到地上,頓時時陷入一片黑暗。
摩擦的聲音依舊在向前,可是吳越卻站在那一動不動,原來當一個人真正害怕的時候,是叫不出聲音的,因為你身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僵硬了。吳越感覺這一刻她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不自主的開始顫抖,嘴唇被凍的發紫,黑暗中一雙冰冷的手摸到了她的腳,然後是腿,然後是身子,再後來是腰,血腥的味道充斥著四周,吳越不知道沒有下半身的這個人是怎麼站起來掐住她的脖子的,但是她可以肯定,今晚是她的最後一夜了。
當黑暗再次重現光明時,吳越醒來了,她躺在石子路中間,她站起身,看著四周,沒有半截的人,地上也沒有血,看著四周,難道一切都是幻覺,她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不是幻覺,她的雙腳,腿還有身上都是血,這些血明顯是手碰上去的,還隱約有手指的印子,她昨天夜裡看到的那個人是真的。
她慌忙撿起籃子飛快的往回跑,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要馬上告訴師傅,她昨天夜裡真的見鬼了。她氣喘呼呼的跑進大廳,手裡還拎著藍子,大家都坐在桌子邊吃早飯,金娘一看到她臉色頓時就變了,她立刻上前摸著她的脖子,「你這怎麼回事?你碰到什麼了?」
商六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吳越身上的血印,皺了皺眉。
吳越氣喘呼呼的說道:「我,我昨天,我昨天晚上真的看到鬼了,而且是半截的,它沒有下半身。」
金娘聽完吳越的話,立刻讓她坐下抬起她的腳,「你換鞋了?」
吳越不解的看著金娘,「是啊,昨天那雙鞋磨破了,怎麼了?」
阿信道:「你那雙鞋的鞋底金娘畫了驅魔符,否則她怎麼敢讓你一個人在墓園待一晚上。」
「怪不得呢,我心裡還納悶呢,第一次就下這麼狠的心,你不怕我死在裡頭啊,那,那昨天晚上,我是怎麼回事啊?」
「你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金娘問道:
吳越搖搖頭,「我一看到它嚇的魂都沒了,手電筒也掉了,黑不隆咚的什麼也看不到,我就感覺到它掐著我的脖子,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站起來的,但是它確實掐著我的脖子了。我以為我完蛋了,然後我就暈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周圍就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呢?它怎麼會放過他呢?」阿信聽著吳越的描述有些不明白。
金娘看著吳越,笑道:「不奇怪,她小的時候吃過死人肉,身上有陰氣,所以它把她放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你還吃過死人肉啊?」白玉堂驚道,平時真是小看了這千金大小姐了。
吳越狐疑的看著金娘,「師傅,你是怎麼知道的?」
金娘意識到自己有些口誤,便連忙道:「六哥告訴我的啊。」
吳越看著一旁的商六,完全忘記了害怕,「原來六哥也在背後說過我的事啊。」
商六沒說話走到桌前坐下開始吃早飯,吳越抱怨的看著他,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好歹也安慰一句啊。
「那師傅,我這任務算是完成了還是沒完成啊?」
「你自己覺得呢?」
吳越垂著頭,「那我今晚再去吧,你早說嘛,我回去還把我那雙破鞋套上。」
「你不用再去了,墓園的任務就到此為止了,你再去倒打擾了人家不得安寧了。」
吳越激動的看到著金娘,「那,師傅,我是算考驗通過了嗎?」
白玉堂冷哼一聲,「想的美,唐三藏去經,你這才開個頭。」
「不會真要我經歷八十一難吧。」吳越抓狂道:
「你可以放棄啊。」金娘笑道:
吳越也學著白玉堂冷哼一聲,「想的美,我是吃了稱砣鐵了心,不撞南牆絕不回,就算撞了南牆,我也把它撞穿了,總之,我一定要當賞金獵人,以我爺爺的名義發誓。」
白玉堂搖搖頭,怎麼又改金田一了。
……
吳越好好的洗了個澡,小花把她換下來的衣服通通拿去燒了,沾著死人的血不吉利。小花拿著衣服出去,卻碰到了剛剛從希臘回來的二少和聞聞,這兩人出去半年多了,總算想起來回家了。
「你這拿的誰的衣服啊?誰受了傷嗎?」二少擔憂的問道:
「二少爺,您回來啦,哦,這是吳少爺的衣服,金娘讓我拿去燒了。」
二少看著這衣服上面的血透著陰氣,便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吳少爺?哪個吳少爺?」聞聞看著二少,她從來不知道金娘身邊有什麼吳少爺啊。
二少搖搖頭,帶著聞聞去了大廳,剛進去就看到金娘殺死人不償命的眼神。
