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只要你笑一下

  可能他真的是錯了吧，從她十三歲那年起，他的選擇就做錯了。

  一步錯，步步錯，終究讓兩人之間到了無法挽回的餘地。

  但，錯是真的，愛也是真的。

  再多的錯，也全是因為太多的愛，讓他喪失了思考的本能而鑄成。

  他是真的愛她啊，愛她，又怎麼可能會忍心眼睜睜看著她走上絕路？

  他想要姜喜晨活著，好好的活著。

  他希望她的一生幸福、圓滿，哪怕她要的這種幸福圓滿，自此與他無關。

  姜喜晨半醒未醒，就聞到了來自俞厭舟身上的氣息。

  兩人在島上相伴一年，幾乎是寸步不離，她對他太熟了。

  

  哪怕醒了，她也不願意面對他，便乾脆依舊閉著眼睛躺著，繼續裝睡。

  卻不知俞厭舟一直緊盯著她，在她皺眉的那一刻就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俞厭舟道：「醒了就坐起來，我們聊聊吧。」

  姜喜晨不理會他，持續裝死。

  俞厭舟眼神從未有過的溫柔，輕輕凝視她片刻，露出微笑。

  「你跟你小時候總是那麼像，每次生氣了，發作起來就喜歡不理人。我總覺得，你還是那個孩子，不知不覺卻忘了，已經過去很多年，所有的事情都在翻篇，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

  講到最後，他眼中浮現一抹苦澀，笑容的弧度，也越發顯得落寞。

  修長的指節，落在了姜喜晨面龐，輕輕描繪著她的眉眼，柔軟的輪廓。

  他的小姑娘真的長大了，少女時的明艷稚嫩，如今全變作了嬌媚風情。

  「晨晨，我真的許久沒見過你笑了，我在外面還有些工作沒忙完，很快就要走，臨走之前，能不能再對我笑一下？只要你笑一下，要什麼我都給。」

  他說完話就不再開口了，安靜守在一邊，沉默地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滴滴答答過去。

  床上的姜喜晨，始終緊閉眉眼，滿面愁冷，沒有半分動容。

  可惜把被子都揪出了好幾道褶的雙手出賣了她的心事，俞厭舟直到，她是醒著，只是不願意給他回應。

  他沉默凝她片刻，眼中期待的神色，一點點被暗淡的灰覆蓋。

  手機震動，他安排的人已經在催他，俞厭舟終究還是站起了身。

  離開前，想了想，看著姜喜晨裝睡的素白面容，還是伸出手拂開她的髮絲，露出白淨額頭，彎腰俯身輕輕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低低的聲音，沉澀的宛如嘆息：「晨晨，你要好好的。」

  俞厭舟轉身，走出了病房。

  醫院外面，他的人早就已經開車在等著。

  俞厭舟坐進后座，司機問他：「俞總，我們這就啟程嗎？」

  俞厭舟沒在第一時間回答。

  司機等了會兒，正欲再問，忽然從後視鏡中看到那個平日面對再嚴肅的境遇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忽然肩膀塌下，雙手捂面，肩膀微微顫動，許久，許久……

  俞厭舟終於抬起眼來，扶著額頭，除了眼尾微紅，看不出其他異常。

  「叫上這的所有人，走吧。」

  司機心中一震，而後立刻執行。

  五分鐘後，俞厭舟留在醫院明面上的所有人手，全部撤出。

  ……

  顧望辭得知消息時，正在附近的居民樓準備早餐。

  麵包牛奶雖然能溫飽，但總歸沒有中餐溫補養胃。

  這裡買不到粥，他就自己買了米，買了房子，親自下廚給姜喜晨做。

  一鍋皮蛋瘦肉粥將將出鍋，香味瀰漫滿屋的時候，顧望辭接到了下屬的匯報電話。

  「顧先生，俞總離開前，把他在醫院的人也一起帶走了。」

  「確定是所有人？」

  「沒錯，是所有人。」

  就算是早有預料，但真到了這一刻時，顧望辭還是有一種如同夢境般的感覺。

  沉默的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陣兒，才再次開口：

  「你們守好姜喜晨，我這就過去。」

  他把鍋里的粥都裝好，而後匆匆趕往醫院。

  他到的時候姜喜晨正在洗漱，跟之前的大哭大鬧不同，神情十分鎮定。

  見他來了，也沒再像之前那樣尖銳，他讓她吃粥，她就真的乖乖坐下，把粥給吃了。

  還問他：「你呢？有沒有自己吃過？」

  顧望辭愣了下才道：「還沒。」

  姜喜晨便叫護士又取出一個餐具，放到他面前。

  「一起吃吧，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她這樣平靜，反倒讓顧望辭心驚。

  姜喜晨這個人，她要是鬧一鬧還好，有脾氣發泄，就說明她需要人哄。

  可當她真的不聲不響，一副什麼都想明白了，大徹大悟的樣子以後，事情就反而不好辦了。

  顧望辭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沒有隱瞞，把俞厭舟帶人離開的事情說了。

  姜喜晨吃粥的勺子停了停，黑如鴉羽的睫毛垂著，低眉淡淡的樣子也讓人猜不透她心中的盤算。

  「他的人既然不在了，那是不是說明，我現在終於可以回國，重獲自由了。」

  俞厭舟的人走了，那她當然就自由了。

  顧望辭起先還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的問。

  接著又忽然反應過來，面色微變。

  「你當然可以想去哪去哪，我和他又不是一樣的人。」

  姜喜晨便立時放下了只吃了不到半碗的東西，擦了擦嘴，起身就往外走。

  「好，那就讓我回國，越快越好，這個鬼地方，我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顧望辭見她大有立刻就要用腿生生走去機場的意思，立刻也起身，跟上去勸她。

  「再等等，我這就安排人給你準備飛機。」

  這的國家實在是太小，但也實在是太富，並沒有公共機場，大家出遠門都是用的私人飛機或直升機。

  姜喜晨起先被他攔住，眼裡還有點提防，聽顧望辭解釋完才緩和神色。

  「好，那就麻煩你了，我不會忘記你的幫助，等我回國，必然重謝。」

  顧望辭聽她話里這越來越生疏的意思，心臟終於是往下沉了又沉。

  「你跟我之間，什麼時候需要這麼客套？」

  他下意識想要去握姜喜晨手腕，跟她把話說清楚，卻又在觸及到姜喜晨防備的目光後，生生克制住衝動。