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別這樣，姜喜晨

  俞厭舟是七點多走的，姜喜晨九點就坐上了回國的飛機，顧望辭一直陪著她，只是飛機剛落地，顧望辭就接到了艾麗絲的電話，對方頤指氣使的命令他趕緊回去。

  國外這時候還是最熱的時候，姜喜晨上飛機之前只穿了件單薄的輕紗裙。

  

  國內此時卻是夏末微微轉秋了，上午剛下過一場大雨，空氣是泛著涼的。

  姜喜晨剛到機場，就被風吹的打了個噴嚏，顧望辭的人立刻她送上早就準備好的防曬外套。

  姜喜晨接過後道了聲謝，垂著眸子吸了吸鼻子，無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小腹。

  顧望辭在兩步之外，接電話的語氣很差，一雙眼睛都是冷沉冷沉的，顯然是在被人為難，姜喜晨主動道：

  「工作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顧望辭看著她，朝她伸出了手臂，姜喜晨下意識退後一步，與他之間隔出還能塞三個人的距離，顧望辭一頓，欲言又止。

  姜喜晨拿著他給她的手機，表情平靜。

  「你放心，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會主動聯繫你。」

  顧望辭深深的看了她好一陣兒，才說：

  「我會儘快處理好那邊的事情再回來找你，有什麼話，我們之後再好好說。」

  姜喜晨也同樣凝視著他，努力了好幾次，才想起微笑的感覺，費力的對著他扯了扯唇角，彎出一個柔軟的弧度。

  「無論如何，我能回家，都很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姜喜晨維持著這個疏遠的距離，倏然屈身，對著顧望辭深鞠一躬！

  顧望辭心中大震，錯愕的連退三步，終於再也無法自欺欺人，明白了姜喜晨要表達的意思。

  他看著她，顫聲道：

  「別這樣，姜喜晨，你明知道我不是為了讓你這樣。」

  姜喜晨被他扶起來，表情依舊是微笑著的，雖然做了姿態很低的事，可她的笑容卻很平和，透著一股子萬事看淡的淡泊。

  「你為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給出去的還剩下什麼。救命之恩，如同再造，顧望辭，我欠了你，我記著，以後如果有什麼能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姜喜晨！」顧望辭倏然加重聲音，沉聲打斷她沒說完的話。

  姜喜晨平靜的看著他，漆黑的眼珠，依舊只有淡泊。

  顧望辭卻仿佛被扎了一刀，神色倉惶，無法接受的跟她對視了好一陣兒，才澀聲開口。

  「你失蹤那時候，我們給你報過警，現在回來了，自然要去銷案，方易昕這一年也很關心你，時時關注找你的進度，姜喜晨，你還有太多的事要做，先去忙好不好，你去忙，我也去忙，等我們都忙完了，有什麼話，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說。」

  姜喜晨沉默片刻，收斂起了笑容，顧望辭悲切的看著她，眼中神色幾乎是哀求，姜喜晨這才終於心中酸楚，閉了閉眼後，點了下頭。

  「好，那就都先去忙吧。你……萬事小心，自己保重。」

  顧望辭點頭：「你現在這樣，一個人我不放心，我會留幾個人給你，你如果信不過他們，自己也可以再另找人，給他們留個能遠遠看見你，知道你安全的角落就行。」

  姜喜晨安靜的點頭：「好。」

  顧望辭又細心的囑咐了她好幾件事。

  明明之前他還嘲諷俞厭舟非要拿姜喜晨當小孩子看。

  可這會兒，他自己卻又像接替了俞厭舟的位置。

  看著姜喜晨，真的是處處不放心，處處都為她擔心，恨不能什麼都替她想周全，把她保護的嚴絲合縫，讓她不要再受任何傷害。

  姜喜晨始終話不多，但也沒有不耐煩，就那樣安靜的站著。

  他說他就聽著，無論他說什麼，她都配合的點頭稱好。

  一直到顧望辭口乾舌燥，把所有的擔憂都抒發個遍。

  終究是沒話了，兩個人面對面的沉默了一陣兒。

  姜喜晨輕輕開口：「我走了。」

  顧望辭垂在身側的手臂繃緊了些：「我……能不能在分開之前，抱抱你？」

  姜喜晨平淡的眼底，總算是多了點不一樣的色彩。

  些微詫異的看他一眼，忽然又笑了下，這笑和剛才故作堅強的強顏歡笑不同，也跟開心絕對談不上關係。

  她仿佛是非常不理解一樣，奇怪的笑了一下。

  接著主動上前，輕輕的靠近顧望辭，環抱了他一下。

  顧望辭迅速回抱住她，一直強忍在心中的情緒，終究是無法再克制，顫抖的在她耳邊道：

  「我沒做錯任何事。」

  姜喜晨一怔。

  顧望辭低聲說：「姜喜晨，我明明沒做錯任何事，不可以做壞事的人是他，付出代價的卻是我，我們明明之前那麼好，你都要答應跟我結婚了。」

  姜喜晨被他這麼抱著，心中也無限酸楚，也有些話想說，卻又嗓子發堵說不出話來。

  顧望辭一直等，一直等，終於不得不在漫長的寂靜中，意識到自己是等不到她的回應了。

  他閉了閉眼，終究是強迫自己鬆手，放開了姜喜晨。

  「你不想說，那就再等一等吧，等我下次回來，有什麼話我們再好好的聊。」

  而後他轉身，大步朝著來時的路，又一往無前的走了回去。

  在顧望辭身後，姜喜晨卻沒走，目送了他好一會兒，直到顧望辭的身影徹底消失。

  她才回頭，慢慢的，朝著跟他截然相反的方向往外走。

  早有安排好的人在路邊開車等著她，司機叫小杜，跟俞厭舟對姜喜晨的千防萬防，恨不得連她身邊一隻蚊子都是母的不同，顧望辭對她就沒那麼多防範，司機是個男的，看著年紀不大，模樣不能說好看，但絕對討喜，笑容燦爛的說：

  「姜小姐想去哪？警察局銷案，還是找方小姐敘舊？你儘管吩咐，我兩邊的路都熟。」

  姜喜晨在后座低頭系好安全帶，安靜了片刻，輕聲道：

  「去離這最近的婦嬰醫院。」

  司機聽到她這個答案，當場一愣，接著謹慎的偷瞄了姜喜晨一眼，神色震驚。

  顯然，對於顧望辭跟姜喜晨之間的一些事，他也很清楚。

  姜喜晨端坐在座位上，仿佛沒察覺到他的暗中打量。

  「開車吧，開穩點，不求快，但求穩。」

  小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收起那些暗地裡的揣測，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