「喲,兩位鴛鴦大仙,終於捨得回家啦,我還以為二位要把全世界都遊了個遍才回來呢?」
聞聞滿臉堆笑坐到金娘身邊,「金掌柜別這么小氣嘛,有你坐鎮,我們當然是高枕無憂啦。」
「你們太沒良心了,明明知道金龍榜重排會有一大攤子的事,你們倒好,偏偏給我挑這個時候跑,如果不是阿信幫我,這一大堆攤子我也收不了。」
「哎呀,別那么小氣嘛,我就是知道有阿信在,我也放心走的嘛,再說了,我就不是當管理人的料,這種事情還是你做比較合適,何況你現在說話比我有份量,大家會聽你的。」二少諂媚道:
「哦,對了,剛才聽小花說什麼吳少爺,哪個吳少爺啊?你是不是又認識什麼帥哥啦,不是姐姐我說你啊,你這桃花運也忒泛濫了點吧。」
「我呸,什麼桃花運啊,我都快忙死啦,你們還有閒功夫跟我瞎白扯,我沒心情跟你們解釋,想知道去問老白,他大嘴巴。」說著就氣哄哄的走了。
兩人自覺無趣也就不去煩她了,於是急急忙忙去找白玉堂,這白玉堂呢向來講事情呢都是誇大其詞的,所以這吳少爺經他口一說,那叫一個天註定的緣份,前世就種下的情根,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不羨鴛鴦不羨仙。
二少和聞聞被唬的是一愣一愣的,「你看,幸虧我們回來了吧,不然這麼大的好戲,我們就錯過了。」聞聞感嘆道:
「六兒知道這件事嗎?」
「他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呢,借金娘的一句話,他知道男女之間的區別嗎?」
聞聞被白玉堂逗笑了,「雖說商六這個人嚴肅,但也不至於這麼呆板吧。」
二少搖搖頭,「那難說,我跟六兒認識算早了,他的三觀里好像只有人和鬼這兩個類別,至於人這一塊,他沒有分的這麼細。」
「那金娘攬的這個活可夠嗆的啊。」
「我也是這麼說的啊,可她偏偏就要這麼幹,攔都攔不住,不過說真的,這吳少爺也確實有毅力,這兩個晚上都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了,還不放棄,說是要成為賞金獵人,可大家心裡都清楚,不都是為了六兒嗎,想在他們身邊待著,光憑這一點我還真有點感動了,如果有個女孩也肯為我這麼做,我想我一定會願意和她一在起的。」
聞聞饒有興趣的看著白玉堂,「白大公子,您這都不小了,還沒碰到意中人呢?你這眼光也太挑了吧。」
白玉堂不甘示弱,反擊道:「你不是活了四百多歲才找到心上人的嗎,我急什麼啊。」
「你能跟我比嗎?你到四百多歲的時候都成化石了,就算碰到喜歡的人也沒辦法了,難不成你讓人家抱著石頭過日子啊。」
「你們倆就得瑟吧,好像誰沒談過戀愛似的,送你們一句,秀恩愛死的快。哼……」白玉堂氣哄哄的走了。
「怎麼這次回來,每個人看到我們都氣哄哄的?」聞聞看著二少,「是我們招人厭了嗎?」
二少摟過聞聞,「沒有,是他們嫉妒我們。」
聞聞笑笑,靠在二少的肩膀上,「哎,還是回來的感覺好,真幸福。」
老天爺,真希望這幸福的一刻能停留的久一點。
……
晚飯過後金娘帶著聞聞出了門,聞聞坐上車就開始激動,「師傅,這回我們是去哪兒啊?」
「一個朋友,拖她幫忙,今晚你可有事做了。」
兩人在首都醫學院的門口下了車,一個中年婦女迎了上來,「你好,我是許衛華。」
「你好,我叫金娘,我是鍾翎的朋友,她讓我來的。」
許衛華笑道:「我知道,金掌柜的大名我也聽說過,鍾翎給我打過電話了,讓我一定要幫幫你,我都準備好了,你們隨時可以開始。」
「太感謝你了。」
當年鍾翎和許衛華有交情,所以這一次金娘以鍾翎的名義給許衛華打了電話。自從林海自殺案結束後,許衛華就辭去了法醫的工作,轉而來到醫科大學任教,她覺得那一個晚上,所有發生的事情讓她對這個世界改觀了,她突然覺得執著於真相併沒有意義,這個世上從來就不存在決對的真相。
許衛華將她們帶到解剖室,案床上躺著一具大體,身上蓋著白布。
吳越小心的跟在金娘後面,「師傅,這是要做什麼?」
金娘邪惡的笑著,然後說道:「我要給抽了它的筋,扒了它的皮,然後將它的五臟六腑都掏出來。」
吳越一聽就開始噁心的作嘔,身體不自覺的就開始往後退,「不,不不,師傅,這太殘忍了,這……這,這,我做不到,雖然它死了,可,可他還是人啊,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呢?」
許衛華看到吳越的反應忍不住笑了,「你師傅說的太恐怖了,我聽著都慎人,還是讓我來說吧。這具大體老師是因為顱內出血而死的,他是自願將屍體捐獻給醫科大學做教學研究的。讓你扒皮抽筋,是為了做一幅完整的人體血管標本,用來做教學的。這些瓶子裡放的是福馬林,把內臟放進去,可以防止它們腐敗,從而供學生做研究學習。」
吳越嘆口氣,「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好多了,師傅,你盡嚇唬人。」
「切,我說的只是通俗點而已。」
吳越看著這具大體,「可我不會啊,我一天醫也沒學過,哪裡會做技術含量這麼高的東西啊。」
「放心,有許老師指點你,不會很難的,許老師,就交給你啦。」
許衛華戴上手套和口罩,吳越也有樣學樣,但還是笨手笨腳。
許衛華掀開白布剛露出死者的頭部,就聽到吳越一下子叫出來,「師傅。」
「你鬼叫什麼,沒見過死人啊?」金娘罵道:
吳越沖她直招手,「不是不是,師傅,你快過來看,就是這個人,昨天晚上掐我的就是這個人,我記得它的模樣。」
金娘一聽忙湊過來身,她一把將白布全掀掉,完整的屍身,「你確定,你沒看錯?」
吳越堅定的點點頭,「我確定,我沒看錯,一定是他,這張臉我記得清清楚,絕對不會錯的。」
「那就奇怪了,你說你看到的是半截人,可這具屍體是完整的啊。」金娘自言自語道: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許衛華畢竟接觸過這方面的事情,所以比常人來說要穩定些。
「許老師,這具屍體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兩三個星期前吧,具體時間我得查一下,現在就要知道嗎?」
「哦,好,麻煩你幫我查一下,越快越好。」
「好,那你在這等一下。」
許衛華走後,金娘仔細看了看這具屍體,這是個男屍,身上沒有傷痕,剛才許衛華也說了他是死於顱內血腫,那麼現在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吳越看錯了,第二種,這具屍體不是本尊的。
許衛華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拿著個記錄本,「是本月5號送來的。」
金娘算了算,「還不到五七,怪不得它還能出來。」
「是屍體有問題嗎?如果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鍾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多謝許老師。」金娘自然是信的過許衛華的,便開口道:「請許老師現在就解剖吧。」
「好,那還需要吳越幫忙嗎?」
「還是您來吧,現在我有些疑惑,恐怕得需要您的專業技術。」
許衛華點點頭,打開無影燈,她戴上裝備拿起刀開始解剖,刀尖落到皮膚上的那一刻,金娘突然喊停「許老師,不知道方不方便從它的背開始。」
若換做別人,肯定會不屑於金娘的亂指點,但是許衛華沒有作聲,默默把刀放下來,把屍體側過來,因為她知道在她面前站著的這個是賞金獵人,可以看到她看不到的東西。
許衛華走到屍體的背部,突然她低下頭伸手在屍體的腿部和腰上面面仔細的撫摸著,像在找什麼一樣。
金娘看著許衛華的舉動,知道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許衛華的專業技術是相當紮實的,這一點金娘切身體會過,只見許衛華戴上顯微鏡再次看著屍體,突然許衛華連連發出讚嘆,「這簡直是神來之手啊,這種技術我從來都沒見過,我敢說這樣的縫合在全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
「怎麼說?」
「在他的腰部橫著有一條切口,幾乎是用顯微鏡才可以看到的程度,這切口呈環狀,將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平衡的分開了。這樣的縫合一直是一個理想化,居然真的能有人做到,實在太了不起了,幾乎可以說是無創了。」
許衛華的話讓金娘越發不安,她看著,「看來,你是真的沒有看錯,昨天夜裡的那個人真的是他。」
「那,那這是怎麼回事?」吳越指著完整的屍體不解。
「那就麻煩許老師動手吧。」
許衛華戴著顯微鏡拿著刀順著她看到的刀口劃開皮膚,沒有看到本該有的肌肉組織,印入眼帘的竟然是石灰,腰以下的部位里居然都是石灰,許衛華趕緊往腰以上的部位看去,卻是正常的人體組織。也就是說這具屍體的下半身,只有一副皮囊,有人劃開他的皮,將裡頭的肌肉和骨骼全都拿走了,然後又用石灰填充在裡頭。因為屍體死後是會發硬的,而石灰也是硬的,所有沒有人發現也很正常。
「金掌柜這是?」許衛華看著金娘,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這樣的事情又讓她碰上了。
「我暫時也不清楚,不過,要麻煩許老師把這具屍體的資料給我,我要查一查,這件事你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先把它偷偷藏起來,等我抓到證據,再報警。」
許衛華點點頭,「我明白,我會按照你的話做的。」
金娘笑笑,安慰道:「許老師放心,不會有事的。」
「好,我知道。」
從醫科大學出來,吳越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師傅,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今晚跟我再去墓園一趟,把你那雙破鞋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